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卿又惊又喜,但片刻后便安下心来,知道此为真气过‘三关’之像。他安坐不动,及至五更之时,小腹再次震动,那股热流二番冲击后脑,比先前更甚,由于受到热流的冲撞,身子剧震不止,几欲掀起,牵动大床首尾皆摇,晃动不停。
又过了一会,热流从头顶沿面部而下,过胸口,而后下至于脐,复归于丹田,震动便即停歇。
苏曼卿又坐一会,睁开眼来,只觉精神大振,双目炯然有神,知道任督二脉已通,心中喜悦。稍微活动一下手脚,走下床来,见全身都已湿透。
他出门来到院中,只见萧子固正在庭前闲步,说道:“萧兄早啊。”萧子固“嗯”了一声,忽见苏曼卿神气完足,与昨日判若两人,暗自吃惊,心道:“怎么一夜之间,便似换了个人。”又见他衣衫皆是汗水,如梦初醒,微笑道:“恭喜苏兄武功更进一层。”
苏曼卿猜他必是过来人,便也不瞒他,道:“小弟愚钝,练了一年左右才得以入门,实在汗颜。”萧子固惊道:“苏兄只用了一年?”苏曼卿道:“惭愧的紧。”
萧子固见他表情真挚,并非作伪,叹道:“该说惭愧的是我们才对,苏兄有如此进境,人所不及,萧子固佩服之至。”苏曼卿道:“萧兄太过谦让。”
萧子固摇头道:“我并非是谦让,苏兄弟确实悟性极好。在下用了两年时间,方才有如此境地,你比我可不是强得多。”言下颇为郁郁。
其实先前洪月天所传的内功有误,苏曼卿真正习练正确路子,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但他不喜渲染,是以没有讲明,笑道:“进境快慢不足为奇,只要得到了便可以。”萧子固一怔,随即笑道:“不错,苏兄言之有理。”
忽听一人“唉唷”一声,格格笑道:“两位侠士一大早便笑呵呵的,有什么喜事么?”苏曼卿转头见程瑶凤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衫子正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萧子固笑道:“你今天怎么起得这样早?”程瑶凤歪着头瞧着他,嗔道:“我哪天起晚了,师哥又在外人面前让我出丑。”萧子固道:“苏兄弟并非外人。”程瑶凤“咦”了一声,道:“奇怪。”
这时华子鱼从房中出来,问道:“哪里奇了?”程瑶凤抿嘴笑道:“师哥把今年的笑脸都露完了,回去之后,咱们只能与冰人相对,不是无聊之极。”说完,忍不住格格娇笑。
华子鱼笑了两声,见师兄一脸正色,忙又住口。
忽见白象对苏曼卿一招手,道:“小哥,你进来一下。”苏曼卿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忙走进屋中,只见白象拿着一件衣衫,递给自己,说道:“小哥,我这里有一件衣服,你换了湿衣吧。”
苏曼卿笑道:“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将湿衣脱掉,换过一袭青衫,鼻中隐隐有些香气,说道:“象弟,这衣服好香。”听无人说话,转头一瞧,白象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见房中燃着一枝香,心道:“他大概受姐姐影响很深,也喜欢燃香。”隐隐觉得他太过依赖女子,终归不妥。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依赖英姨,若不是她的教养,哪能体会到人间亲情?义弟与他姐姐相依唯命,其中的苦楚,大概也只有他们二人最为清楚。我实在不该有如此想法。”
几人又在镇上盘桓了一日,然后相互道别,萧子固邀请苏白二人有时间去天门剑府游玩,曼卿举手称谢。及至出了镇子,华子鱼道:“这俩人言词闪烁,来历不明,师兄为何却对他们礼敬有加?”
程瑶凤气哼哼的道:“我倒觉得苏大哥没什么,反而是那个黑小子有问题。”华子鱼道:“正好相反,我觉得白兄弟虽然长得黑些,不怎么爱说话,但心地却好。”程瑶凤心中不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他好了?”
华子鱼笑道:“左眼一看,有点黑,右眼一看,却很白。”程瑶凤啐了一口,道:“没正经,我只看他用眼白瞧我。”华子鱼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心中好奇,道:“师姐怎么生这样大的气?”
程瑶凤冷笑道:“遭人白眼,难道还要笑么?”堵气向前走去。华子鱼摇了摇头,道:“师姐的脾气越发大了。”见萧子固一言不发,问道:“师兄,你说是不是?”
萧子固沉吟片刻,缓缓的道:“我观苏曼卿眼神清澈,气宇刚而且正,眼下武功虽然弱些,将来必成大器。”
这短短的评语,让华子鱼吃了一惊,他对师兄向来信服,虽然只比自己大一岁,但头脑冷静,看事情极有见解,便是老宗主也常常赞叹不已,认为本门发扬光大,将来要着落在他身上。
因为萧子固极少发言,所以当他说话之时,都是反复思考过了,才会说出来,所得结论自然要比别人精准。华子鱼怎么也没想到从不轻易论人的师兄,竟然如此看重苏曼卿,心中大惑不解,皱眉道:“我看他弱不禁风,少有男子气概。”
萧子固道:“这可能与他的身体有关,同席之时,你有没有观察过?”华子鱼道:“什么?”萧子固道:“他看瑶瑶的眼神。”华子鱼摇头道:“没注意。”
这时,程瑶凤听萧子固说到自己,好奇心起,暗道:“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她虽然走在前面,却侧起耳朵听着后面二人说话。
只听萧子固道:“瑶瑶敬他酒时,此人含笑而受之,毫不在意,神色自如。”华子鱼笑道:“这也没什么特别,师姐如果向我敬酒,我也是如此。”萧子固道:“那又不同,咱们情同手足,在你我眼中,她不过是姐妹,但在别的男子眼里,却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说到这里,自觉说的过于直白,不禁有些后悔,看了一眼前面的程瑶凤,见她并无反应,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