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算是明白,从头到尾,他们就一直活在白衣人的眼皮底下,一言一行。
然,曾经有人,也就是偷懒的第一辈,曾经偷偷摸摸查找白衣人守在四周的身影,但偌大个训练场,没有半分白衣人的身影。
众人从小摸爬滚打,无人相护,靠的不仅是一张巧嘴,更是一副转得够快的机灵脑瓜子。
也就是说……白衣人,极有可能真的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仙人。
有‘顺风耳’和‘千里眼’,能够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囊!
这一猜想,众人心口一凉一热。
一凉是想着这一个半多月自己有没有逾矩之举动,会不会收走他们的肉赶走自己。
一热是因为,也许,大概,可能,手中几乎被捏成一团废纸的小书册,是真的可以带领自己走进仙门的入口!
或许,白衣人就是传说中难得见天颜的仙人。
这一猜想,让众人终于对手中的册子和盘腿打坐生起了熊熊战意,没有人不曾尝试过爬出生活的泥沼,只是…一次次的跌落攒够了失望。
最终,就着无人关心的乞丐身份一天天得过且过。
生活教会他们乐观。
但这一次,或许就是生活少有的仁慈,经由白衣人之手,向泥沼里苦中作乐到自得其乐的他们,伸出了一双手。
“人生在世,处处有着考验,修道讲究本心初衷,有的人本心变了,或者,装出来的修道心,都被我送回他原来的位置了。
考验不止一重,鸣浅佣兵团注重实力,注重品行,最不注重的,就是你们最不引以为傲或者引以为耻的出身……
同你们一样,我除了妹妹,也一无所有。是鸣浅佣兵团的团长,给了我们一个居所,引我走上修炼之途,给了我们一个家。
团长心地善良,给了你们吃住不愁的环境,若你们并非诚心诚意想留在鸣浅团,可以向我辞行,不会收取你们任何回报。”
浸垠人间多年,曹格奴早已褪去青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先给一巴掌再给一勺糖,不要糖就接着一巴掌。
众人听完眼底是一片愕然之色,手指紧紧抓着掌心的小书册。
原来,生活早已派来了援助之手,只待他们主动握上,就可以慢慢脱离泥沼之地。
什么时候眼里满含泪水?
在连你都认为自己无药可救无人可依时,有人想要拉你一把,而你,还来得及抓住那双手。
每个人都开始奋发图强,大战宏图。
终于,在你追我赶竞争力压力十足,却更加充实,以至于不知何年何月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状态下,他们都有了质的飞跃。
继那一小部分老实人身上发出光芒被白衣人带走之后,他们,也终于成功加入。
再见不知多少年未见的白衣人,一如既往的娃娃脸,一如既往的不怒而威。
他们……看起来已经是可以拥有像白衣人这般大的孩子的大人了。
还有什么比传说中修仙更驻颜的,说书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就这样,花了将近二十多年才成功引气入体的他们,兴致勃勃意气风发地……在比他们早十多年引气入体、勃然大变的那小部分人的狠厉操练下进步飞升。
直到触碰到炼气十层,才被白衣人柔中带刚地魔鬼训练。
尽管每次几乎半生半死,但在上好丹药的支持下,第三天又恢复生龙活虎,又继续半生半死。
过了三十四年,所谓的师兄师姐突然出现,皆是修为看不出个所以然,直接代替了白衣人,然后……九死一生。
白衣人一回房间,眉头一竖,青腰带化身为剑,灵活似蛇,迅速卷向房中之人。
“怎么是您?!”
就在灵蛇剑到达对方脸侧半寸时,白衣人急忙收功,后退一大步‘哐’的一声撞到门上,但眼底是满到溢出来的惊喜,却因为常年克制严肃的神情收敛了几分。
话音未落,一片红光从左前方飞速而至,白衣人眸色一变,向右踏步凌空跃起,但对方似是料到他的动作。
原不过是虚晃一招,不到一瞬红光移至左手,快到看不出招式原轨迹,旋成一个螺旋斩腰之势,那抹炫目宽范围的红光让白衣人娃娃脸神色更加肃穆老成。
但始终如一的镇定,青蛇剑往上一甩,以一个凌空后翻在红螺旋桨到来之际身躯半扭曲拧身避开,到了房梁顶上。
“不错,几瞬之间就察觉到本尊。”
楚冥收回魂殇寒冰剑,恢复高高在上的大尊者模样,端坐于桌边,缓缓倒了一杯茶
跟随对方的修为和反应完美控制力道,让他的气息稍稍有些紊乱。
“是尊者教导有方,小奴感激不尽。”,曹格奴轻衣飘飘,慢慢走到楚冥身旁坐下,也倒了一杯茶,气息相比楚冥,更加紊乱些。
他已经很努力在追赶恩人,却还只是停留在筑基后期,离辟谷还有一段时间。
越想越觉得有些气馁挫败,他能感受到恩人身上的气息比之前雄厚了不知道多少,隐隐的威压尽管恩人有意收敛,还是让人有下跪的冲动。
“没必要的。你有你的极限。”
楚冥被茶水湿-润变得殷红妖艳的唇轻吐,清冷漠然,却叫曹格奴心头一喜。
*
三月的雨,与北国完全不同。
三月的雨,不停地忙碌着,她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唤醒这片沉睡的大地,一天,两天,三天……不知疲倦的灌溉着一个个弱小的生命,也灌溉着人们的心灵。
终于,整片大地重新陷入春暖花开满面芬芳的季节,正式走进了春的季节。
清晨,下过雨的街道,一尘如洗。一日之计在于晨,人来人往间,纷乱的脚印踏印在一条条街道。
一时之间,吆喝声、你来我往地杀价声、叫卖声、牛车声、洗菜声、骂声……有条不紊地充斥着百味人生的精髓。
另一处,也正是人生至情至性的一味。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清脆悦耳的太监声正对着下方传声。
一直耷拉着眼的正座之人,掀眸看了他一眼又慵懒垂下。
“臣,有事秉奏。”,一位白发苍苍眉宇间尽是一股坦荡正气的老臣,蔑看了太监一眼,朝正座之人向前拱手。
“皇上,皇都如今又增几户人家被害,大理寺恳请皇上增援人手。”
此人正是大理寺卿沈毕璃,全国三大司法长官之一,正三品,是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掌邦国折狱详刑之事,位九卿之列。
“不是才增派了人手吗?”,楚鹤鸣淡淡掀眸,眼底有着深深的不耐烦,看着下方佝偻却傲气十足的身躯,隐隐一丝杀气闪过。
身旁头戴红顶花翎,蟒袍补子为仙鹤,长相娇-柔的太监抬头看了天颜一眼,正好被楚鹤鸣捉到,强行镇定避开了眼。
经此也再无心思和这些老家伙周转,拒绝提议直接大步走回寝宫。
还没有走到半途,楚鹤鸣因为今早的奋战tan软的东西再次奋起,走路摩擦间已经按耐不住喉间不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