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看一剑!”男子那剑虚幻无比仿佛是一道虚影,红光终于被收了回去,中央的那道女子的身影也越发清晰起来。
男子清晰的双眸澄澈了起来,四十岁的面貌越发亮了起来。女子身上带着那抹妖艳的红分明暗淡了一刹。
苏长卿的至强一招“冰封万里”弥漫纵横着,那女子的红光突然再次轰鸣起来,像是受到挑衅似的望着眼前纵横的寒气。空气压抑起来,整个剑冢空间几乎被压碎,要知道,这个空间丝毫不小于真正的江湖世界。电石火光之间,只见苏长卿控制“冰封万里”集中在红光的攻击之上,两者猛烈的相撞。
呼呼.
噗噗。
苏长卿身体竟然有些站不住了,颤抖的双手握在“霜寒”之上,还在用力拔出这柄剑,他又何其不惊讶呢,那红光裹着的女子散发出的光辉竟然将他最强一招轻松化解。
男子身前的女子几乎是贴近了他的那把剑,仿佛来自剑中,这一剑将“冰封万里”打得没脾气,足以证明男人的剑术绝对了得,即使苏长卿手中无剑。
“这一剑名红莲!”红光再次将苏长卿包裹,男子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心有剑!”
男子横空舞剑,三尺剑猛地变大,化为一柄长达数百米的旷世之剑,光芒开始笼罩起来。
在苏长卿手忙脚乱对于眼前妖艳女子的红光迷惑不堪,被打的手忙脚乱之际,瞥眼看见了,不禁在心底骂了一句。这女子显然不是肉身之躯,凭借这交手苏长卿发现了这一点。
莫非是灵体?
苏长卿猛然间想到了男人之前说过的话,剑魂之上是剑灵,要想如剑灵就得衍生自己所用之剑的灵体,难不成这个女子便是剑灵么?苏长卿脸色骤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男子便是……便是位剑灵剑客!
他不是说自古以来就只有颜冥一人入了剑灵么?
苏长卿此刻有些力不从心,女子的招数很奇诡,仅仅是那红光便让他无法应对,看着男人操控着那数百米的旷世巨剑正带着劲风袭来,如同堕入深渊,看不到一丝光明。他咬紧牙关,骨骼发出吱吱的声音,那红光束缚在他一声惨痛的叫声之下猛烈挣脱,刚挣脱束缚,那男子柄巨剑的铺天盖地般的威压便来了。苏长卿不禁眉头紧皱了一下,只觉得嗓子一股热流在涌动,猛地吐了口鲜血。
不过,他不敢多思考,这大剑砸在他身上的话,就算他是大罗金仙转世也无济于事了。他迅速调动体内的内力,运用功力马上拉开距离,飞跃的途中几阵踉跄差点从高空坠落下去,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给稳住了身形。这一波折之后,他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连双手的寒气都再难以支撑“冰封万里”这一至强攻击。
风霜减小,朦胧的空气中洋溢着丝丝血腥的味道,那是苏长卿战斗中不经意间流出的血,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灯枯油尽那一刹,男子大剑横挥,硕大的剑光包围每个角落,这一击狂风席卷漫天雪,这一击万里风寒霜再起,这一击天地骤变万古悲,万兽齐怒吼震天般,这一击苍穹无光大地尘飞起。大地在悲鸣,如同万鬼齐吼,山峦在咆哮,勃发的青峰胀寸开裂,江海在逃避,万丈高潮不止。
苏长卿苦笑一声闭上了双眼:“要死了么?”
死亡不可怕,堕入深渊的滋味在脑海中无限扩大,黑暗的火在灼烧着他的灵魂,枷锁将血肉层层束缚,钳进他的肌肤,寸目惊心,血肉无色。如同内心深处的惧怕,寒冷刺骨,彼岸花妖艳无比,他仿佛看到黄泉之路那漫天飞舞的黄沙,形形色色的鬼魅痛苦哀鸣,他身体寒气萦绕,脱落的衣服化为了灰烬。白皙的肌肤露出,在黯淡无光的冥界之路上。他的身体没有了形态,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黄泉路上,听尽诸多痛苦的哀吼,刺进骨子里的痛无限放大。忆往昔何,点点滴滴都走马观花似的呈现眼前。他内心极为痛彻心扉,这种感觉如同死了一般。
追求了一生,为了何?剑么?此时却死在剑下。
那个找了十三年的“魔”么?
他如今身在何方呢?
遗憾涌上心头却无能为力去改变一切,追寻极致剑道,终败北剑冢。那人一剑于心,如同一个世界,苏长卿此时终于有了些猜想,心中越发压抑,
那人便是剑道鼻祖颜冥么?
这世间古往今来唯一一位剑灵剑客么?
死在他的剑下,好像……不亏!
南风永远吹不过高墙,就像这世间为了一人苦苦等待多年的人一样。
满目憔悴只为寻得东风顾。
生于苍穹之下,死亦如此,略悔恨,长叹息,回眸望,无人!
就让这北风吹断一切联系,吹向那通往深渊的路上罢!
他闭上了眼,任由死亡步步来临,死亡的征兆都已然出现,无非是等待绝望的那一刻罢了。
万籁俱寂的世界陷入死寂,空气不再流动的刹那如同被断了线的风筝,任凭大风肆意,也没了头绪。风中寒色,丝丝腥气弥漫开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男子手中的那柄剑也不再是旷世巨剑长达百米了,三尺长剑虽然凌厉的气势不减,却没有抵在苏长卿的身体上。妖艳的红光内的女子莞尔一笑便消失了,仿佛骤然间化为了天边的红霞。苏长卿那自万米高空缓缓而落的挺拔身体成为这天地间唯一可以欣赏的景观,赤身降落,浑身血渍,脸庞的鲜血将俊美的容颜全部遮盖起来。
他的眼睛紧闭不开,已然没了意识的他仿佛将黄泉之路走了一遭,见识了死后最为悲戚的地方。深渊,绝望,二者早已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如若还有什么值得牵挂的、遗憾的事却不多了。
怕是只有那接近巅峰的剑道和那位杳无音讯的“魔”,除此之外,别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