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谷。
吴君一学习《千金要方》已有数月,却刚刚触及前三十卷的皮毛,中华医术博大精深,许多医者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有所大成,就算是药王孙思邈一辈子也从未停止对医学的追求和学习。
清晨,吴君一停下手中的毛笔,一夜未睡全力书写《增广贤文》,终于写到了结尾之处,再有几天便能完本。伸了伸懒腰,来到屋外,太白山谷依旧是雪的世界,但是这白色并不让人厌倦。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吴君一保守元一,先天罡气游走全身,驱逐了脑中的困倦。体内的先天八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早已全然转化为青色,让吴君一欣喜的是,先天八卦罡气偶尔流转竟透出一抹淡黄色,虽然不起眼,却也让吴君一激动不已。而先天八卦旁边的那股浩然正气,依旧如死水一潭,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任凭吴君一怎么催动也不见动静。
前几日孙思邈终于传授了吴君一几招新的道法,其中包括九字真言的一些高深用法和几招五行道术,还有道家传承千年的步罡踏斗。步罡踏斗的用法十分广泛,不仅能用于齐醮法术、礼拜星斗,甚至还有召请神灵,不过孙思邈只传授了吴君一步罡踏斗的基础用法,那就是更好的沟通天地自然,快速恢复先天罡气,用出威力更大的五行道术。除此之外,步罡踏斗还是一门强力的轻功身法,刚刚学会的吴君一甚是新鲜,他终于体会到武侠片中那些高来高走之人的感受!
吴君一在屋外的平台上,脚下步罡踏斗,手中变化道家法诀,体内的先天罡气急速涌动!
艮卦!土流沙!
吴君一脚下浮现出八卦之影,面前的土地陷落下去,眨眼间化作一片流沙之地!吴君一再次变换法诀,艮卦!土岩刺!流沙周边的硬质土地轰隆隆作响,几根尖锐的地刺齐齐刺出,犬牙交错,让人望而生畏!随后吴君一手捏九字剑印诀,罡气组成的利剑洞穿地刺,随着吴君一的舞动,利剑将地刺砍成数段!
收回九字剑印诀,吴君一猛跺右脚,一个八卦虚影扩散开来,将满地疮痍包裹其中,吴君一手掐道指,喝了一声收!流沙、地刺、碎屑全都消失不见,回归到本来平整的样子。
“不错,青羽境便能将这等五行道术使用的如此自如,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能办到了。”孙思邈从房中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欣慰道。
“师傅!”吴君一转身笑道,“今日我们还学习《千金要方》的医术篇?”
孙思邈说道:“医术篇的内容,你记下几何?”
吴君一如实答道:“全记下来了,只是未曾实践,只能纸上谈兵。”
孙思邈点头道:“知其表而未得其理,你已接触到医术篇的皮毛,以后多找机会实践便可,莫要荒废。”
“弟子明白。”吴君一道。
“既然医术篇的内容你全记下了,那为师今日便传授你针术篇。”孙思邈缓缓说道。
吴君一惊喜过往,他没想到孙思邈对他的教学进度竟然如此之快!不过能学到医术之外的东西,吴君一也甚是开心。
孙思邈说道:“《千金要方》的针术篇包括了医术上的针灸之法,以及为师自创的行针道法,君一,小心了!”
孙思邈说完此话,右手一扬,数根银针在阳光下一闪而过,还未等吴君一做出反应,银针已刺入体内!
吴君一惊道:“师傅您……”
体内的先天罡气不听使唤了!吴君一本能性地想使用先天罡气抵御,可他忽然发现与先天八卦断了联系,就好像回到了入道之前的状态!
孙思邈捋着白须笑道:“如何?为师用针刺入了你的穴道,切断了你与先天罡气的沟通,任何道法都使不出来了吧。”
吴君一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吗!
孙思邈说道:“经过为师多年研究,人体有一个穴位是先天罡气与身体连接的关键,一旦用道法封住这个穴道,就能使一个修道者暂时不能使用先天罡气!为师给这个穴位命名‘阿是穴’,而封穴道的道法称为‘同身寸’!阿是穴无固定位置,若不习得同身寸是万万找不到此穴位所在!”
又出现与历史记载相悖之事了!吴君一心中暗暗吃惊,史书上记载,阿是穴的寻找之法的的确确是药王孙思邈发现的,同身寸也正是穴位丈量之法,但这些都是中医学术!并非什么道法!
眼见为实,刚刚孙思邈施展的封穴道法太过奇妙,吴君一才没心思理会史书上的记载,毕竟他现在所处的世界与史书上记载的历史不同之处太多了,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师傅,这道法太厉害了,我若是学会岂不是天下无敌?”吴君一喜道。
孙思邈摇头道:“天下不存在什么无敌的道法,任何一种道法都有它精妙的地方,也有破解的方法,君一切莫蒙蔽了双眼。”
吴君一忙问:“那同身寸有何弱点?”
孙思邈说道:“人非死物,不会坐以待毙,阿是穴本就不停变换甚是难寻,更何况对手会时刻提防躲避着你,这让阿是穴的行踪更为飘忽不定,就算掌握同身寸,成功几率也不会太高,此为其一。”
“那其二呢?”吴君一问道。
孙思邈顿了一会,吴君一不知道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插嘴,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吴君一忽然感觉到体内通畅起来,消失的先天八卦又能感受到了!
