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营地到处是火光,幸存的人们来往奔跑呼号着,试图抢救出一些东西出来。王冲眼中己没有了泪水,只抱着札图的尸体一声不响地向山坡上的林子里去。
木兰一见札图的尸体,登时就晕厥过去,冯裳忙掐着她的人中把她救醒。醒来后的木兰木愣愣地看着札图的尸体,颤抖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庞。
“你是睡着了吗,札图?你怎么能睡着呢?这里这么冷。”
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冯裳搂住木兰的肩膀低声道:“木兰姐姐,你别这样,札图大哥他,他已经去了。”
“不是,不是,你们别骗我,札图只是睡着了,他是太累了,他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木兰怎么也不肯相信札图已经死了,王冲哽咽着把经过讲述了一遍,木兰才知道他的札图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怔怔地愣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长哭。
冯裳和木兰也陪着她一起哭,几人围着札图的尸体哭了半晌,还是王冲说道:“木兰姐姐,札图大哥已经去了,我们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木兰好像没有听到王冲的话,只是紧紧抱着札图的尸体,她呆呆地道:“王冲兄弟,你说是延布杀了札图,是吗?”
“是的,木兰姐姐,我还没到大帐那里,就远远地听到札图大哥叫那人延布,还说他是乌兰第一勇士。”
“那就没错了,就是这个延布,他是大王子的人,这次也一定是受了大王子的指派。”
“没错,这个狗贼,我一定会杀了他给札图大哥报仇的。”王冲愤怒地低声吼道。
木兰凄然笑了笑,“王冲兄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木兰姐姐你说,我一定为你办到。”
“那个延布是乌兰第一勇士,我一个女流之辈是打不过他的,这辈子也不可能手刃仇人给札图报仇了。我想拜托你以后杀了延布,给我们报仇。”
“你放心好了,木兰姐姐,札图大哥待我和阿裳如亲哥哥一般,我一定会为他报仇的,只是?”
王冲刚说到这里,才觉木兰话中有异,再看木兰,已经抽出了短刀深深地刺进了腹中。
“木兰姐姐,木兰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札图大哥临死前还要我好好照顾你的。”王冲还想上前夺下短刀,可木兰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我与札图发过誓言,要生生世世在这草原上做夫妻的,札图死了,我也不愿独活,我要去找他了,只是为他报仇的事,还是…要…拜托你。”
言及此处,木兰己再无声息。
短短时日,王冲便己亲眼目睹了札图和木兰的死,悲痛之下不觉眼眦欲裂,眼中竟滴下血来。
冯裳见了忙拿了手巾为他擦拭,王冲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双拳紧握深深插进了泥土里,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札图大哥,木兰姐姐,你们英灵不远,我王冲对你们发誓,一定会亲手砍下延布的头,为你们报仇,你们就放心地去吧。”说罢又连磕了几个头。
冯裳红了眼睛劝道:“王冲,你也不要太悲伤了,札图大哥和木兰姐姐也一定不愿意你这样。”
“我知道,那个俘虏呢?没让他跑了吧。”
“在那边,小金还在看着他。”
王冲站起身走到那名惊恐的俘虏面前,“你也看到了,我的大哥大嫂被你们害死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这人也知道自己生存无望,为求速死,他断断续续地把整个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虽然话说得语无伦次,可王冲还是听明白了。
在乌兰的王庭内部,一直有南下和西进的纷争,大王子和大国师一直强烈要求南下,他们以为乌兰有十万控弦之士,要灭了南朝轻而易举;而以左王为首的大臣们赞成西迁,他们认为南朝虽然孱弱,但南朝地广人多,轻易征服不得,而西边多有草场,他们更愿意随着乃蛮人向西。
今年雪灾以后,要求南下的呼声高涨,大王子联合了一些大部落向大汗施压,要求南下抢掠以度过严冬。大汗无奈,只得召集各部台吉齐聚王庭商议此事。
在这个时候,有几个自称是摩都教的人找上了大王子,不知他们如何密谋一番,大王子在朝会上突然发难,把支持西进的台吉全部杀死,挟持了大汗,然后又分别派兵把那些持不同意见的部落全部剿灭,兀烈部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摩都教?又是摩都教,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冯裳听后气道。
“我不管是什么教,犯到我手里都要死。”王冲铁青着脸,“你说完了?说完了就该送你上路了。”
那人见王冲握着从木兰手中拿下的短刀,一脸的杀气,不由一下软在地上,嘴里只是哀求,“爷,这位爷,我也只是个小兵,也要听命行事,看在我把什么都说了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也只是个普通牧人,家里也有老小,求您了,大爷!”
