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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做百姓妻 不披金缕衣

花神传.同心生死约 本宫玲秀 8777 2022-10-31 14:38

    陶朱见“白氏郎”神色不快,便无心逗留下去,怏怏道:“玉儿还有事,就不陪老祖宗和第一姑娘了,先行告辞。”

    此举正中钱達下怀,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但见陶朱走了几步,又回头目光缱绻地深看了眼莲仙,而后才跨步出了院子。

    钱達心里那个气啊,早顾不上伪装白氏郎应该随时保持的温文尔雅风度,本相毕露,酸溜溜的话拦都拦不住,“仙儿,俗话说得好,宁做平头百姓妻,不披皇家金缕衣,皇妃的风光只是暂时的,等到他三宫六院齐聚眼花缭乱的时候,就是他抛弃你的时候,像你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应该配一个对你一心一意从一而终的男子才对。”

    莲仙难得听到“白氏郎”这样醋溜的语气,只当他舍不得自己,愁云密布的一颗心微现了现欢喜,立刻又有些疑惑不已,“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跟仙儿说的呀!”

    钱達愣住,目光闪烁,不敢随意接话。

    莲仙追问:“你以前不是说,陶朱是个好人,希望仙儿加以考虑一下的么?”

    钱達这下不是愣住,而是震惊,心里将白氏郎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这白氏郎是疯了还是傻了,竟将这个人人梦寐以求的神仙姐姐拱手相让?哼,蓝魔县的人还说我混账,我看他比我有过之无不及,既然你不珍惜,老天爷又助我摊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契机,那就让我代你行使这个权利,免叫我日日牵肠,魂牵梦系。

    打定主意,多一刻都等不及,风风火火开口:“仙儿,你来这么久还没去过这里的夜市吧,白天太过闷热,晚上才是一天热闹的开始,不如晚上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莲仙却提不起兴致,“你知道仙儿不喜热闹的。”

    钱達甚觉她无趣,不过细想想,天下的女子大多这样,正思对策,莲仙一筹莫展地续道:“仙儿心里真的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伤害陶朱,那便只有上天庭这一条路,可是仙儿太没用,还未上九重天就头晕目眩地跌了下来。”

    钱達一脸迷茫,根本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如果换做真正的白氏郎,一定急坏了,也吓坏了,他一定会这样说:“留魂珠是天女的嫁妆,要夺取它比登天还难,你若出什么事,你和你父皇娘亲还是无法团聚,那这样的牺牲又有何意义?”

    钱達见莲仙那么痛苦,起了一丝恻隐之心,迟疑着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无论你我谁以婚姻换来那颗留魂珠,都会让仙儿痛苦终生。”

    钱達这才听出些头绪来,诧异地问:“你要以自己向陶朱换留魂珠?”

    莲仙不置可否,尚且给不了自己答案,遑论别人。

    钱達目光再次幽深起来,大抵又在盘算一些不为人知的主意。

    仙乐皇朝,玄女宫。

    莲女步履沉重地走向寒冰居,眼前飞絮飘舞,衬托着她苍凉的心境。

    推开那道沉重的石门,一股瘆人的寒气即扑面而来,若非运起内功抵挡,否则没有人敢往里踏进一步。

    刚进门,石门便钝重地自动合上,莲女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向前移步。

    正中央,何仙姑与第一情深合躺一座宽敞的雕工精致的冰棺,这么多年过去,俩人面目依旧栩栩如生,只是浑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晶霜,一眼望去不仅未有碍美观,反生添出一种唯美之感。

    “皇姐,第一哥哥,我回来了。”莲女围着冰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第一情深面前,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凄凉的笑,“我要鼓起多大勇气,才能跨进这道门来见你,我想,如果不是我的容貌与你的妻女极为相似,恐怕你已经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吧?”

    “你生前从未能踏进玄女宫的宫门一步,可在你死后却了了这个心愿,不得不说世事真是讽刺。”

    三人的往事也是一段心酸的故事。

    第一情深的母亲与莲女的母亲也就是莲仙的姥姥本为亲姐妹,巧的是,当年两人同时有了身孕,于是和许多盲目的爹娘一样,因为上一辈的交好便轻言许诺下一辈的婚姻,亲上加亲的初衷虽无可厚非,可带来的后果却大多难尽人意。

    在几个月的殷殷期盼中,第一氏与何氏一前一后生了一男一女,如果第一情深与莲女自小一起长大,或许一切都要改写也未可知,不幸的是,莲女尚在襁褓中的那年,玉帝突如其来降下旨意,称何泰夫妇平日行善积德有成,加上撮合姻缘无数,破例允带家眷一同进驻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宫,就这样,第一情深与莲女自此分开,一别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第一情深的母亲寿终正寝,玉帝网开一面,素女与莲女因此得以前往拜祭。

