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沈大人啊,你说的那个能够活动自如的铁胳膊到底能不能来了啊?再耽误个三五日,就是老汉也接不上了!”医不了说着话,目光却紧紧盯着桌面上的花貂小白。
原本貂身长只有两尺,尾长也不过一尺,也不知道叶红妆之前到底都喂了些什么,现在足足长了半尺多,就连肚子也是圆滚滚的。
小白用尾巴圈着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圆润玉石,两个小肉爪子咕噜来咕噜去,玩的不亦乐乎。
沈毕之正在书案后看许尚书交出来的名单,闻言用手捏了捏眉头。
何时能到?沈毕之也不知道。原本,依着那位杨小公子的性格,这会东西应该已经到手了。可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自那日烧了归云楼,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沈毕之放下名单,想着若是实在不行,自己就亲自走一趟好了。就算会因此惹大哥不快,但东西是必须要到手的!
“大人!”房门被敲响,“门外有位杨小姐来访!她说您是她三哥!”
“让她进来……”沈毕之想了想,又说,“算了,我亲自去接!”她站起身,将挂着的披风往身上一扣,就要出门。
“沈大人,你这府上的女娃娃还真多!”医不了伸出食指推了推那玉石珠子,小白很快又推了回来,一人一貂倒是配合的默契。
“准备吧,马上就有人送来了!”沈毕之倒不在意他话里话外的讽刺,扯了一抹笑,开门出去了。
还没到大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袭大红衣裙的女子立在那,肩上扛着一把九环大刀。
今天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天上没有一丝云,阳光明晃晃的。
阳光落在她那把大刀上,越发得晃眼起来。
显然,她也同样看到了沈毕之,空着的那只手拼命地挥了挥,“沈三哥!沈三哥!我在这呢!”一边挥手,人已经跑了过来。
她虽行为没什么规矩,生的却还是好看的。
鹅蛋脸,杏仁眼,未施粉黛,却唇红齿白、眉如墨染。
这个姑娘姓杨闺名一个雪字,是凉川杨家的三小姐。
凉川位于大陆西北,地处偏远,天气寒冷,一年足有六个月是冬天,但是却并没有人迹罕至。因为,那里有当今天下最好的机械铸造世家——杨家!
便是数九寒天里,泼一杯热水都能够立刻在半空中形成冰花的时候,杨家自然是门庭若市的盛景。
杨家小辈这一代,只有兄妹三人。在铸造一途上最有天分的大哥杨文钊,痴情不改的杨小公子杨文远,以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壮士”杨雪。
沈毕之闯荡江湖的时候,有一天乘小船游湖时救了意外落水的杨文钊,半个月后又在同样的地方钓鱼时救了杨文钊第二次。
不会游泳的人,落水第一次是意外,落水第二次就是不长心了!
而沈毕之能够在同样的地方救同样不会游泳的一个人两次,可以说是孽缘了!
因着这孽缘,杨文钊非要拉着沈毕之结了拜。
沈毕之当时觉得,杨文钊拉着自己结拜,不是因为什么旁的原因,而是为了下次落水时能够有人相救。
杨文钊长了自己五岁,理所当然的是大哥。
杨文钊此人,可能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铸造上,颇为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也不顾沈毕之能不能适应当地的天气,时常拉着沈毕之到府上小住。
一来二去,沈毕之与府上众人也就熟稔了起来。
杨文远比沈毕之大了一个月零六天,故而时常厚着脸皮以二哥自居。
杨雪是最小的,于是就多了一个三哥。
这丫头虽然风风火火的,人却很单纯,爱憎分明,嫉恶如仇。
沈毕之伸长了胳膊,右手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杨雪冲不过来,手脚并用的挣扎,“沈三哥,沈三哥!”
沈毕之空着的手接过大刀,领着她往府里走,“你二哥呢?”
杨雪吐了吐舌头,“什么二哥啊?我二哥当然是在凉川老家了!”
“真让人伤心啊!我们家的小公主都学会骗人了!”沈毕之低着头,故作惆怅,“我还以为他来了呢!我要成亲了,却收不到一句祝福……”
杨雪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沈毕之,欲言又止。
沈毕之又继续说,“你来的时候想必也听到了,大街上关于我的传闻不是很好。我成亲的时候,恐怕一个真心的人都没有!”
“那……”杨雪犹豫了一下,定定地望过来,“沈三哥,你告诉我,外面的传闻是真的吗?”
她的眼睛很干净,在阳光下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又像是一面镜子,能够看穿别人的内心。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望着,沈毕之竟然觉得有些自惭形愧。
“你觉得呢?”沈毕之笑着反问,“小丫头,倒是学会转移话题了!”
杨雪猛地点了一下头,“沈三哥的为人,我相信!”
沈毕之欣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丫头心里藏不住事,你不问她,她自己就说了!
走了一段距离,杨雪突然停住,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果然开口说道,“我说,我二哥来了,就在一品阁!我们俩其实很早就进京了,你府里那个房子也是我烧的!今天就是他让我来的,他让我来要玲珑骰子!”
“他让你来你就来?”沈毕之扭头看了她一眼,一脸的不相信。
杨雪可不是个听话的姑娘,更何况她从小就看不惯杨文远,根本不可能听他的话办事。
杨雪耸了耸肩,“没办法啊!我想和杰哥成亲,我阿爹和大哥都不同意我嫁到南方去,二哥说我要是帮他办到这件事,他就会帮我去劝!”
杨雪口中的杰哥,名叫李杰,字广航,苏州人士,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在苏州也算是一方富户。因为他是家中独子,以后自然是要继承家业的。
“你这算病急乱投医吗?”沈毕之撇了撇嘴,“杨老爹和大哥决定的事,杨二能劝住?”
“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啊!”杨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