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霜溪冷 月溪明(中)
重缘将自己送到软玉香,送到平亲王府。事不过三。
无夜一次次利用自己,甚至不惜自己生不如死。
独孤清,甚至连表露身份也不敢。没什么能超过他的哥哥。
至于抚云...从未真正靠近过,更不要说,会有月生那坚定的执着了。
月生...红妆在心里念过这个名字,细细的念着。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红妆想不明白了。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自己坚持的究竟是什么。而此刻,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夜色落幕,月生借口去折束桃花回来。红妆想了想,从窗口飞了回去。
已经够了。这一日,看着月生作画,月生有讲一些新奇故事给红妆听。很平静,很安心。那么临走,又何必再纠缠折磨。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雪莲女等着红妆沐浴更衣完毕,跟着红妆上了马车。
红妆本无意坐马车的,原想着骑马能更快些,倒是重缘觉得不妥,硬是拉着红妆上了马车。又怕红妆不安分,这才陪着的。
马车颠簸,晃晃悠悠竟还有几分舒服,红妆不知不觉就倚在软垫上睡了过去。这一夜,没有梦魇,红妆梦见了月生,罕见的睡的十分踏实。
或是梦呓中呢喃出来月生二字,重缘静静看着,无奈的替红妆盖了条毯子。
龙英和同游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却是一点也不吵,夜里依旧是静谧的,还真是比红妆想象的还要训练有素。
虽然只有二十五万大军,不过看起来有这些江湖中人相助,退涅华竟也是胜券在握了。
第二日一早修整时,红妆才被一阵香味唤醒。
“什么啊?这么香?”红妆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看着重缘刚刚端上了马车的汤。
重缘将汤放在了桌上,稳稳的替红妆打了一碗,“大军赶了一夜路,该修整吃饭了。中午日头毒,黄昏再赶路。”
红妆想着那香味方觉饿了,赶忙起来收拾了一下,便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这是什么汤啊?”
“鸽子汤。”重缘耐人寻味一笑,又替红妆打了一碗晾着。
“鸽子汤?”怎么会有鸽子?红妆疑惑的望着重缘,“哪里来的?”
“我早上刚给你熬得。”刚刚说完,重缘便带着忍俊不禁的样子拂了拂自己的衣袖。
有问题!红妆太了解重缘了,立马就注意到了那突兀的衣袖。“什么!你袖子里是什么!”
“哈哈!”重缘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还带着桃花想起的书信,眨了眨眼睛放在了红妆手边。
“信?”红妆有些不明所以,好奇的接了过来。外面没有落款,可闻起来...红妆莫名的想到了月生。
重缘伸出手指点了点红妆的碗边,红妆忙左手重新捏起了汤匙,右手缓缓的展开了那封信。
“第一日。风声苦,行路难。夜里桃花甚好,总觉得该同你共赏。只是桃花留香十里,亦不及昨日怀中香,唯以此信以寄相思。安好。”
“咳咳咳!”一时不注意,被那热汤呛了一大口。连带着一阵猛烈的咳嗽,重缘忙起身替红妆拍着后背顺气,连带着附了一个看热闹的笑容。
“咳咳!你!你笑什么!”红妆下意识将信纸背面朝上扣在了桌面,十分不满的瞪着重缘。
“原不知云儿喜欢这样的。”重缘笑意更胜,替红妆将那信折了折,重新好好的塞进了信封中,“我也能写,云儿不看看了?”
“你是不是今日特别闲!”红妆一看便知道了,重缘定是看过了,否则也不能就将这封无名信带到自己面前。
酸是酸了些,红妆打量着那信封,还是将信好好的放进了自己的包袱中。
等等!大早上送来的?怎么送的?
红妆猛地瞪大了眼睛环视着,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自己的碗上。
鸽子汤?鸽子汤!
“重缘!”红妆一声怒吼,真是吓了重缘一跳,连带着马车都震了三震,“哪来的鸽子啊!”
“刚刚还不在意呢。”
“哪来的鸽子啊!”红妆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只对着重缘还带着笑意的脸。“你是不是把人家的信鸽给我炖了!”
“算是吧。”重缘摊了摊手,“那信鸽回去的时候,我瞧着挺肥的,就顺带再林子里给你打了一只。”
在林子重新打的?红妆放下了心。
“云儿刚刚还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呢,怎么?现在连禽鸟都知道心疼了?”
红妆一脚踹了过去,只恨不得撕了重缘的嘴。
“还是说,云儿怕那鸽子回不去,明儿再有信,可就送不过来了?”
