这一天楚国大小世族皆是收到消息,楚国帝王君道常亲自出现在君莫笑地乔迁之宴上,而且并不是匆匆走了过场便即刻回宫,反而这位号称大楚最敬业地皇帝一直坐在这场宴席地主位之上与君莫笑有说有笑的,光着架势不少人就能看得出,这君道常短时间内是不会走了.
而这些消息犹如一道道惊雷劈在了楚国各大世族,朝堂之上,不少本来没有打算过来结交的官员或是世族,皆是匆匆赶来,备至好各色各样地礼物,恨不得将家里最值钱地物件全部拿出来,一股脑地献给君莫笑,只为了搏他宴席之上一份落脚之处,那怕不能令这位大楚公子侧目,混个脸熟也是好的.而就在这一场大变动之下,四大世族的人却是没有急于动身,反而大门紧闭,不知在做何为.
“老吕啊,这君道常到底是何意?铁了心要和我们老世族作对了?打算扶持君莫笑起来对抗我们这些老世族?”
此刻吕府之中,一座僻静地小院内,吕大方与韩无常两人静坐在一座厢房内,却是一直在交谈,自从君道常亲临君莫笑乔迁之宴后,各方势力便暗潮涌动,而这位年近七十,仅次于赵鹭鹰地枯骨老人韩无常却是一听到消息便来到了吕大方地府邸,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地来,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非也!我倒觉得,这君道常的举动,不但不是为了削弱咱们这些世族地力量,反而是想要为我们世族保住一丝活力,你可要知道,如今君道常膝下只有一子,君羡,可君羡的情况咱们都知道,并不适合做太子,那么于情于理,君莫笑都有一争王储之力,这是实打实地,如今君道常偷偷出宫便是为了自己这位侄子的乔迁之宴,未免也太过兴师动众!你觉得这像是君道常地风格么?”
听到吕大方说的这话,枯骨老人韩无常不由地将眼神放低,却是在回想起这件事的细末旁节,在参照刚刚吕大方说的话,却是觉得有理,不由地点头说道:
“确实不像!不说这君道常勤政是何等的出名,这浩荡天下几百年都不见地出此一个!更不用说,大行清廉之风地便是这君道常,而今日乔迁之宴却是极致地奢华,听说光菜品便有一百多道,隐隐有国宴之趋势,而且还是君道常亲自授意的,这里面地深度却是容不得人半分揣摩啊!”
说到此处,韩无常地眼眸里却是闪过一丝精光,但却很快又隐匿在眼眶之中,只是一个眨眼,便消失不见,仿佛这一缕精光从未发现过,而吕大方一直背对着韩无常自然也不会去留意这个眼神.
只是此刻这个胖子手里捏着地那块上好玉佩却是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纹,那张粗大地手上,此刻青筋隐约浮现,而吕大方地眼神却是没有丝毫波动,反而目视着窗外,望着窗外这江南之地特有地庭院隐约有些出神,但很快他又转过身子,一脸郑重地望着韩无常说道:
“事出反常即为妖!君道常这一手,咱们不得不防,看似在培养君莫笑,又何尝不是拿君莫笑当幌子,试探我们这四大世族有没有其他心思呢?今日他摆此宴,我等若是不去,等到君莫笑以后上位之后,扶龙之功就不用说了,根本就没有,到时候指不定还能拿到什么过,总是他君莫笑不愿意动我们,但以君道常地性格,必然不会放纵我等,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些人跳出来说我们的不是,这里面的门道,怕是不好说呀..”
随着吕大方最后一句话说完,韩无常却是站起身子,一掌拍在身旁那张梨花木雕刻地木桌,只见一掌落,一桌散,足足几百斤中的木桌却是顷刻间便被一掌轰地支离破碎,成了一堆木头渣子.
“真他娘地烦!也不知道赵鹭鹰又如何作想?我现在就怕我们决定不去!到时候他决定去,反而被他捞了个无事,我们反倒替他背锅了!”
听着韩无常地话,吕大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嗤笑韩无常凡事看不通透,反而是凝重地望着东边,那里正是今日主角,君莫笑的府邸之处,与吕大方地府邸相隔并不太远,出门几步就到.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
“这一次,我也算不透了,但如果不作为,那便是我们的错过了,既然君道常把我们逼到这个程度,那我们不妨破釜沉舟,好好地赌上一把,看看这君莫笑到底识不识趣,如果识趣那便是我们赚到,如果不识趣,我们两大世族也不是他们君家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我倒要看看动我们以后,他们君家能不能承受地住之后地后果!”
韩无常听到吕大方这一席话,略微有些皱眉,但也仅仅只是皱眉,很快他便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吕大方之前地说法,决定让人动身前去这公子府送上一份大礼,只不过还未等韩无常开始动手,吕大方却是一把将他拦住,韩无常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抬头去看吕大方想要知道这是何意?
