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霍春雷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香蝶姐姐是怕我霍某人出不起银钱吗?”
香蝶闻言一惊,靠着霍春雷的身子又紧了几分,娇声问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啊?”
“我让你把舫中头牌都喊出来陪我兄弟喝酒,怎么就这些庸脂俗粉,香颜呢,香颜在哪?”
霍春雷仍是黑着脸,不见一丝笑意。
“嗨,我还道是哪里惹了二公子生气,原来是为了香颜那丫头啊。”
不知是何处惹了这位爷不高兴的香蝶,悄悄松了一口气,伸出纤手轻轻抚在霍春雷的腿上,呵呵笑道:“真是不巧,香颜那丫头今日身子不适,我给放了一天假,现在不在舫上呢。”
“哦?”
霍春雷却是不信,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淡淡道:“究竟是不在舫上,还是在别的客人房里啊?”
“瞧您说的,二公子可是我们彩蝶舫最大的贵客,香蝶欺瞒谁也不敢欺瞒您老人家啊。”
香蝶哀声说道,那委屈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我见犹怜。
许召南见状,插了一句嘴:“霍二哥,算了吧,本就是你我兄弟喝酒,你喊这么多人陪着干什么,管他香颜红颜的,不在就不在吧。”
闻言,霍春雷楞了一下,拉着许召南低声问道:“兄弟,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顿时把许召南闹了个大脸红。
看着羞愤的恨不得一头跳进淮河里的许召南,霍春雷顿觉心情大好,开怀大笑道:“算了算了,既然我许老弟开口了,就饶了你这次,忙你的去吧。”
说罢,随手指了两个美人陪在许召南左右,自己又拉了个满脸娇羞的美人坐在身边。
香蝶见总算是哄住了这位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张着水汪汪的媚眼,笑着对许召南点了点头。
许召南脸上的红色还未消掉,被香蝶看得又红上了几分。
等到香蝶走后,许召南正襟危坐地喝了杯酒压压惊,所谓酒壮怂人胆,一杯辛辣下肚,顿时好受不少。
稍微平复的许召南低声问道:“霍二哥,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来这种地方,就不怕明珠楼的人知道吗?”
霍春雷撇撇嘴,洒然道:“男子汉大丈夫,逢场作戏而且,他们计较个什么。”
“可是……”
许召南还想再劝一劝,实在是坐在这两位美人中间,只感觉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况且两位美人还时不时得对自己动手动脚,真是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霍春雷指挥者身边的美人将两杯酒都斟满,与许召南对饮了一杯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什么样的人,那明珠楼肯定是知道的,既然愿意将叶飞红嫁给我,自然有他们的打算,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毁了婚约。”
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许召南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一来不好对个女子说什么重话,二来又不想抹了霍春雷的面子,只得不停地将一旁美人紧搂着自己的香臂推开,手忙脚乱间问道:“就算明珠楼没意见,你就不怕嫂夫人日后知道了……”
霍春雷看着他的窘态,顿觉大有意思,憋笑道:“怕什么,她来了又如何,我连叶飞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岂会怕她?”
“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许召南有些不明所以,弈剑阁和明珠楼都的总部都设在这墨鹃城内,本以为两家是世交,才有的这桩婚事。
没想到这早已订好了亲事的两人,不日就将大婚,霍春雷却说她连未过门的妻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毕竟是两大江湖势力的结合,若是面都没见过,未免也有些太草率了吧。
霍春雷知道他心思单纯,不懂这些事情,也不想多加解释,只是举杯道:“喝酒。”
许召南举起一旁美人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眼角余光瞥见另一边的美人正夹着一块青叶就要往自己嘴里喂,连忙伸手阻拦,口中直呼不用。
“哈哈哈哈。”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霍春雷开怀大笑。
可是笑着笑着,就没了声音。
许召南抬头看去,只见霍春雷将正准备喂向嘴边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然后脸色阴沉地看向自己后方。
扭过头,顺着霍春雷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只见二楼走廊上,一位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搂着个满面羞红的绝色女子,正调笑着从包房中走出。
这女子生的花颜月貌,软若无骨地靠在那华服男子怀中,满面春风的模样煞是醉人,许召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师姐的模样,两相比较之下,觉得还是师姐更为漂亮。
“上面那个就是香颜。香蝶这个贱人果然是在骗我。”
霍春雷咬牙切齿地喝骂声,将许召南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不禁让他暗骂自己,岂能将如此风尘女子拿来和冰清玉洁的师姐作比较,还好没人知道,真是罪过。
不远处接待着客人的香蝶本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见了楼上的动静,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匆匆忙忙地走向霍春雷这桌,边走边将自己本就捂得不太严实的罗裙又拉低了几分,试图用自己窈窕的身段挡住他的目光,走到进前,媚眼如丝地娇笑道:“二公子何故发如此大的脾气,可是我舫中美人有何招待不周的地方呀?”