孙思邈见时候已到,一挥手,几根银针从吴君一的体内飞回其手中。孙思邈笑道:“这其二就是,同身寸封穴之法只能封对手一时,不能封对手一世!为师功力远高于你,也只能封你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若你我功力相近,恐怕只能封住你一个呼吸的时间。”
吴君一恍然明白道:“虽然银针封住了阿是穴,但也只是断了先天罡气与人之间的沟通,却不是真正消除先天罡气,先天罡气会极力排斥银针,再加上银针无后力支撑,自然封不住太长时间。”
孙思邈非常喜欢吴君一的聪明劲,笑着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为何师傅要射出数根银针?封阿是穴不是一针就够了吗?”吴君一还有一点没想明白。
孙思邈大笑道:“那是因为为师也不敢保证一根银针就封住你的阿是穴,所以用同身寸推断出其方位,又计算了你会做出怎样的躲避动作,同时向多个地方射出银针,自然能准确封穴。”
原来如此!吴君一彻底明白了同身寸的奥妙,对敌之时分秒必争,就算只能封住对手一秒,也必然会成为取胜的关键。想学之心越发高涨。
孙思邈将银针放回袖内,说道:“别急,为师传授你针术篇不仅仅是同身寸一种道法,为师最想教给你的是利用银针布下奇门遁甲,为自己创造更有利的对敌环境!”
“用银针布奇门遁甲?”吴君一再次切换到好学好问的状态。
孙思邈耐心道:“为师之前为你讲诉过奇门遁甲的浅显法门,还记得吗?”
吴君一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奇门遁甲乃我道家绝学的一类,与六壬、太乙并称三大秘法,奇是指三奇,即日、月、星,门是指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遁甲则指戊、己、庚、辛、壬、癸六甲。奇门遁甲便是依据天时地利人和,再辅以道家法器,布置三奇八门六甲禁制的玄妙道法。”
“不错。”孙思邈说道,“奇门遁甲非常厉害,可修行难度在道法中稳居第一,迄今为止,将奇门遁甲修到大成的只有姜太公、张良和诸葛孔明三人。为师天资有限,对奇门遁甲的了解只有一些皮毛,不过为师摒弃了先人留下的大型奇门遁甲禁制,转而研究便捷有效的小型禁制,虽然威力上大打折扣,但使用起来效果还不错。”
说着孙思邈从袖中拿出九枚银针,这次吴君一看清了银针的样子,九根针长短大小均不一样,但从上面能看到先天罡气如云雾般飘荡,这一定是孙思邈培育多年的贴身法器!
孙思邈轻轻一挥手,八根银针瞬间没入地下,排列出一种奇妙的方位。随后,孙思邈抛出手中剩下的那根银针,只见银针一闪而过,吴君一顿时感觉到后脑处传来强烈的危险之感!
吴君一手掐道指,九字剑印诀立马显现,吴君一头也不回,反身便刺!只听铛的一声!罡气之剑碎裂,身后一根银针倒退而回,眨眼间再次消失!
还没等吴君一反应过来,破空声响起,银针竟然变换到了左边!吴君一脚踏步罡踏斗,银针从鼻尖擦着就过去了!银针刚略过吴君一,再次消失!
吴君一额头渗出汗水,聚精会神观察着周围,这银针太过古怪,每次袭来的方位不同,若不是先天八卦警示,必然会被刺中!
破空声出现了!这次是在吴君一的正前方!吴君一捏法决,使出五行道法!艮卦,土石壁!银针刺在吴君一面前的土壁上,发出一个细小的洞穿之音!吴君一嘴角微扬,双手捏在一起,面前的土壁急速融合,瞬间变成一个土石组成的圆球,将银针牢牢包裹在内!
可吴君一低估了银针的力道,竟然带着土球倒飞而回!轰隆声起,土球化作尘土扬的漫天都是,银针却又一次消失了!
“怎么样?君一,为师这小型的八门金锁阵,威力不错吧。”孙思邈左手捋着胡须右手把玩着那根消失的银针笑道。
吴君一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师傅,您还有什么玄妙阵法,都使出来让弟子见识见识吧。”
孙思邈开怀道:“为师还有融合五行道法的五行八卦阵,驱动日月星辰之力的三才阵、还有……”
说到这里孙思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停了一下,问吴君一道:“想学吗?”
“当然想学!”吴君一眼神霍霍道。
“那就凭你自己的本事,走出这八门金锁阵再说!”孙思邈大笑道。
“那有何难!”
吴君一将先天罡气包裹全身,奋力向前冲去!没有碰撞,没有任何接触,吴君一只感觉眼前一花,竟然从刚刚位置的身后冲出来了!
“这……”吴君一有些奇怪,再次鼓起先天罡气,换方向冲去。
这次吴君一出来的位置是在之前位置的右侧!吴君一顿时心中明白了,这小型版的八门金锁阵不仅仅是控制银针对敌,还能将敌人困在原地!奇门遁甲果真玄妙!
孙思邈满意地看着吴君一,轻声道:“君一,你慢慢破解,什么时候走出来,为师什么时候传授你此等道法。”
说罢孙思邈转身就走,走了一半又停住,说道:“忘了告诉你,当初为师在紫府境时,用此阵困住一名同修为的道友,他足足用了七日才破了为师的八门金锁阵。凭你现在青羽境的修为,困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孙思邈走了,留下吴君一独自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