望着韩无常不解地眼神,吕大方却是没有卖起关子,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不用遣人去了!咱们亲自过去即可!既然决定打赌,小打小闹地那说出去,我吕大方还觉得丢人,不如索性来一波大的,咱们亲自去!我倒要看看这君家叔侄能够拿出什么本事!”
听着吕大方的话,韩无常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迟疑,但望着吕大方此刻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却是不好开口拒绝,只能点头说道:
“那行!咱们便一同前去会会这君家父子!也好好看看,他们君家是如何动我们这四大世族的!”
而在另一边,赵鹭鹰一个人坐在庭院之中,孤零零地望着眼前的池塘内心却是有些五味杂陈,只有在他一个人的时候,赵鹭鹰才会放下兴许防备,展露出此刻的疲态,安静地享受着自己在这世间最后地日子,他赵鹭鹰这辈子争得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因为要强地性子也得罪了不少人,但!那又如何?这大争之世,不争即使错!不争便没有他赵鹭鹰!可人在功成名就之后总会孤独,就像他一样,此刻心中地想法便是不再争斗,安静地享受着晚年.可这世族地事又让他不得不去揪心,这辈子他当过武夫,当过太尉,做过这世上堪称最疯狂地事,以一人之力,守住赵氏世族几十年地永盛不衰,但他却从未做过一位好丈夫或是一位好父亲.
就像此刻他望着池塘一般,他的心却是微微有了些悸动,但悸动又如何?自己的妻子早在几十年前便已经死了,而他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与自己亲热的,虽然自己是赵氏世族的族长,虽然自己是这大楚足以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对于教育自己子女方面却永远是个失败者,想到此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却是没由来又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便是在这座庭院中长大,那时候地赵家远没有现在这般强盛,更没有现在这般,数一数二,而他赵鹭鹰虽是主脉之人,但却从未讨得过当时地赵氏家族族长也就是他赵鹭鹰地爷爷欢心,甚至对于那个人来说,赵鹭鹰便是可有可无地存在,老爷子膝下子女众多,孙子之辈更是不计其数,赵鹭鹰便是这群人里最容易被忽视的,只是那时候自己地娘亲却是丝毫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反而一直在鼓舞自己,那怕自己小时候被大房地孙子欺负了,自己娘亲,一位出身贫贱地妇女,一位弱不禁风地女人,也能拿起扫帚狠狠地替赵鹭鹰打回去,只不过打完了,娘亲也会受到惩罚,但好像自己的娘亲就没喊过一次疼?第二天醒来便又开始坐在堂前替自己缝补衣裳.想到此处,赵鹭鹰眼角却是悄无声息地落下泪来,口中却是喊道:
“我可怜的娘啊!孩儿不孝!”
赵鹭鹰地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身旁那些赵氏家族地后人,他们今日一大早便被通知能与老祖宗待在一起学习,老祖宗亲自教他们知识,知识没想到此刻这一来,老祖宗便坐在着池塘内发呆,没有任何要与他们言语地意思,几个孩子心中闪过了失望却绝不敢辱骂一句!对于赵家人来说,赵鹭鹰便是他们的天!那里容得了他人辱骂?莫说是他们,那怕他们的爷爷来,见到赵鹭鹰也得跪着,喊一声叔或是族长!在赵家赵鹭鹰地话便是一切,而眼前这位大声嚎哭地赵鹭鹰,却是让这些孩子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他们几欲想要上前,却又怕老祖宗生气,而犹豫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惧怕,唯独这几人,身高最高,样貌亦是最好地赵巽寺快步上前,一把抓过赵鹭鹰地手,却是小心抚摸了起来,边抚摸还边轻声喊到:
“老祖宗可别哭了!这大争之世还容不得我赵家男儿轻易哭泣!”
听着赵巽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他身后地那些孩童却是纷纷的吓了一跳,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那便是这赵巽寺不想活了?这时候竟然不劝老祖宗放开些,反而是跟老祖宗讲道理?
可就在众人觉得赵巽寺会被老祖宗狠狠训斥地时候,让人惊讶地一幕却是出现,只见赵鹭鹰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子,用手温柔地轻抚着赵巽寺地头,大声说道:
“唉!老了,总是爱想起以前事!这赵家看来是得换个主子了!”
说完这话,赵鹭鹰转身便牵着赵巽寺地手离去,却是没有和庭院之中剩下地这些孩子说上一句话,而赵巽寺也没想到老祖宗竟然会带着自己游走,还是被老祖宗牵在手中,只是众人皆是喜怒哀乐唯独赵鹭鹰却是心中轻叹:
“就当在帮赵家一次吧!反正也活不久了,何不妥协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