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问!”钟离铄严肃的声音响起。听这语气似乎还有些着急。林天问睁开眼,见两位师兄背对着自己站在前面,与方才不同的是此时二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
林天问赶紧翻身站立起来,他顺着师兄们的目光看去,一时间吓得两腿发软,身体把持不住,向后一仰,栽进水里,还好河水不算太浅,否则林天问必定会撞到河底的石头。
“这……这特么……是老虎?”林天问爬将起来,看着眼前的事物心里默想。
原来,再三人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老虎,这只老虎体大如象,皮毛灰黑相间,瞳孔暗红,龇牙低吼,威风凛凛。
“师兄!你保护好小问!”钟离铄说完,低喝一声,挺剑向黑虎冲去。
张纯阳还未来得及阻止,钟离铄已然冲了上去。
黑虎见钟离铄挺剑而来,怒不可遏,向前一扑,两只巨大的利爪泛着白光向钟离铄抓去。钟离铄急忙倒地滑行,躲过了黑虎的一击,滑行着来到了它的头下。
黑虎见到猎物正处在自己下方,当即下意识的张开血盆大口向钟离铄咬将下去。
钟离铄面不改色,冷哼一声,挺剑便刺。下一个瞬间,钟离铄上半个身子都进入到了黑虎的巨口之中。然而从黑虎的脖子后面刺出了一柄锋利的长剑。
这一剑直直的从黑虎的喉咙刺到了后颈,然而黑虎的两颗十分锐利的虎牙也不偏不倚的扎进了钟离铄的背部。
黑虎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重重的压在了钟离铄的身上。
这时张纯阳急忙赶了过来,只见他双手青筋暴起,隐隐的有几缕黑气从周上散发而出。然后他大喝一声,两手抓住黑虎的皮肉,一把将体大如象黑虎从钟离铄身上扔了出去。
只见钟离铄面色苍白,背后有两个血洞,鲜血直流。
张纯阳皱着眉头连忙封住了钟离铄背上临近血洞的几处穴道,暂时止了血,然后又解开钟离铄的衣裳,为他包扎起伤口来。
林天问拖着湿漉漉的衣裳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钟离铄,又看了看体型巨大的黑虎,咽了一口口水,心有余悸。
此刻钟离铄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冷汗不断。他的外表看似平静,内心犹如火烤,心脏狂跳,不知为何,他感到此刻的身体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血液似乎比之前更加有活力了,背后传来的痛楚也远没有想象中的强烈。
他虽然从《妖兽图鉴》中见到过这种“红睛黑虎”知道其并没有毒性,但此刻的身体就如同中毒一般,完全不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所熟知的那具身体了。他不禁低头看了看手掌,不明所以。
远处的一株枝叶繁茂的树枝上,一个身穿红黑色相间的斗篷的男人嘴角微扬,他的眉眼被斗篷遮盖,只在英俊的侧脸上露出了几缕红色的头发。
“这里离家不远,要不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张纯阳替钟离铄包扎好伤口说道。
“不,这点小伤,不碍事的。”钟离铄道,“咱们继续赶路。”
三人继续向南走去。
直走到傍晚,然潮洲荒凉,四周并没有驿站茶馆之类歇脚的地方,于是三人只好在树林中过夜了。
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一丝凉意的,张纯阳和林天问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钟离铄身上有伤,别对着火光已经先行睡去。篝火劈啪作响,火光在林天问的脸上不断的闪烁,林天问虽然行走了一天,身体乏惫,但精神上却丝毫没有倦意。
“大师兄!我虽然早就听爹娘说过二师兄嫉恶如仇,今天面对那只黑色大老虎也是这样,我……总感觉……不太明白……”林天问说道。
张纯阳用树枝撩了撩火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用跟师兄绕弯子,只说就是。”
林天问嘿嘿一笑,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就是好奇二师兄为什么一见到邪魔精怪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二师兄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我是想……知道二师兄的……过往……”
张纯阳一怔,浓密的粗眉微微一皱,黯然道:“二师弟、师妹和我都是师父搭救回来的……你二师兄是十一年前师父领回来的。”
“十一年前……还没我呢啊……”
“是啊,当年我才六岁,正在院子里扎马步,师父领着你二师兄跟我说:‘阳儿,以后他就是你师弟了,你们兄弟同心,当好好修行才是。’那个时候你二师兄的话就不多,总是面无表情的躲在角落里发呆……我觉得他……可能很孤独……”张纯阳说着,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轻轻的覆盖在已经熟睡了的钟离铄的身上,然后又坐下来,继续说道:“我也问过师父,师父只说他如今是个孤儿,让我好好照顾他……我想,可能是他曾经经历过一些痛苦的事情吧……”