霍春雷却不为所动,阴沉着脸问道:“那是何人?”
虽然没有具体所指,但是他知道香蝶定然明白自己说的是谁。
香蝶顿时有苦难言,轻声讨好道:“二公子,我彩蝶舫本来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今日更是不知二公子要来。楼上那位公子点明了让香颜作陪,我们也不好阻拦啊。”
“哼。”
霍春雷冷哼一声,知道她说的是事实,香颜本就是风尘中人,做的就是这般买卖,自己又没为她赎身,自然不可能让她一直等着只伺候自己一人。
可是心中就是如同被人抢了自己心爱之物一般,咽不下这口恶气。
香蝶也不是头一回与霍春雷打交道了,知道这位爷身后的弈剑阁,说是这墨鹃城真正的城主都不为过,平日里被他父亲和大哥捧在手心里,成长至今,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哪里吃过亏。
所以霍春雷虽然年少多金,是彩蝶舫的头等大主顾,可这脾气也如同他拿出手的银钱一样大,稍有不顺其心意的地方,便是大发雷霆。
好在弈剑阁的家教不错,没有让他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但是,大闹一番总是免不了的。
“砰!”
果然,事情如她所料,只见霍春雷拍座而起,将面前装满美酒的玉壶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冲着楼上大喝一声:“哪里来的不开眼的东西,给爷滚下来!”
楼上那位华服男子正搂着怀中美人,欣赏这淮河夜景,不知怎地就突然祸从天降。
华服男子面带疑惑地看着怒火冲天的霍春雷,指了指自己,似乎在问是在和自己说话?随即又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显然楼下这莽汉发火的对象就是自己。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可华服男子终究也不是个怕事之人,翘起嘴角嗤笑道:“哪来的醉汉,喝多了就敢在爷面前发酒疯?”
霍春雷本就是个顺毛摸的脾气,若是华服男子说两句好听的道个歉,也许他就能消消气,顺势骂上两句也就作罢。
可没曾想这人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并且还是当着新结交的许兄弟面让自己下不来台,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纵身跃上桌面,脚尖用力一踩,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楼上华服男子飞去。
飞在空中,霍春雷运起全身功力,冲着前方挥出一拳,全然没顾及到眼前这人能否接下自己这全力一击。
那华服男子见他攻来,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伸出一掌,内力迸发间,就将霍春雷从半空之中轰了下去,掉在楼下的木桌上,将桌子砸的四分五裂。
“啊!”
眼见这里发生了打斗,吟诗喝酒的文人们怕被殃及池鱼,顿时同怀里楼着的美人们,一起四散而逃。
不一会,整个画舫中,就只剩下了发生争执的三人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香蝶。
还有,那躲在华服男子怀中瑟瑟发抖的香颜。
画舫最里端的琴声还在继续,依旧婉转,悠扬。
“霍大哥!”
许召南见状,再也坐不住了,纵身跃向霍春雷身边,从一堆碎木中将他扶起。
伸手探向他脉门,发现只这一击竟然就将他打致内伤。
再抬头看向楼上的华服男子,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紧紧搂着怀里忐忑不安的美人,嘴角挂着一丝嘲弄,像是在笑话霍春雷的不自量力。
“这人好强的内力。”
许召南心中暗自想到,这下怕是踢到了铁板上,可事情本就是因霍春雷带自己出门喝酒而起,虽然对这种为了风尘女子争风吃醋的事情有些无奈,可现在霍春雷被人打伤了,自己又怎能在一旁当缩头乌龟。
况且,依照霍春雷的性子,这个时候想和解怕是不太现实。
许召南眯着眼睛打量华服男子之时,华服男子也在打量着他。
对视片刻,华服男子率先开口道:“怎么,一个发酒疯还不够,另一个也想来讨打?”
虽然从许召南刚刚的身手可以看出他功力不弱,但是和自己比起来,还是相去甚远的,当下,更是稳如泰山,浑然不将这二人当回事。
许召南低头看了看霍春雷的前襟,那里被鲜血染红一片,皱着眉头沉声道:“阁下出手未免也太重了点。”
华服男子嗤笑道:“是他自不量力地挑衅我,莫非还要我给他按摩不成?”
许召南点点头,不再言语。
默默将霍春雷搀扶到一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颗补气丹药喂进他的嘴里,低声道:“霍二哥先行调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
然后,手扶藏锋直立起身子,盯着二楼方向静默不语。
华服男子被他盯着,忽然觉得浑身汗毛竖立,明明看得出来对方二人修为皆是不如自己,不知为何竟有种身处野外被狼群盯上的错觉。
微微摇头,似乎对自己的感觉有些好笑,以自己的身份修为,同辈之中就算不是无人能及,可也不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能比得上的,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想起父亲曾经对自己的教导——不要轻视每一个敌人。
华服男子还是稍稍认真了起来,将身边美人往边上一推,双手背在身后,静等许召南出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