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僮儿献上热茶,霍枫索性便大方地坐下,静待谢石,心里琢磨对策。
谢石随着袁英走向后面,见他向后山走去,心中好奇,说道:“这是要去哪里?”袁英道:“自然是看金莲花。”他脚下不停,踏着冰雪,竟然如履平地,遇到险难之处,轻轻一纵,便跃了过去。谢石起初并不落后,但是山行渐高,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等到了一处高台上,下临万丈深渊,袁英猛地停住脚步,问道:“你家主人还好吗?”谢石一怔,随口答道:“好啊。”袁英道:“她为何不亲自来?”谢石摇头道:“袁先生不见任何人,主人怎么能来?”
袁英仰天一声长啸,音色悲凉,缓缓的道:“不见任何人?那你怎么又来了?”说罢,眼中精光四射。谢石心头一震,呐呐的道:“主人有事,老奴自当尽力而为。”袁英哈哈笑道:“好一个尽力而为。”脸色忽地一沉,森然道:“你一个奴才,又算得什么东西?”探掌向他抓来。
谢石大惊,左掌出手相格,他知道雪斋道人武功绝伦,自己决非对手,危急之中,便要拔出白虹剑。他觉得此剑锋利无比,当能使对方有所忌惮。但是右手一探之下,竟然摸了个空,心中大惊,便在此时,身子被掷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谢石筋骨欲断,抬头见袁英手抚那柄铁剑,怒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雪斋道人这样卑鄙。”雪斋道人袁英嘿嘿一笑,道:“说我胆大妄为的人不在少数,骂我邪行怪异的也大有人在,但是说我卑鄙的人,可没有几个,你是其中之一。”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又道:“另一个嘛。”
谢石皱眉道:“谁啊?”袁英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但是很难发现,淡淡的道:“这不用你管。”谢石道:“那金莲花呢,我总该问一问。”袁英道:“金莲花习性奇特,离开这里,非死不可,你家主人如果喜欢,就请她亲自来观赏吧。”
谢石一怔,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袁英冷笑道:“袁某岂会跟你一个奴才胡扯?回去告诉你主人,剑我留下了,她想要看花,随时可以来。”谢石心中恼怒,但是知道对方武功远高自己,只要一出手,便能置自己于死地,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告诉主人,此事不会就此罢休。”
袁英冷哼一声,道:“把这个拿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递给谢石。谢石奇道:“这是什么?”袁英道:“你只管拿回去便是,切记不要偷看,也许弄丢了。”谢石见他说得郑重,心中奇怪,但想此人不会无缘无故送一只盒子,其中定有原因,伸手接过来,揣入怀中。
袁英又道:“这只盒子,千万不要让霍枫看见。”谢石点点头,说道:“他不会知道的。”转身下山。袁英见谢石离去,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淡淡的道:“既然有胆子上来,何必藏头露尾的?”
只见树后转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相貌清秀,气度沉稳,他缓缓地走出来,抱拳一揖,道:“在下苏曼卿,见过前辈。”袁英有些吃惊,心道:“这年轻人武功很高啊,哪个门派竟然出了这样的人才?”瞧他的周身气派,俨然是大家风范,脚下踏在积雪上,只微微有些痕迹,如果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不由得大感惊奇,想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来。
他见苏曼卿只行长揖之礼,皱眉道:“你这小子胆大妄为,为何不跪下磕头?”苏曼卿笑道:“前辈是世外高人,苏某磕头也没什么不可以。”袁英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好啊,你这娃儿倒是挺乖的,那就磕吧。”
苏曼卿淡淡一笑,又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多年前遭人陷害,差点丧命,多亏老天保佑,才得以不死,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发下誓言,此生只跪天地父母,舍此一概不拜。”
袁英点头赞道:“嗯,有志气,大丈夫本该如此。”苏曼卿原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竟然得到赞许,说道:“多谢前辈理解在下的苦衷。”袁英道:“自然理解,但我不是旁人,老夫便是天,你跪下去,是应当的。”
苏曼卿见他如此自大,心中好笑,但脸上却一本正经的,摇头道:“恕难从命。”袁英用眼白斜看着他,冷冷的道:“你小子自认为轻功高明,便想到我这里显摆么?”话音刚落,突然欺近身来,向苏曼卿抓到。
苏曼卿轻出一指,点向他掌心的‘劳宫穴’,袁英手腕微挫,反向他手指抓去。苏曼卿手指向掌心弯起,五指成拳,猛力击出。二人拳掌相交,身子都是一晃,各自吃惊非小,眼中露出惊奇之色。
袁英内功修为已有几十年,此时早已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举世罕有其匹。他刚才用了三分力道,没料想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接了下来,心想:“他的内功有些奇怪,跟一个人的好像,但是那人却远没有他的纯粹。”忍不住‘咦’的一声,问道:“你是谁的门下?”
苏曼卿摇头道:“我没门派。”袁英道:“那就是无师自通了,嘿嘿,世上还真有无师自通的天才?”一掌拍出,说道:“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苏曼卿也是一掌拍出,二人再次交了一掌,还是不分上下。苏曼卿这次用了五成内力,觉得对方掌力是阴柔一路,忖道:“阴柔内力能发出这样强的力道,实属难为,如果不是练至极处,将阴劲转化为阳劲,是无法办到这一点的。”
二人说话之间,接连交了七八招,互有攻守。袁英忽道:“小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苏曼卿奇道:“干什么?”袁英道:“自然是通知他们替你收尸。”苏曼卿哈哈笑道:“青山处处埋侠骨,何必要人收尸?”
袁英赞道:“好。”但他掌下却不留情,见苏曼卿一脚踏在悬崖边,左掌封住各处退路,右掌暗聚内力,平平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