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现在,南河除了一直留在北线防备望天的十万大军,所有的成年男性都已被征集,而那一边的士卒却是越打越多。
都城元封城,南城门外笙旗蔽空。
最后一批,足足十五万大军开拔在即。
一身华服的赵国喜以及群臣与一名老迈将领隔桌而立,赵国喜亲自倒酒,继而双手拿起酒杯。
“祝老将军旗开得胜!”
年迈老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看了眼赵国喜的华服,翻身上马。
“大人若是真想保南河河山,就该将所有用于享乐的金银珠宝赏赐有功之士!驾——”
赵国喜脸色难看,却发作不得,待大军远去,嘴巴蠕动数次,最后狠狠甩手,转身坐进由金银珠宝装饰的马车。
“回府!”
......
这件事的中心——深蓝城。
往日的热闹繁华已不在,城内城外,尸横遍野。
以前挤满商船的深蓝港口,被一具具尸体铺满。
还有很多则被海水冲上沙滩,从城内都能闻到阵阵恶臭。
城外喧嚣渐渐平息,一队骑兵奔回相对较完好的城主府。
多日前,一派儒雅随和的田横眼睛赤红,毫无征兆全力锤击桌子,四下的将领寒蝉若惊。
“所谓的出师大捷便是如此?!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废物给我杀了!”
出征之前给田横卜卦的老者瘫倒,屎尿齐流。
“将军饶命啊——”
没一会儿,外面一声惨叫后,求饶声消失。
杀了一个人,田横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晦气!换个房间!请姜将军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半炷香后,一名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率领十数名部将走入田横所在的房间。
田横起身相迎。
“姜将军!”
姜包焕也抱拳回礼。
“田将军有何事就赶紧说吧,城外的南河军说不定又要攻城了!”
“如今城里已只剩十五万将士,而南河军如源源不绝的洪水,若再在此坚守,恐怕——”
“田将军多虑了吧?只要渝州军登岛,加上我们的十五万大军,南河军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据丞相来信,渝州二十万大军于昨日清晨便乘船登岛了,但直到如今,该死的庞汇赢都还没有登岛!只怕他已不知道躲到哪里,!等我们撤离深蓝城时再冒出来与我们一去回去。”
“什么?渝州军昨日清晨便出发了?这个——”
“报——渝州军即将登岛!”
两个先前还怒不可遏的将军,登时大喜。
“快快随本将军过去迎接庞将军!”
......
承载二十万大军的战船队,排列于海面颇为壮观。
一名鬓角以泛白的消瘦身影立于最大战船之首,眺望海面,思绪不知漂到了哪里。
若不是此时此地,不管是谁遇见他,都不会想到他就是曾经红极一时的杨家一派三大武将之一吧。
“唉——大哥——十八年前你曾说过,要带着我们三个兄弟亲手将天雄岛收复,谁能想到,不过十八年而已,竟已沧海桑田!”
“大哥你莫名折戟于西蛮,杨家开始一蹶不振,而老爷最后竟被赐死!知道真凶之时,我本想与吕家同归于尽,但鹰作栋那个畜生竟助纣为虐,处处与我作对!不仅将所有杨系清除出高位,更是害死了雷辛!我恨啊!”
“不过最让我痛苦的是,我曾暗下决心,就算失去性命也要守护成长的风青贤侄,竟然于五年前失踪了!老爷说他死了,我不相信,极力去寻找,但直到如今还一无所获!大哥啊——都怪我啊——都怪我无能啊——”
嘎吱——
轰——
最前面的战船靠岸了,他的神情由悲伤欲绝到无悲无喜的转变,不过一瞬间。
双手放到嘴旁,歇斯底里大吼。
“登岛!让田横和姜包焕两个废物见识一下什么叫所向披靡!”
吼吼吼——
数百艘战船齐齐大吼,士气连连上涨,就连士气低沉的深蓝城将士都不禁跟着大吼。
庞汇赢的声音那么大,在岸边等待的田横和姜包焕听到了,却只能假装没听到。
谁让他们如今不管是实力还是威望都没有人家强呢?虽然杨家已经没了,可被敌人称之为疯将军的庞汇赢可没人想招惹。
庞汇赢下船时无视朝他走来的田横以及姜包焕,直接乘马往城门跑。
“三个时辰后,一举将城外的南河军击败!”
“是!”
......
天雄岛这一边光武军是强势的一方,在天抚防线上,光武军却是妥妥的弱势一方。
不用听谁说,看着如海浪,自辽东深处而来,一波接着一波不断侵袭本已被光复城池的军锋,光武军自上而下都知道,他们的梦魔,苍风大将军黄赫煊到了!
抚顺城里。
鹰作栋正不断阅览呈报上来的战报,而外面还在源源不断有士卒将战报送来,还有很多则是直接大喊。
“报——洛将军所部在于吉镇被伏击,洛将军殉难,所部三万人无一生还!”
“报——台斗城被破,广将军以及守城五万人无一生还!”
“报——在正木江沿岸断后的鹰孤关将军被包围,十万大军无一人生还!”
......
房间里的气氛愈加压抑,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倒到地上。
鹰作栋习以为常的摆摆手,继续看战报的同时,在地图上勾画,外面有人进来将那人抬出去。
哒哒哒——
吕才文跑进房间,见鹰作栋还在不急不缓看着战报,更加着急。
“父亲!从清晨到如今,不过几个时辰,我们前两日收复的城池几乎都要被夺回去了!
“被夺回去才是正常之事,有何惊讶的?”
“不是孩儿惊讶,而是任由局势发展下去,就算天抚防线也不能守住啊!”
鹰作栋又打开一封战报,眼睛一亮,手指重重点到地图上。
“那就别让他们以横扫之姿进攻天抚防线,传令,龙卫将军前往——”
鹰作栋不动如山,动起来则如流火。一道道命令自抚顺城加急向仅剩的辽东城池发去。
吕才文在一旁听鹰作栋下令的同时,对照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