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吕忆坚才醒来。起床梳洗完毕,吃过饭,将包袱往肩头一挎,就要出发。
燕儿奔了进来,道:“大哥哥。”
吕忆坚道:“小妹妹。”
燕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吕忆坚,道:“大哥哥,你真的要离开山庄,离开燕儿?”
吕忆坚道:“是的。”
燕儿道:“能不能再留几日?”
吕忆坚看着燕儿一脸期望之色,内心有些痛。他不想令她失望,令她伤心。但他不能不离开。摇头道:“不能。”
燕儿叹了口气,道:“你这一走,就没有人给我捉蝴蝶,陪燕儿玩了。”
吕忆坚笑道:“你可以找无悔姐姐呀。”
燕儿道:“她会帮我捉,陪我玩吗?”
吕忆坚笑道:“当然。”
燕儿笑了,道:“大哥哥,你是去保护姐姐吧?”
吕忆坚点头,他实在说不下去。
燕儿道:“给我捎句话给姐姐行吗?”
吕忆坚点头,眼里一片矇眬。在这一瞬间,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好在燕儿没有抬头,她道:“大哥哥,你跟姐姐说燕儿好想好想她。”
吕忆坚点头,泪水已夺眶而出。他在心里骂自己不够坚强,是懦夫,说过不流泪了,而这么快就流泪了。
燕儿适时抬头,就见到了流泪的吕忆坚,不由一怔,道:“你怎么了?大哥哥。”
吕忆坚忙拭去泪水,道:“小妹妹,大哥哥舍不得离开你。”
燕儿听了不禁鼻中一酸,泪水在眶中打转,道:“大哥哥,燕儿也舍不得你离开。”
吕忆坚本是因罗娟而伤心,不料被燕儿发现。为了不让她起疑,他撒谎。在燕儿相信而真情流露时,他不禁鼻酸,方拭去泪水的眼中又噙满泪水。
燕儿道:“大哥哥,你一定要将我的话带到。”
吕忆坚点头道:“唔!……”再也说不出话。
门前躲着一个人影,是郭无悔。她正在门前的花树旁,内心很矛盾:是见他呢还是不见?她想见他,因为她爱他,更主要的是这一离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但她又害怕见到他,他虽然也爱她,但他已深爱着一个人,而这人是自己结拜的好姐妹,他害怕听到别人的闲话,说她自作多情。
她又想到了舒小飞,他虽然武功造诣不及吕大哥,但在武林中也是罕见的。他也是个很好的人,不仅人长得英俊,品行也很端正。他救过她,是在那种时候救她的。
她的脸红了,她对舒小飞很有好感。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次想吕忆坚时就会想到他,有时候不想吕忆坚也会想到他,他始终萦绕在她的脑子里,挥不去,抹不掉。每次想到他,她就会脸红。
最后,她终于决定,无论如何见吕忆坚一面,于是她走进屋子。
吕忆坚道:“无悔妹妹,你来了?”
燕儿道:“姐姐,你是为大哥哥送行来到吗?”
郭无悔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道:“是的。”看着吕忆坚,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
吕忆坚道:“你有话要说?”
郭无悔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你保重!”
吕忆坚点头道:“我会的,你也保重!我走了。”
郭无悔点头,默默地看着吕忆坚。
燕儿挥手道:“大哥哥,再见!”
吕忆坚挥手道:“再见!”
初春的大别山一片葱郁,生机盎然。山风飒然,松涛阵阵,令人心旷神怡。
两只巨鹰“呱——”地戾叫着,盘旋在林子上空。
这时,出现了三条人影,他们沿着荆棘丛生的小路,往那个充满恐怖意味——断魂谷——的地方走去。
走在前面的是个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但他的身子很强健。一个害病的人是不会有这副身子骨的。再细看,这是一个美男子的身子。
中间的是中年妇女,她有一个好迷人好迷人的身材,可谓绝世美人的身材,然而老天爷偏偏恶作剧,给她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孔。
后面的是个少年,衣衫褴褛,头发蓬松,一副叫化模样。但他的手,他的脸,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白净。
三人火急地赶着路,不多时就来到了断魂谷畔的大草坪。
断魂谷,这个让人闻而丧胆,望而生畏的地方,其实是一条长有数里,宽有数十丈的深谷。
深谷到底有多深?没有人知道。
千百年来,这里一直作为武林中人解决江湖恩怨的地方,不断上演着人间悲剧,战胜的一方离开,失败的一方抛尸断魂谷。
面临深谷,听着山风声,谁都不免心惊胆战。
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中年妇人道:“哥哥,你说断魂谷真的能让人断魂?”
中年汉子道:“当然,我来到这里就害怕。”
中年妇人道:“我看这断魂谷不能叫断魂谷。”
中年汉子一怔,道:“那叫什么?”
中年妇人道:“叫什么都好,反正不叫断魂谷就是。若真是断魂谷,那小子怎么不断魂?他不仅活着,而且还练成了举世无双的剑法,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道:“是啊,为何不让他死掉?”把脸转向中年妇人,“这就是天意,天不让他死!没想到我这堂堂……”话到此处立觉不妥,忙顿住。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想到竟会被那黄毛小子害得这么惨,过着这种逃荒似的日子,而且这般模样。”
中年妇人道:“哥哥,还说他干什么?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中年汉子道:“你以为我们没了危险?”
中年妇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中年汉子道:“我想,凭那小子的机智,终有一天会觉察的。”
中年妇人不以为然地道:“觉察了又怎样?他能找到我们?”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道:“这就难说了。”
中年妇人道:“哥哥,放心吧!我们都化了装易了容,那小子有天大的本事,也找我们不着。”
中年汉子道:“但愿如此。”
中年妇人道:“定然如此。”
少年道:“爹,你就放心好了。娘说得对,纵使那小子察觉到,也找不到我们。”
中年汉子突然恨声道:“我们真是瞎了眼,居然让老贼给骗了,真是岂有此理!”
中年妇人眼中射出无穷的恨意,道:“不错,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他给放走的!”
中年汉子“哼”一声,道:“张老贼,终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的手里!”
少年道:“咱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中年妇人忽然担心地道:“恐怕你我联手,也未必是其对手。”
中年汉子道:“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放过他!”
中年妇人道:“这是当然,也许,他以为我们早死了。”
中年汉子的目光移向断魂谷,不禁又打了个寒战,颤声道:“妹妹,有一天我们会不会抛尸断魂谷?”
中年妇人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道:“哥哥放心,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少年道:“爹,咱们往后就隐居这大别山中?”
中年汉子道:“不,咱们还得去闯闯看,不能这样活下去,不能就这样算了。”
中年妇人道:“不错,我讨厌这种与草木同朽的生活。”
中年汉子看了看天,道:“咱们这就去走走看。”转身离开。
中年妇人跟上,少年撮口一声清啸,啸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天空传来“呱——”的几声戾叫,两只巨鹰展翅飞去。
不多时,三人消失不见,断魂谷归于沉寂,只听山风飒然,草木萧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