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周的士卒担心喊叫。
“将军,你的手!”
呼呼呼——
天上落石的声音更大,杨良用自己的声音压过那令将士心慌的声音。
“誓死不退!”
“是!”
杨良转头望向光武,望向渝州杨城所在的位置,心中感伤:“多谢公子与末将说过那些故事!末将没能成为张良那般英雄人物,但杨家军的军魂,末将誓死守护!”
双脚抵顶死在长木上的小横木,受伤的手臂穿过木墙上为了挂住绳子的钩子,胸口贴在木墙上。
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话语。
其它木墙后,所有受了伤的士卒效仿杨良。
石雨到了!
嘭嘭嘭——
呼延天工脸上的得意凝固,紧接着又暴跳如雷。
“怎么回事?之前木墙不是松动了吗?杀!都给我杀!这一次,一定要将袤中门攻下!”
“是!”
樱和军在石雨的掩护下,终于冲到门下。
他们没有推来撞击大门的冲车,因为冲车的重量加上速度,对袤中门两扇重逾万斤的大门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拖延他们冲击的速度。
登墙梯搭满只有十丈的城墙,在木墙之后躲避许久的杨家军,最后看一眼那个与木墙合二为一的身影。
“杀!”
城墙上的士卒不过一万,而呼延天工主攻袤中门,士卒不下于十万。还有很多攻城器械配合,城墙上的杨家军在只剩数千人时,第一个樱和士卒登上了城墙。
“哈哈哈——杀!”
暗红色军衣均已城深红色杨家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液。
“杀!”
呼延天工不断挥手。
“快!从袤中门绕到——”
“大将军来了!”
“大军来了!”
“杀!”
登上城墙的樱和士卒不断往后退,在到达城墙边沿,惊慌失措之下,竟纷纷跳下城墙。
后面的士卒不明所以,但前面那么惨烈,再上去就是个死。
相互影响之下,之前战意冲天的樱和军溃不成军。
呼延天工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他就如赌徒在赌桌上快赢得了对方所有筹码,对方却得到了一手好牌,反而快将他的筹码都赢了去。
“怎么回事?”
“禀告大人,深蓝城的大将军就是胆大包天杀了我们商团的庞汇赢!”
“原来如此!阳军!”
“阴阳合一,人鬼莫变!”
呼延天工的身后排列的数万士卒应声大吼,他们的军服呈白色,上面还有很白色,多玄之又玄的图案。
他们在呼延天工身后,也将前方溃败看在眼里。
若是一般的大军,士气定然会大受影响。
他们的眼中没有畏惧,看溃逃的友军只有讽刺,看袤中墙上时,则是熊熊的战意和杀意。
呼延天工脱去盔甲,里面的军服竟也是白色。
不过他的白色军服上面的图案都是黑色,强烈对比下,目光注视在上面不久,就会感到一阵眩晕。
“胆敢后退者,杀!”
“胆敢后退者,杀!”
数万阳军往溃败的大军冲,溃败的大军听到大吼,再看到阳军冲来,当即掉头往城墙冲。
“杀啊!阳军来了!”
庞汇赢登上城墙,恰好看到这一幕。
“樱和阳军,果然名不虚传!但我杨家军,也不遑多让!”
......
庞汇赢的战衣早已支离破碎,手上的长枪还挂有许多碎肉。站在港口最远端,眺望因太远而如手指头大小的樱和战船,突然振臂高呼。
“杨家军!”
他身后,铺满港口与港口附近大小建筑之上的将士,跟着振臂高呼。
“杨家军!”
其中的天星州和岭南将士从这一刻起,也是杨家军!
.......
“喂?你还活着吗?”
静,就连呼吸声都没有。
“呜呜——你不要死,我一个人害怕,我——”
“别摇了,让我再好好想想。”
“呜呜——想什么想,你这都想了不知道多久了,再想下去,我们就都死在这了。”
“我还不想死,呜呜——我今年才十六岁,都还没有找到我的——啊!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不小心的。”
“你——你——”
“别你了,说实话,我也想不到办法。”
因为被杨风青不小心碰到,暂时忘了伤悲的呼延琼梅再次呜呜哭泣。
乞丐尚且想苟活,何况身为王侯之女,受尽家族宠爱的她。
某种意义上说,突然死去的人是幸福的。他们不用遭遇病痛的折磨,对死亡的恐惧。
最令人难过的是没有身患绝症,还可以活着,也想活着,却不得不死。
在死之前,无数个平日绝不可能出现的怪异想法会源源不断从阴暗角落冒出,令人愈加崩溃。
“呜呜——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救你。也不应该将干粮分给你,我再熬过几日,说不定父王他们就会找到我。”
“呜呜——父王,小粉,哥哥——”
呼延琼梅一直哭喊,直至没了力气。
她安静后,黑暗又恢复寂静,如果不是她紧紧握着杨风青的手,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回应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有用吗?如你所说的,我们还不如留着力气,说不定在临死之前,找寻我们的人找到我们呢?”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的。”
杨风青没有回应,呼延琼梅则不再说话。
她嘴上说的不相信是理智,心中所想的则是——想!
黑暗里响起声轻微碰撞,黑暗再次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呼延琼梅虚弱无力的声音,伴随从梦中刚刚醒来时的倦懒。
“我睡了多久?”
“一万八千九十七秒。”
“一万八千九十七秒?秒是什么?”
“没什么,醒了就站好吧。”
黑暗沉寂,没有响动,几个呼吸后。
“不要!我冷!”
杨风青想说‘你冷关我什么事。’,但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没听到杨风青的回应,呼延琼梅虽然更加虚弱,却还是不断说话。
“喂——你叫什么?”
“我都说过不下于一百遍了,罗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