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少年剑仙抬着头,看向铜雀城方向,月光落下,慢慢变成一道道银光。
他抿嘴一笑,笑声有些冷意。
忽然,月下剑光纵横,剑芒剑意盖过了月光,化作一道银河冲向铜雀城!
沿途的空气都出现了裂缝,纷纷倒流。
一剑西来,银落九天!
当银河般气势宏伟的剑气划过夜空,在那西景天岚湖上,同样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窈窕身影。
她此刻站在湖面上,脚下波光粼粼,在她的面前,悬着一柄沐浴月光的长剑,剑上有无数的伤痕,散发着无数不同的剑意。
在剑柄上,刻了两个大伤风景的字。
狗屁!
白衣女子低头看着湖面,忽然脸色微红,笑道:“你终于出现了。”
话刚落,湖面泛起一朵涟漪,荡开了白衣女子绝世倾城的容貌。
那刻有‘狗屁’二字的剑,陡然旋转起来,以涟漪为中点,带起了数丈宽的龙卷。
“去。”
白衣少女朱唇轻启,水龙卷冲天而起,越演越烈,最后化作了一条如线般的剑气,冲向了朱雀展翅的那座城。
两位当世绝代剑仙,为了同一人,施展了惊世骇俗的手段。
只不过,一位是为了杀人,一位是为了救人。
一个练的是杀人剑,一个练的是守护剑!
能在两位剑招下活下来的人,六洲上屈指可数。
而在一处荒漠中,一位沾花白衣男子抬起头,看向了天空飘荡的两股恐怖剑意。
沾花白衣男子微微思忖,随后手指轻点,顿时天地飘荡起了浩然的清气。
“小女娃,你的好意公子心领了,但这是我盟中之事,就不用你半个外人插手了。”
清气当中有玄机,万般变化无人及。
另一处,铜雀城几百里外,一位负手前行的麻衣男子见状摇了摇头,龇牙笑道:“你都说别人是娃娃了,你这老头子跟着掺和什么?都随他们去吧。”
话音刚落,空中飘荡起了无数真言,汇聚成了一朵金莲,遁入虚空。
口绽金莲,言出法随。
这两位,来自风雪,都是在阻止别人多管闲事。
今夜注定不平凡,那简单的涅槃,竟是让如此多的大能纷纷出手。
也是在这一夜,各种大道碰撞,在六洲上空上演,都是在一个出手,一个阻止。
但这幅百年难有的景象,估计只有站在人类之巅上的强者能看到了。
质问天地的华寂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软绵绵的爬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很快响起了鼾声,而那些浩然紫气,被月光打破了宝瓶桎梏后,肆无忌惮的在破坏华寂静脉中的顽石。
就像是一股决堤的大坝,冲出来的大江流向各个分支,在汹涌的波涛下,顽石慢慢被磨平,最后碎裂,变成杂质排出了体外。
在这不平凡的一夜中,华寂睡梦里入回脉三十六,拒妙三十六!
古今中外,鲜有,未有!
……
清晨的铜雀城格外清静,外面的积雪早已被炎热所融化,蒸发。
今天是铜雀城一年一度的‘观雀日’,也是某人一年一次的生日。
不过与外面的热闹相比,慕容府内清冷一片,只有几位仆人打扫院落,并没有任何喜庆的迹象。
慕容雪盖早早起床,躺在‘药庐’前的竹椅上来回晃动,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歌,显然很是高兴。
身旁的婢女看到慕容雪盖的情绪,端上一杯茶水笑问道:“大少爷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喜事?哪有什么喜事?”
“没有喜事,少爷怎么这么开心?”
慕容雪盖抿了一口茶,看向了一间房屋,说道:“雪慕今天加冠,我能不高兴吗?”
次子加冠,这意味着慕容家有子初长成。
“冉庆,这茶有些苦,你再去重新烧煮一番。”慕容雪盖笑道,病态的脸上露出了温和。
在阁楼上的张棠心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疼无比,但却无可奈何。
华寂也从房间出来散步,看到躺在竹椅上的慕容雪盖,脸上忽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此刻的慕容雪盖,与昨天大不一样,身上那股不屈的气息已经不见……不,准确说,是他想开了,那股不服输,不甘心的火焰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随遇而安。
冉庆听到大少爷的话后微微点头,转身回房,心中有些奇怪,这茶她已经煮了十一年了,每次少爷都说好喝,为什么这次嫌苦?
慕容雪盖吐出一口浊气,他猜到婢女心中所想,但有些话却不能解释。
他今天高兴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弟弟终于加冠,终于成为一个大人了,看着自己弟弟从懵懂到长大成熟,慕容雪盖心中充满了欣慰。
至于他的不努力,已经无所谓了,对于昨晚慕容雪慕说的话,他想了一个晚上。
那与命运争锋相对了十一年的慕容雪盖,屈服了。
“弟弟啊,你说的对,我的理想只是我的,不是你的,路要自己走,我给你的路充满危险,作为一家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平安,只要你平安就好,当年我做的那些事不都是贯彻着这个理念吗?现在相通了,你争气不争气,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能开心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慕容雪盖呢喃自语,想开后的他真正成为了身染恶疾的病书生,而不是那不服天命,欲要打破桎梏的病龙。
看到不远处的华寂,慕容雪盖居然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华寂抱拳,随后走了过去。
慕容雪盖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说道:“总感觉你跟昨天不一样了。”
华寂笑道:“你不也一样了。”
“不一样,你是涅槃重生,前途更加坦荡,而我,只是个窝居在浅潭的已死之人罢了。”
华寂沉默,忽然问道:“你这样真的甘心吗?”
“你指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慕容雪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自嘲道:“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不甘心能怎么办?”
华寂说道:“雪慕是我踏足华都的第一个朋友,作为朋友,我会帮他,就当是报答慕容家……一分恩情吧。”
说完华寂看了一眼阁楼方向,随后转身离去,而慕容雪盖睁开双眼,眼中有着虚弱。
这里的一分恩情,在张棠心看来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华寂的帮助可谓巨大,可以说,没有张棠心,华寂不一定能熬过那次的涅槃。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月光会有反应,但可以肯定的是,《浩然紫气真经》不但能吸收早晨紫气,还能吸收夜晚辉光。
“现在的我,估计能一剑了杀死罗冲吧!”华寂握了握拳头,眼中闪着寒芒。
一剑?
他远远低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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