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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野人居

剑气染红尘 木笔藏花 3022 2022-10-31 14:52

  六月的天空,赤日炎炎,天气一日热似一日。北方大地上更是骄阳如火,酷暑难当。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鞭响,在向南行进的大路上,一人一骑狂奔而来。身后的尘土扬起一道灰线,宛如一条长龙,弥漫在干燥的空气之中,久久不绝。

  那人急驰一阵,平原将尽,一座大山渐渐出现在眼前,他撇下大路,向山道上奔去。此时已至午时,烈日晒得路边的树木无精打睬地站立着,不远处的山林中,时时传来阵阵的蝉鸣,嗡嗡之声,此起彼伏,在群山之中蔓延。

  山角的转弯处,有一片茂密的林木,枝叶的缝隙之中,飘出一幅酒旗,上写:“野人居”。

  那人路途饥渴,远远便闻到了一股清洌的酒香,不禁喉咙发痒,口中流涎。他又猛抽了两鞭,坐下马匹吃痛,四蹄发力,片刻间,便来到了酒肆。他随手将马的丝缰带住,正在狂奔的坐骑,嘎然而止,可见手上的劲力奇大,显然是个武人。

  那人向林间扫了一眼,见店前的空地上,摆着六七张桌子,疏疏落落地坐着十几个客人,有的独自饮酒,有的伏在桌上假寐,更有三五个汉子聚在一起,高声阔谈,逸兴遄飞。

  店主是个中年胖子,笑容可掬,此时早已迎了出来,笑道:“客官,您里面请。”他在此处开店十几年,阅人无数,虽然没有练就火眼金睛,但识人的本事却颇为自信。

  他见那客人腰间佩刀,二目炯炯有神,嘴角冷峻,一脸的官气,十有八九是公门中人。不敢怠慢,热情款待。

  那官人走到一张空桌坐下,双手据案,叫道:“酒,取好酒来。”早有店伴过来,送来了一坛好酒,另有一盘肥鸡。那官人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了,长出一口气,暗赞:“好酒。”他伸手又撕了一条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忽听旁边有人一拍桌子,叫道:“店家,你们好生无理,为什么不给我肥鸡好酒?”店主见说话的是一个高大汉子,急忙走过来,满脸陪笑,道:“大爷,您也要肥鸡么?”

  那大汉怒道:“难道还要老子多说么?”那店主连声答应,见他样貌凶恶,不敢多言,心中暗骂:“这凶汉子喝醉了,可别在这里发酒疯。”忙向店伴一招手,吩咐取肥鸡来。店伴转身入内,随即出来,双手一摊,原来最后一只肥鸡已经给了那位公差。

  店主只好对那大汉道:“客官,实在不巧,肥鸡已经卖完了,要不给你上些牛肉?”那大汉大怒,叫道:“老子只要吃鸡,谁要吃你的牛肉?”他一把抓住那店主的前胸,喝道:“你这乡野村夫,难道眼中只有狗官,信不信我掀了你的鸟店。”

  那官人端了一碗酒,正要送到嘴中,听了这句话,不禁脸上变色,握住酒碗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刚要发作,却又忍住了,心想:“此次不同一般,何必跟一个醉汉见识。”冷笑两声,慢慢地饮了一口酒。

  那店主吓得浑身发颤,连忙告饶。那大汉酒意上涌,醉眼歪斜,右手一推一送,店主身不由主,向后倒退数步,眼见得便要摔倒在地。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抚,身子登时稳住。转眼看时,见桌前坐着一个中年汉子,面色腊黄,正低头饮酒。他知道是此人扶了自己一下,忙道:“多谢大爷。”

  那中年汉子嘿嘿笑道:“怎么谢我?”那店主一呆,尚未答话,却听他又道:“我也要一只肥鸡,权当作是你的谢礼吧!”店主咧嘴一笑,忙道:“客官,小店的肥鸡虽然可口,但还不及手撕牛肉,要不……”那中年汉子点点头,店主大喜。

  却见那大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到那锦衣官人的桌前,伸手向盘中抓住一条鸡腿,骂道:“他妈|的,这样好吃的鸡肉,不给大爷吃,却来喂狗,你店里鸡肉很多么,怎么能这样糟蹋?”店中酒客哈哈大笑,一齐转过头来,瞧着他们。

  那官人心中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这句话,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喝道:“哪来的野鸟,敢来撒野,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此人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没理还要占三分,哪里容得别人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突然左手探出,一把抓住那大汉的手腕,叫道:“滚出去。”手臂轻轻一抖,那大汉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他的身子足有二百多斤,被那人拎在手中,有若无物,眼见得向一块山岩上撞去。旁观众人一见之下,都张大了嘴巴,均想:“不好,大个子的脑袋要开花,这人的手上功夫恁地了得。”

  幸运的事情发生了,那大汉的脑袋没有开花。众人眨眼间,见山岩前突然多了一人,伸手抓住那大汉的双脚,倒提在手中,冷冷地道:“好俊的鹰爪手,好狠毒的手段。”此人来的突兀,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那官人吃了一惊,见来人是个头发灰白的老者,略有些驼背,站在那里,颤颤巍巍,有如风中的一株枯木,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沧桑的脸上嵌着一双圆圆的小眼睛,顾盼之间,却是寒光四射,与他对视了一眼,心头不由得一震,寻思:“此人是谁,好锐利的眼神,一招便看出了我的武功家数。”

  那大汉头下脚上,双手乱舞,迷迷糊糊中叫道:“操|你奶奶的,快放我下来。”那老者哼了一声,将他摔在地上,骂道:“快闭上你的鸟嘴,否则我把你的蛋黄挤出来。”

  那大汉在地上爬起来,刚要发作,却见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心中一凛,暗中骂道:“这老家伙有点儿邪门。”他本想将自己的一双牛眼瞪起来,回敬一下,但胸中急剧起伏,呼呼喘了几口粗气,还是没敢。

  那官人一对手掌在‘大力鹰爪手’上浸润二十余年,功力精纯,五指入木,如切豆腐。刚才飞掷那大汉时用了五成力道,寻常人别说救那大汉,即便碰到他的身子,多半也会被传出的鹰爪力所伤。此时见那老者举手之间便将那大汉身上的力道化为无形,惊异之中,也不禁暗自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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