明日还会有信?红妆将信将疑的抬了眼,很快,红妆便从重缘带着异样笑容的眼里看出了不对。
“你怎么今天怪怪的?怎么,你很高兴?”红妆打量着。
“没!没有!”重缘忙摆了摆手。
“那你怎么知道明天还会有信?”
“不知道啊!”重缘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只是,我若给云儿写信,自然不会三日打渔两日晒网,定要坚持到最后啊!”
“少来!”红妆一个白眼扔了过去,勉强也觉得重缘这个理由能说得过去。
夜里行军方便隐匿,这是红妆提前和小意商量好了的。小意守着国事,红妆便只需好好想着如何退了那涅华便是。
看着那大军休息整顿,除了巡守的,其余都睡了过去,红妆昨夜睡的甚香,此时却是困意全无了。
重缘在下面陪着巡视,红妆独自在马车上,鬼使神差的重新摸出了那封信。
字迹清逸,红妆看着,不禁出了神。
重缘是什么意思,红妆猜不到。连自己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红妆也弄不明白了。
到了黄昏前,马车外的野炊甚香,红妆掀帘望去,见所有将士无一不吃的红光满面。没一会重缘端着饭上了马车,红妆也跟着吃了顿好的。
不知是不是出行多少会有些疲惫的缘故,红妆觉得今日这不甚精致的饭菜,却是色香味俱全,比在宫里有胃口了不少。
临了,重缘才想起来告诉红妆,这饭菜是玉骨塔做的。
这时红妆才顾得上庆幸还收了玉骨塔来,不得不说,玉骨塔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实则一个个可都是比百花夭的姑娘心灵手巧的多。
厨艺女红什么的,可真是不在话下。再一想想百花夭,竟是些调香下棋之类无用的才学,怨不得看起来温柔如水也嫁不出去,一点也不实用!
这么想来,红妆还真是想从玉骨塔里挑个女子给重缘了。大概不止一个,好歹也能让重缘感受一下快乐嘛!
“哎哟!”正想着,脑袋却被重缘轻轻敲了一下。
“云儿吃饱了吗?想什么呢!”
“哎?”红妆尴尬一笑,点了点头将碗筷推给了重缘。
刚到黄昏,大军便毫不拖沓的再次启程了,红妆感慨之余,也没有忘了赶重缘去和玉骨塔一道领队前行。
红妆瞅着,那个玉骨塔的塔主易水便好得很,又好看,又温柔。不过眼神冷了些,不过可以慢慢来嘛!想了想着也就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睁眼,重缘不在,信却已经好好的放在了桌上。
红妆歪了歪头,轻轻地打了了信纸。
“第二日。若你一入南柯,惟愿沉沉浮浮再不大醒。不见红衣,不明红尘。不解红颜,遇红妆方知。惭愧,这浩浩人间,竟不如一人。安好。”
第二日了啊...红妆重新将信纸叠了回去。
大军都带着简临行前给的香,清脑解乏,今日倒也不怎么觉得困。
何止是不困,没成想,红妆一个不注意,唐牧竟带着人打了只黑熊和两只狍子回来。易水带着寒心手下利落。三下五除二便烤了个外酥里嫩。
红妆信不得旁人,只好难为仇无泪一刻也不敢消停的看着大军,这会眼巴巴的望着,也不敢休息冲上去尝两口,直憋的垂涎三尺。
红妆看的发笑,可是军法不是儿戏,跟军更不是开玩笑的,只能狠下心多委屈委屈她了。等着大军吃完睡了,她也就能过去吃两口了。红妆知道,同游定会将她那份替她留着的,断然是不会饿着她的。
只是重缘还真是块榆木疙瘩,红妆心里骂着,放着那么好的机会,重缘竟然跑去和唐牧比武去了,半点也没多注意玉骨塔一些。
红妆只想着,明日非得叫重缘帮着玉骨塔一起做了饭食才好。
偃月阁跟在大军后面,红妆瞧着实在可惜。那个天下戏曲唱的最好的栢姩也跟着来了,红妆惦记着,等什么时候找个机会,一定要听听才好。
只是栢姩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红妆想着,许是在小意身边呆久了的缘故,如今出来又风吹日晒的,蔫蔫也是常事。
中午吃的多了些,不知怎么的,红妆还真跟着大军一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黄昏转醒时只觉得炯炯有神精力充沛,非要在前面骑马陪大家赶一夜的路。
重缘拗不过,只好一直跟在红妆身边。红妆想尽办法,也没能将重缘赶去玉骨塔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