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魂稍定,怒火顿起,见出手偷袭的正是白象,手中还拿着一柄黑乎乎的铁剑,忙向身后一摸,竟是空空如也。
阮笑野怎么也没想到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身上抢去了铁剑,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但这黑脸少年实在让人摸不透,招数极是怪异,内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有他一人,已难对付,再加上几个小贼在旁相助,着实头疼。
忽听远处一声长啸响起,那黄衫少年道:“师父来了。”
阮笑野吃了一惊,心想:“没来由跟几个小辈争死活,赢了也不光彩,若是他们的师长真来了,实在不好下台。”长剑一振,嘿嘿笑道:“阮某曾与萧老宗主有一面之缘,看在他的面上,今日便放你们一回。”身子纵起,如一只大鸟掠出。
那少女还要追赶,早被白衣少年拦住了,说道:“师妹,不要追了,此人武功精强,咱们不是对手。”那少女哼了一声,道:“师父来了,还怕他么?”
白衣少年道:“哪有此事,师父没来。”那少女奇道:“子鱼师弟,刚才不是你喊师父来了,那恶贼才惊走的。”黄衫少年擦着额上汗水,笑道:“我是骗他的,师兄说的没错,这个青海派的凶徒确实厉害,我怕再斗一会,有什么闪失,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
那少女啐道:“偏你心眼多,可给这家伙小瞧了。”黄衫少年知道她爱使小性子,忙着陪不是,笑道:“都是小弟的不是,下次不敢了。”那少女把嘴一扁,道:“还有你不敢的?”
那白衣少年转头向苏曼卿拱手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苏曼卿道:“我叫苏曼卿,兄台高姓大名?”白衣少年道:“在下萧子固。”一指那少女道:“师妹程瑶凤。”那黄衫少年笑道:“在下姓华,叫我子鱼好了。”
苏曼卿听刚才三人的对话,以为都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世家少年,想不到竟然十分和气,当即谦逊了几句。几个年轻人初次相见,言语甚是投机,只白象极少说话。
那蓝衣汉子抱起师弟痛哭几声,也不向几人打招呼,便离开了松林。
华子鱼道:“他好像是摘星门的,听说和青海派是死对头。不过这人不知好歹,咱们帮他打退敌人,连句谢谢也没有。”程瑶凤道:“他师弟死了,应当很伤心。”
华子鱼“咦”了一声,道:“师姐不生他气么?”程瑶凤白了他一眼,道:“我有那么多气么?早消了。”
苏曼卿看她一眼,便觉心神清爽,心想:“这位程姑娘说话虽然不饶人,其实心胸却没那么窄。”说道:“其实最该说谢谢的,便是我们兄弟二人,若不是三位援手,今日难以幸免。”
萧子固道:“苏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畅饮几杯。”苏曼卿也有此意,便道:“好,就依萧兄之言。”华子鱼笑道:“我师兄难得请人喝酒,苏兄,你真是好福气。”
白象道:“我小哥也极少喝酒,除非是心腹好友。”华子鱼一怔,道:“苏兄不喜欢喝酒?”苏曼卿笑道:“我义弟不是说了么,心腹好友例外,走吧。”
萧子固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好极了。”程瑶凤看看师兄,又看苏曼卿,嘻嘻笑道:“你们俩个还真有些像啊。一个端凝厚重的长者,一个正气凛然的少侠,天作之合。”
华子鱼摇头道:“师姐用词不当,天作之合是形容男女夫妻的,师兄与苏兄可都是男的,怎能这样说?”程瑶凤粉面涨红,张开五指向华子鱼抓去,叫道:“小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华子鱼身子一扭,避了开去,大叫饶命。二人一前一后,追逐而去。
萧子固与苏曼卿相视一笑,并肩而行,白象默默的跟在身后。
几个人来到一个市镇上,找了一家酒楼,要了酒菜,便开怀畅饮。经过一阵闲聊,苏曼卿才知道几人是天门剑府的弟子,其师乃是赫赫有名的“天门一剑”江飞云。三人奉师之命,去北方拜访一位武林前辈,顺便游历山水,涨些见识。
当华子鱼问到苏曼卿时,苏曼卿叹道:“小弟行止不端,为师门所逐,实在不愿意提起,还望三位见谅。”
华子鱼笑道:“苏兄莫非瞧我们兄妹三人不起,所以找些托词。”苏曼卿正色道:“在下确实有不得以的苦衷,华兄不必多疑。”程瑶凤道:“我不信,若说苏大哥行止不端,我说什么也难以相信。子鱼,你信么?”
苏曼卿听她说的天真,不由得一怔,暗道:“她说话的口气,倒与义弟相似。”
华子鱼也是愕然,心想:“才一见面,了解不深,哪能妄下论断?”但碍于面子,只道:“不信。”
萧子固道:“苏兄弟不愿多说,自有他的难处,你们不要胡乱猜疑,扫人酒兴。”程瑶凤一吐舌头,轻笑道:“冷面君子生气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苏大哥,小妹多有冒犯,这一杯向你陪罪了。”
苏曼卿见她喝了几杯酒后,粉颊酡红,更增丽色,陪着喝了一杯。
萧子固沉吟道:“这位白兄弟武功奇特,令师是哪位?”白象道:“我是家传武学,爹爹早已去世多年,说出来萧兄也未必识得。”他口气冷冷的,完全不似与苏曼卿在一起时那般亲热口吻。
萧子固点点头,便没有多言,之后说起江湖奇闻异事,所见所闻,都极有兴致。程瑶凤与华子鱼活泼好动,大部分时间都听二人阔谈,苏曼卿初入江湖,见识极少,这时倒听得津津有味。
萧子固沉静少言,只偶尔插一句话,但每言必有独道见解,令苏曼卿佩服不已。
到了晚间,苏曼卿独自一人在房中静坐,他近来修习炎阳真气,内功颇有进境,不知不觉间已入中宵。忽觉小腹震动,一股杯口精细的热流从丹田中奔涌而出,向下直抵‘会阴’,冲破‘尾闾’,接着过‘命门’,上达‘夹脊’,稍一停顿,便到了脑后‘玉枕穴’,极为酸痛,热气一直在头顶盘旋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