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四下里彤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雪了。
小镇连同周遭的每个村子,每户人家都关紧门窗,围着火炉不肯走出家门半步。
而此时此刻,在距离青石小镇二十里之遥的荒岭中,走着一条粉红色的人影。
孤单的人影,陪伴她的只有一个小包袱和一支玉笛。正迎着刺骨的北风走着。
罗娟,谁都认得出她是罗娟。
寒风凛冽,冻红了她的脸,冻僵了她的手和脚,吹乱了她的秀发。而她依旧迎着北风不疾地走着,似乎浑然不觉。
这时,她停了下来,用那双原本澄如秋水此刻已黯然失色的眸子看了看天。
四下里彤云密布,天地间一片昏暗。
她很失落。
“吕大哥,你到底在哪里?”她在心头千次千千次地呼唤着。
没有,没有那熟悉的身影,没有那熟悉的声音,没有那熟悉的气息——没有她所希望的一切“熟悉的”;有的是冷风的呼啸,草木在寒风中呜咽、颤抖。
罗娟突觉全身好冷,冷透心。
“吕大哥,你到底在哪儿?”她呼唤出声。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冷哼。
罗娟循声一望,整个人立刻变了。因为就像奇迹一般,在离她十丈处,出现了她希望的一切“熟悉的”。
只见原本失落的她,脸上的愁容、憔悴立刻烟消云散,那黯然的双眸又恢复了昔日的光彩,变得清澈明亮,脸上绽出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罗娟好不激动,泪水在眶中打着转,心中喜极而狂呼:“苍天有眼!”
“吕大哥!”罗娟欢叫一声奔了过去,她只觉全身好轻松,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站住!”
声音不大,其震慑力不啻于晴空里的霹雳。罗娟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吕忆坚,声音也变得异样:“吕大哥……”
吕忆坚一脸冷然,冷哼一声道:“你还叫我吕大哥?”
罗娟脸上的笑容没了,打了个寒战,吃惊地看着吕忆坚,道:“我当然叫你吕大哥了。吕大哥你……”
吕忆坚冷哼一声,道:“不要这么叫我,我不是你的吕大哥。”
罗娟茫然地后退一步,道:“为什么?吕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吕忆坚冷哼一声,道:“念在你我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走得越远越好,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罗娟惊呆了,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喃喃道:“吕大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一见面就要赶我走?我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吕忆坚冷笑,道:“你不走是吧?我走!”真的转身就走。
罗娟怔怔地看着吕忆坚走出十丈,才“醒”来,大声道:“吕大哥,你停下!……”
吕忆坚道:“哼!你这毒蝎子,还想害我害惨我?是不是嫌那一刀没有要了我的命,再灌我迷汤,补上一刀!”
罗娟一头雾水,她实在想不到何以会这样。道:“吕大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吕忆坚道:“小娟,我终算认清你了,是我有眼无珠,认识了你!”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三十多丈。
罗娟大声道:“吕大哥,你回来!你告诉我,你怎么啦?”追了去。
吕忆坚道:“哼!叫你害惨了。”
罗娟急道:“吕大哥,你停下来,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
吕忆坚冷哼一声,道:“你当然没有什么对我不住,只是那一刀稍偏了一些,没有刺穿我的心脏!”展开轻功风驰电掣而去。
罗娟道:“吕大哥!你……”
吕忆坚已去得很远。
“吕大哥!——”罗娟痛苦地叫了一声,停下身来。她没有追去,她知道他的轻功盖绝武林,无论如何追不上他。
望着吕忆坚身形消失的方向,罗娟木然而立,喃喃道:“吕大哥变了,他不要我了。”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扑簌簌滚落,第一眼见到吕忆坚时的满腔高兴,此刻化作伤心、痛苦。
“吕大哥,你到底怎么啦?”
寒风呜咽,草木呜咽。
罗娟只觉双脚发软,“噗”地跪了下去,痛苦喃喃地道:“吕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理我了?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吕大哥——”
罗娟任凭委屈心酸的泪水流淌……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罗娟怀着满腔伤心在草坪上坐下。
她开始想吕忆坚何以会变得那样,他说她害他,害惨了他,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她竭力去想,她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的。可他为什么这般对自己,还要赶自己走,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见到自己。他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娟茫然。
又不知多少时候过去,罗娟自茫然中醒来,脸上依然淌着泪水,长长地叹了口气,伤心地道:“吕大哥,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怎么这般对我?”
她突然仰首向天呼道:“老天爷,你能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对不住吕大哥?告诉我,告诉我啊!你怎么,不说话?……”
天更昏暗,冷风刮得更响,罗娟不觉得。她的心已很暗,很冷。
罗娟看着远方,但眼中一片空洞,什么也看不到。她将玉笛往嘴边一凑,吹了起来,凄凉的笛声随风飘送……
伴随着笛声,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粉腮流淌……
寒风呜咽,笛声呜咽,好凄凉好凄凉。令人心酸,催人断肠。
此情此景,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伤心落泪。
凄凉的笛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方停下。
罗娟的脸上,泪痕已被寒风吹干。她站起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绽出凄凉的笑容。
天上,彤云更密,压得更低。
罗娟没有说什么,她的心痛苦、冰冷。拖着乏力的双脚踉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