王冲不为所动,他一把那人摁在地上,“你有妻儿老小,兀烈部的人又何尝没有?我大哥又何尝没有?你能到这里来,就该有不能活的准备。”在那人的苦苦哀求声中,王冲缓缓把短刀从那人脖颈间插了进去。
那人的哀求随即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号,王冲就如没有听到,仍旧紧握短刀,慢慢一刀一刀在那人的脖子上切了下去。
冯裳本有意放了那人,但看王冲一脸杀气的模样,略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又看王冲如此举动,心中却是一惊,“这个王冲,莫不是入了魔道了!”
那人的惨号声渐渐弱了下去,王冲把他的人头切了下来放在札图和木兰的尸体前,“札图大哥,木兰姐姐,这个人是偷袭兀烈部的帮凶,我先杀了他为你们出口气,等日后杀了延布,再用他的人头祭拜你们。”说完又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
冯裳在一旁说道:“王冲,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把札图大哥和木兰姐姐安葬了吧。”
王冲让小金掘了个坑,把札图和木兰葬在了一起。他跪坐在坟前对余下的几个牧人说道:“你们现在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也各自活命去吧,记着,兀烈部是被大王子灭掉的,你们不管到哪里,都不许给大王子卖命,否则日后见了别怪我王冲不讲情面。”
王冲和冯裳近日配制的丹药在部落里活人无数,不少人都受过他们的恩惠,两人威望极高。这些人跪在王冲面前纷纷道:“不劳仙长吩咐,我们自知道仇人是谁,我们去了,两位仙长也多多保重。”
等这些人走后,王冲说道:“阿裳,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又往哪里去?”
冯裳想了想说道:“我们向南去吧。如今乌兰人是大王子得势,他一定会发兵南侵,不如我们先行南下传信,让他们也早有个准备,不要再发生今天的惨事。”
王冲点头道:“这样也好,大王子要南侵,他一定会亲自带兵,我们一方面正好帮助南朝挡住他们,另一方面找机会杀了他。”
这里再无可留恋之处,两人驾了飞梭一路向南飞去。
雪原尽处终于出现了丝绿色,远远地出现了一座边城。两人降下飞梭,沿着大路进城。相比之下,这里比兀烈部要繁华富庶许多,气候也更加温暖,城外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不过频繁过往的一队队士兵无时不在提醒着,这里是边境。
冯裳拦住了个路人,问了问城里的情况,那人见冯裳是个美貌姑娘,心中也不怀疑,把城里的情况尽数告之。
“这座城叫灵州。城里最高的长官是个守备,我们进城去找他,把乌兰人就要南侵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有个提防。”冯裳回来对王冲说道。
两人进了城,才发现城内比城外更加繁华热闹。城外居住的多是贫苦人家,城内则多为官吏客商所居,沿街各种商铺鳞次栉比,街道整洁宽阔,远非城外可比。
“怪不得乌兰人一心要南侵,看看这花花世界,再看看他们所居的苦寒,真是两个世界一般啊!”王冲也见识过云阳和赵州的繁荣,但见这边界小城也如此的热闹繁华,不由大发感慨。
“这还只是个边境小城,要是那繁华都市,又不知比这里富庶多少倍呢。”
“冒昧打扰一下,不知可借一步说话吗?”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前拦住了他们。
“不知你是?”王冲问道。
那名军官的一名部下上前说道:“这是灵州城外边堡巡检丁有谓丁大人。”
王冲抱了下拳,“原来是丁大人,失敬失敬。”
丁有谓却没有顾及这些俗礼,直接说道:“刚才听到两位说乌兰人南侵,一时情急,就拦住两位想问个清楚,若有失礼,请勿见怪。”说完又抱拳行了一礼。
“我们是从乌兰部来的,今年雪灾严重,乌兰人内讧后南下的势力占了上风,马上就要南侵,我们特意前来传信,好让守边将军早作准备,以免无辜百姓身染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