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煎好,吕忆坚倒了大半碗浑沉沉的药汤,浓烈的药味熏得他直皱眉。
青衣上人拿出那个白色的瓷瓶,倾出些药末与他,说道:“娃儿,这些粉末外敷。”
吕忆坚点头,青衣上人又道:“药一定要趁热喝。乖孙子,咱们学习去。”
吕忆坚端了药来到屋里,在床头坐下,用勺子轻轻搅和让药变凉些。他的心在美滋滋地想,这碗药服下后,小娟的腿就会好一半。
药汤变得冷暖均匀,吕忆坚轻唤醒罗娟。
罗娟“嗯嘤”一声睁开眼来,道:“吕大哥,你来了?”
吕忆坚点头,一手端碗,一手扶她坐起。
罗娟道:“吕大哥,什么时候了?”
吕忆坚道:“黄昏。”
罗娟讶然道:“我又睡了一天?”
吕忆坚点头道:“是的,喝药吧?喝了这药,你的腿就好了。”
罗娟点头。吕忆坚将药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道:“喝吧?”
罗娟微笑着喝了一勺,不禁皱眉,道:“吕大哥,这是什么药?这般难喝,苦死人。”
吕忆坚道:“苦口的当然是良药了,常言不是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吗?小娟,喝了它你就好了。”
罗娟道:“真的?”
吕忆坚道:“当然。”
罗娟笑道:“那好,我把它全喝了。”她从吕忆坚手中接过药碗,闭上眼、皱着眉喝光。
吕忆坚接过药碗,冲罗娟微笑。
罗娟道:“吕大哥,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吕忆坚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不行。”
罗娟道:“为什么?”
吕忆坚道:“因为你喝过药,需要好好休息。”
罗娟点头,嫣然一笑。
吕忆坚忽道:“对了,我差点儿忘了。”
罗娟一惊,道:“什么事?”
吕忆坚道:“内服了还要外敷呢。”将那些药末和了水敷在罗娟腿上伤处,然后扶她躺下,盖好被子。
罗娟道:“吕大哥……”
吕忆坚笑道:“睡觉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罗娟甜蜜地一笑。
天气晴朗,碧空万里。
青衣上人又出去采药了。
刘文找上吕忆坚,道:“坚哥哥,咱们玩去?”
吕忆坚道:“去哪里?”
刘文道:“随便走走,反正在这里待着很无聊。”
吕忆坚确实感到无聊,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二人离开坟地,来到树林里。只见林子幽深,鸟鸣啾啾,山风轻拂,令人神清气爽。
二人在一棵树下并肩坐了,谈起话来,你一言我一语竟相当投机,相当开心。
不觉天色已晚,刘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坚哥哥,时间过得真快。”
吕忆坚道:“是啊,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对了,我觉得你爷爷怪怪的,他……”
刘文道:“老实说我也觉得他怪怪的。他明明是我外公,却非要我叫他爷爷;明明有床,却非要在棺材中睡觉。”
吕忆坚惊讶,“哦”了一声。
刘文道:“我曾问他,‘爷爷,怎么放着床铺不睡却睡棺材?’你道他怎么说?他说‘对一个老人来说,棺材是最好的归宿。’我也曾问他为什么别人求你医治你拒绝,不求你你倒乐意帮忙?他说我不求人,人也别求我,求人的人似乎生得太贱。好了坚哥哥,时候不早,咱们回去吧?”
二人就要离开,突然,一阵吱吱声传来。
吕忆坚停住脚步,道:“听,这是什么声音?”
刘文道:“这是松鼠的叫声。”
吕忆坚循声一望,果见一棵大树上,两只松鼠在追逐嬉戏,好不亲热、快活。
刘文道:“走吧,时候不早了,若爷爷回来,我得挨训。”
吕忆坚道:“那你还要我出来。”
刘文道:“出来走走也好。”
忽然,右边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沙沙声。刘文循声一望,不禁惊呼道:“麋鹿!”
吕忆坚道:“什么东西?”
刘文道:“快看,那就是。”
吕忆坚看时,只见一头似鹿非鹿的东西,从林子深处蹿出来,径直走到距二人不及两丈时,方发觉不妙,忙迅速转身撒腿飞逃。
刘文大声道:“逮住它!”追了去。
那麋鹿也够机灵,说来还真令人不大相信。只见它奔向一丛灌木丛,忽然间倏然反奔回来。
刘文大声道:“坚哥哥,逮住它!”
吕忆坚回过神来,此时那东西已从他身旁奔过,正蹿向另一丛灌木丛。
血光一闪,吕忆坚的神剑飞出。
麋鹿已逃进灌木丛。
刘文大口喘气奔了过来,不无遗憾地道:“唉!真可惜!早知道带着弓来好了。”
吕忆坚道:“它逃不了的。”
刘文道:“坚哥哥,它早去得无影无踪了,你还说这话。”
吕忆坚道:“它逃不了。走,看看去。”
刘文一怔,道:“看什么?”
吕忆坚道:“麋鹿。”
刘文道:“坚哥哥,别看了,它早跑掉了。”
吕忆坚道:“它跑不了的,走吧!”
刘文奇道:“怎么跑不了?莫非它不小心一头撞在树上死了。”
吕忆坚道:“或许它真的撞树了。”
刘文将信将疑,同吕忆坚走向灌木丛。
麋鹿倒在一棵树下,死了。
刘文惊呆了,道:“坚哥哥,它死了。”
吕忆坚道:“怎么样?信了吧?”
刘文道:“没想到,它真的撞树死了。”
吕忆坚道:“它没有撞上树。”
刘文惊道:“没有撞树,它怎么死的?”
吕忆坚道:“它撞上剑了。”
刘文惊讶,道:“坚哥哥,我怎么没见到你出剑?”
吕忆坚笑道:“你没留意罢了。”他走过去,抽出剑来还剑入鞘。
刘文竖起大拇指道:“坚哥哥,你真了不起!”
吕忆坚笑道:“想不想学?”
刘文道:“想当然想了。只是,爷爷不准学。好了坚哥哥,咱们回去吧?”
吕忆坚道:“这麋鹿呢?”
刘文道:“咱们把它抬回去。你等着,我找根木棒来。”
吕忆坚道:“不用找了。”
血光一闪,一根茶碗粗细的杂木应剑倒下。血光又是几闪,一根丈把长的木棍已在吕忆坚手中。
刘文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
吕忆坚笑道:“小文,别站着了,天色不早了。”
二人找来藤条,将麋鹿绑了抬着回家。
吕忆坚道:“小文,这东西还真怪。”
刘文道:“有什么怪?”
吕忆坚道:“你看它,角像鹿的角,尾像驴的尾,蹄像牛的蹄,颈像骆驼的颈。但整个看来,哪一种也不像。”
刘文道:“不错。因此人们才叫它‘四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