    沉重的吊唁仪式后,第一情深自然要略进地主之谊,款待两位远道而来的表妹,莲女第一次认真凝视第一情深,向来清心寡欲的一颗心此刻却“咚咚”颤跳如阵前擂鼓,一发不可收拾,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心的沉沦只需一秒,可要将它拉回来即使穷极一生都难以办到。

    不过如果一切就此月圆花好,那沉沦到难以挣脱也无关紧要,可世事就是这样,它施与你多少欢喜,就要施与你多少悲辛。

    下一秒她就悲哀地发现,她一见钟情的男子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身旁的姐姐,那样专注的凝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仍记忆犹新,像已经溶于骨血里似得,除非死亡,否则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将它驱除,直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明明俩人的模样那么相似,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脸柔情似水的自己,而是一脸冷若冰霜的姐姐。

    爱情缘可贵,世事百转千回。

    当一眼认定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习惯把这种认定叫做缘分,可当这种认定是你一厢情愿的时候,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词叫

    “孽缘”,很显然第一情深与莲女都属于后者,爱情向来不可理喻,尽管在世人眼里,莲女才是做妻子的不二人选,可第一情深偏偏爱上那个一心只有修道的何素女,并且乐此不疲。

    何素女比莲女大二十岁,在莲女出生之前她已经热衷于研习修道之术,在举家迁居月老宫后不久,她便位列仙班,成为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人生原本一帆风顺,不想石女也有为情所困的那天,她之所以对第一情深的示爱无动于衷,只因她早已对吕洞宾情根深种,第一情深知晓后并不气馁,为了能与何仙姑并肩,不惜下诏禅位于莲女,一意孤行不计一切地踏上求仙之路,尽管最后夙愿得偿,到底不过是效春蚕作茧自缚,以前何仙姑给他的伤害还只是初级的,现如今亲眼看着她和吕洞宾形影不离,才真正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切肤之痛,也深刻顿悟到相见不如怀念是有道理的。

    而莲女自第一情深走后,更是痛彻心扉,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自请削除仙籍,剔去仙骨,临了她变成凡人,而第一情深反倒成了神仙,为此她几近癫狂,愤恨之下,她肆意扰乱朝纲,一时间仙乐皇朝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莲女心想,以第一情深平素的亲民之举来看,他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事实的确如此,可惜第一情深那段时间因情感失意,时常醉的不醒人事,凡间的事他一概不知,又如何插手管理?

    莲女的如意算盘落空,只好另想他招,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走火入魔的莲女决定破釜沉舟一试,输了,那是自己咎由自取,赢了,或许也带给不了自己欢喜,但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后悔自己的懦弱。

    一个人一旦陷进感情的漩涡,除了往下沉,没有第二个结果。

    说做就做,她先是想方设法自天庭召下来一位从前与她交好的好姐妹蓝萤,如此那般嘱咐一番。

    没多久,第一情深就因为调戏那个蓝萤被削除仙籍剔去仙骨打下了凡间,个中情由自不必说。

    莲女的目的终于达到,可一如她之前料想的那样,她一点也不开心,怀着愧疚的心终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第一情深,虽治好了他的外伤,却治不好他的心病,第一情深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竟药石无医,莲女痛不欲生,先斩后奏下旨册封了自己皇妃的身份,以便殉情后名正言顺的与第一情深合葬一处。

    可一个小时后,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情深当时仍昏昏沉沉气息微弱地睡着,可突然就睁开了双目,挣扎着坐了起来,苍白干裂的嘴唇张合着,不停地叫嚷:“它在叫我,它在叫我!”

    一旁的莲女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竟见他身子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踉跄跑了几步歇了口气后忽有如神助似得健步如飞起来,一会就不见人影,莲女一惊,赶忙追去。

    左找又找也不见第一情深,直到他焦急的呼喊声传入耳里:“仙姑,仙姑,你醒醒……”

    莲女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她的心,令她忽然觉得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尽管难受,可她不能一直这样畏缩地躲着,听第一情深的语气,何仙姑一定出事了,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能见死不救,当即快速地赶了过去。

    何仙姑双目紧闭,死气沉沉地躺于第一情深怀中,莲女探了探她的气息,微舒了口气,“还好姐姐功力深厚,虽遭重创,不过疗养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第一情深紧绷的神情这才有所松懈,一下跌坐在地。

    莲女心里吃味不已,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知道姐姐在这儿?”