林天问不禁看了一眼钟离铄,心道:“是啊……二师兄一向都喜欢独来独往,性格冰冷谨慎,自我有记忆以来,也从没见他笑过,哭过……”
林天问望向深蓝色的天空,繁星如雨,明月如镜。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他还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夜幕的天空。似乎是要比家里的广阔些,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今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妖兽,只觉得外面的世界虽美,但却无时无刻存在着致命的危险,心中好奇悸动,但又惊险刺激……
钟离铄背对着火光,两滴清泪滴落在了草地之上。
清晨,树林中泛起薄雾。
林天问早早的醒了,他向东望去,依稀看见仍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树林。
这时他那两位师兄也早已经醒了。三人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便开始继续向东赶路。走到中午,三人终于走出密林。
而这时一片大山也出现在三人面前。又有一天通往山上的小路,林天问率先跑了过去,只见道旁有一个石碑,看样子已经有许多年头了。他拨开掩盖着石碑的杂草,几个朱红的古体字映入眼帘,林天问看的书不少,所以大概可以猜出这几个字的意思。
“永……济山?”
林天问向身后的师兄招手呼喊道:“大师兄,二师兄,我们到永济山了!原来这就是永济山,我还以为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语气中先是兴奋然后又转为失望。他虽然在昨天经历了黑虎的凶残恐怖。但是这不仅仅让他看清楚了山下世界的真实残酷,更让他小小的心中燃起一丝惊险刺激的好奇感。
张纯阳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石碑,说道:“没错,这的确是永济山。我们此行应该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了。”
林天问睁大眼睛,大声道:“什么?这就三分之一了啊,我们走的是不是太快了?”
钟离铄看了林天问一眼,冷冷道:“师父规定我们五日往返,时间已经不充裕了,我们走吧。”说完便向山上走去。
一路上晴空万里,鸟语花香。三人的心情都是不错,走了半天也不觉得饥饿。林天问一路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引得张纯阳笑个不停,钟离铄也是放松了许多。这些小曲都是林天问和温晴偷偷下山时记住的。一时间他又想起在孤峰等着自己回去的师姐,心中不免有一丝想念。不过想想自己下山这几天定能碰见不少好玩的事情,回去给师姐细细的讲上一遍也是不错的。
时间已至下午,林天问的肚子终于咕噜咕噜的叫了。张纯阳说道:“前面有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我们到那里歇歇吧,咱们吃些东西再赶路。”林天问听到张纯阳这么说,点头不止。
三人走到平地上,林天问找了一块圆滑一点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可这刚一坐下,便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看两位师兄的表情,才明白那不是错觉。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呢?
钟离铄目光冰凉,对张纯阳道:“似乎有人在哭。”
闻言林天问只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他强自笑了笑:“二师兄,这深山老林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人呢?”话虽这么说,但那哭声听起来似乎越来越清晰,以至于连林天问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了。
张纯阳“嗯”了一声,低声道:“二师弟,你在这里看着小问,我过去看看。”
张纯阳正待动身,钟离铄伸手阻止了他,道:“师兄,我们只是途经此地,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旁边的林天问也不住的点头称是。
张纯阳沉默了一下,说道:“师弟,我听那声音似乎是个小孩儿,你我都是修道之人,若有人需要帮助,我们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钟离铄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惭愧,这个表情也是稍纵即逝,他又恢复了那个冰冰的面容,点头道:“好吧,不过我们要一起过去,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