    “因为它。”第一情深晃了晃手中的白莲钗,“这是我送给你姐姐的,她本来不想接受的,但见上面镶嵌的是一朵莲花后,便不再推辞,收了起来,我知道她会喜欢,所以在送给她之前暗中在上面施了法术,如果她有什么事,此钗第一时间就会通知我。”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莲女苦笑,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就要彻底地失去眼前这个男人了。

    果不其然,因何仙姑的到来,第一情深的身体竟不药而愈,因此他便越发的怜爱何仙姑,悉心照顾,细致入微,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征服了她的心,下旨册封了她为仙乐皇后。

    第一情深还亲为二人新房提名“同心殿”,自此三千宠爱只给一人。

    因婚礼的日益临近整个皇宫焕然一新,张灯结彩,莲女的心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史无前例的伤害,她太过要强,从来不把悲伤写在脸上,可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坐在自己的宫里当着宫人的面哭的声嘶力竭。

    她终归善良,没有在关键时刻横生枝节,在婚礼结束后,第一情深还在大宴宾客没有回房时,她忽然想去看看已成新嫁娘的姐姐,想去感受一下她的幸福,虽然这终归会让自己痛苦,可她很清楚,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这一刻,如果连感受都没有感受过,那必将遗憾终身。

    轻推开房门,满目的喜庆的红,何仙姑低眸端着身子坐于床榻,听得开门声,一般的新娘都会忐忑的娇羞地半抬起眸来欲休还迎地偷暼新郎,可她并没有,像被人定穴似得纹丝未动,目光里一点喜庆的神采更是遍寻不着。

    莲女蹙眉,不安地低喊:“姐姐!”

    何仙姑略微惊讶地抬眸,见是她,云淡风轻地弯唇报以微微一笑。

    莲女总感觉气氛不对,心下原就微有疑惑,此时越发膨胀的厉害,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姐姐,你真的爱第一哥哥么?”

    何仙姑面无表情,不疾不徐地反问:“怎么这么问?我能坐在这,不就说明一切了么?

    抬手抚了抚腹部,看起来像是饿了,古时婚礼就是这样,男方在外推杯换盏,女方在内空腹以盼,实在是不公平。

    莲女的音调弱了下去,“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你不开心。”

    何仙姑淡然笑道:“经历的多了,就会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姐姐不是不开心,只是喜在心里罢了。”

    莲女还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只低声说了句“姐姐,答应我,一定要让他幸福”,便魂不守舍地转身退了出去。

    莲女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当夜就选择了离开,最后选择在极寒之地——天山落脚。

    可惜终年饮冰,也难凉热血,虽然她不再踏足仙乐皇朝,可她的心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听说姐姐为他生了个女孩,这个女孩像极了姐姐,也继承了姐姐的聪慧机敏,使得他爱若至宝,知道他们幸福,她便逐渐将目光收了回来,自此不问世事,安心修炼,直到有一天,她忽然一整天都心绪不宁,掐指一算,立时夺门而出,疯了似得往仙乐山庄赶去,当她瞪着血红的眼睛赶到时,第一情深与何仙姑已经进驻了寒冰居,她逢人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些资历颇老的宫人吞吞吐吐地向她吐露了一些她们所知道的,比如第一情深与何仙姑很早就不明原因的分地而居,在她们看来,俩人明明相敬如宾,与寻常夫妻并无两样,照她们所说,第一情深宠爱何仙姑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不仅毫无怨言地为她兴建了玄女宫,甚至无条件地依从她的意思不踏进玄女宫半步,就连皇后体贴地为他挑选了几名侍妾也被他严词拒绝,这样的男人简直天下稀缺,她们实在弄不懂皇后的想法,莲女听罢又气又恨,掉头就跑,本意是冲到俩人灵柩前大骂他们一顿,可在灵前看到痛不欲生的莲仙后,又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她已经活在悲伤地狱的最底层,何苦再在她的心口再来一刀?

    蹲下来婉言向她询问事情的经过,可她已经一句话也不会说,形如僵石,暗中向她的贴身婢女打听,别的倒没打听到什么,倒是知道了白氏郎负心远走的事。

    每个女人遇到虚晃一招的爱情都无异于遭到灭顶之灾,相较起来,得到又失去比从未得到来的更悲凉一些。

    莲女于是留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替他守住这最后一点希望,直到看着莲仙平复下去,能熟练的打理朝政后,才动身回了天山继续修炼,以期神功大成上天庭夺取留魂珠救第一情深与何仙姑二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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