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了心情,王玄便大步进了东门,沿着凤凰大道往祥园而去。
起初没人注意这个又瘦又黑的年轻人,像这样来吉祥淘金的人太多了,不仅有比他黑的,还有比女儿还会要白的,是以大家见怪不怪,毕竟每个人都想彰显自己的个性,与众不同才好投机吗。
但这群人的组合实在过于拉风,不多久便有人认了出来。
于是,就像偶像遇到了明星,虽不至于拥堵,但当回到祥园时,王玄那张黑脸早已笑的发僵。
早得到消息的清儿手里牵着碎花裙子的小王静,花儿则搀着小王静的另一只手,三人就这么在通往政务院的东门处静静候着。
大姐王碧一家三口也是如此,只不过大虎小虎两兄弟还有心情玩耍,绕着清儿几人追逐着,谁也不肯让谁。
“我们回来了!”
刘流让了个身为,王玄便先一步到了清儿身边,他自己则呆呆着来到王碧身前,瞧着王碧秀丽的脸傻笑。
“黑了,也结实了。”
“没,陛下不让我上阵,这是平日与军中弟兄一起锻炼得来的。”
生怕媳妇生气,刘流连忙解释着,不管如何,自己是没捞着上阵机会的。
“回去再说,晚上过来吃团圆饭。”
“哎!”
刘流还待与王玄打招呼,便被王碧一个眼神降住了,跟在正招呼俩儿子的媳妇身后,向家的方向而去。
这边王玄还在努力与小王静拉近关系,眼看暂时没什么进展,便也一同回了别墅。
“先洗个澡吧,然后吃午饭,下午好好再睡一觉,晚上我们一家吃顿团圆饭。”
清儿对王玄一如既往的包容,‘团圆饭’这三个字也把王玄说的有些无地自容,忙躲进了浴室。
午饭不算丰盛,却都是他平常喜爱的小菜,家的味道充斥其间,吃的格外香甜。
杨涛回来后,就被王玄赶回了家。
想必家中老父母想念得紧,不趁早膝下尽孝,难道非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时再后悔不成。
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他的婚事给办了,百草和千叶两镇由他选择,再不放下去整个人就要废了。
正在午饭的一家人,突然被连续不断的烟花声响吸引,王玄放下筷子,见小王静一脸好奇的看向门外,便问侍卫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中午的就如此热闹。”
侍卫笑着回道:“这还是托陛下的福,早上就传开了,说是舰队带回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各大商家也去海关打听了,怕是得到了准信,正庆祝呢。”
王玄听罢不置可否,这些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想要挣大钱,就得舍得投资才行。
不过在见到小王静一脸向往的神情后,王玄便有了拉近爷俩关系的法子,暗自对侍卫吩咐一番后,那侍卫便开心的离去了。
这一幕被清儿看在眼中,仿要滴水的眼如夏日雨后的微风,轻抚他心灵,王玄心有灵犀的上了楼,美其名曰‘午睡’。
两个人的午睡肯定不似一人般清静,花儿也懵懂的带着小侄女午睡去了。
下午,神清气爽的王玄出现在了院前的菜地边,那里的甜叶菊即将收割,长势极为喜人。
“陛下,这儿的地力可真足,两年没施肥,这甜叶菊长势却依旧劲猛,可喜可贺啊。”农部的技术人员向王玄报着喜。
王玄报以微笑回应,想起悬而未决的海外种植地,便问那技术人员道:“眼下大面积种植可有什么难度?”
“回陛下,这甜叶菊就怕长时间日照和虫害,其他倒也不算娇贵,一般人家只要得了要领,也样得起。”
这么一说,王玄心中便有了底,又同那技术人员聊了几句便去了政务院。
张云等人早在王玄的办公室候着了。
小秦把泡好的茶水递给了王玄,王玄便美滋滋的嘬了口,嗯,还是熟悉的味道。
“一别半年,总理的白发又多了,赵委员和孙委员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白了些。”王玄看着众人,笑呵呵的开着玩笑,说到刘娜时,却道:“刘委员保养的最好,身材皮肤仍如少女时风华绝代,让人艳羡。”
本是句玩笑话,但说完后王玄看着脸红娇羞的刘娜却暗叫不该,其他几位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遂忙转移话题道:“刘权委员出使大夏也有些年头了,都说落叶归根,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好,大夏再好也不如自家住着舒心不是,要我说趁着手脚都还利索,赶紧回来吧。”
心中正如小鹿乱撞的刘娜,见陛下说起了自己的父亲时,情真意切不似作伪,心下感激之余又不免胡思乱想起来,恐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才会如此对待背叛他的老父,一时又没了分寸,只得低着头,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哪才好。
张云按照自己的理解,并不认为陛下对刘娜委员有意,见气氛有些暧昧,便出声道:“陛下,今早外务部便接到了南大陆四族访吉人员,已安顿下来,陛下可有交代?”
见张云说话,王玄暗松了口气,这误会怕是说不清了,便借坡下驴道:“若无意外,以后就是一家人,对待自己人如何便对他们如何吧。”
张云应了声,又问道:“那些色目俘虏又该如何处置?”
王玄当初非要抓些头目,无非是想掏出他们的最终目的,有了结果后,余波是坚持要处死这百来人的。
但刘流却据理力争,认为色目可能是吉祥日后大敌,何不仔细研究这些俘虏,进而达到窥一斑而知全豹的目的呢。
王玄被刘流这句话说服了,便将他们带回了吉祥。
其一,外国语学院缺老师,他们正合适,严格的考核制度等着他们,不怕出工不出力。
其二,王玄也不信乔治他们会把老家的底都兜给吉祥,定有些秘密藏在深处,得花费些时间精力才行。
其三,日后若与色目人狭路相逢,说不得这帮家伙还能起点作用,为吉祥带来些许好处。
有鉴于此,乔治一伙才大难不死,漂洋过海在夹缝中寻得一线生机。
“他们?就放到外国语学院任外教,一年时间,每人必须带出十个学生来,这些学生必须能用他们的母语交流,少一个不达标便去其一指,十个全不达标,直接处死。”
起初,张云还以为这帮鬼佬走了运,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大学教师。
可王玄接下来的话缺让他瞪大了眼,一个不达标就是一根手指,这是不是过了?
有心想劝,担心学员故意考砸了来报复这帮趁人之危的色目人,但最终却沉寂了下来。
他没权利,也没理由替那些枉死在色目人刀下的吉祥人宽恕他们,更没资格替有可能成为吉祥人的土著三族去大度。
除此之外,别人不知他却知晓,有可能成为贵妃之一的娘娘可是被色目人逼死的,用这百来人给贵妃陪葬,貌似也说得过去。
想到此处,他便默默点了点头,遂又坐了下去。
可能是先前的玩笑有些过,又或者方才的语气有些阴森,张云说完后便再没人出声,王玄便问道:“这次回来的官员都安排了?”
刘娜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遮盖,见陛下问起却也朗声道:“人事部已统一做了安排,用公务马车将那一百余人送回家中,内阁按照外派时间长短给予相应的薪资补贴,并官升一级,福利待遇同时补上,皆为双倍。”
这么一说,王玄都有些咋舌。
这相当于出差期间领了份薪资,回来后,又领了出差时间内的双倍薪资,除此之外官升一级不说,欠的福利还双倍发放,这手笔不小了,一向谨小慎微的张云总理怎会突然如此大方了?
张云见陛下的目光似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心中苦笑一番,便硬着头皮道:“陛下,财务部的报表您还没看呢。”
王玄却摆了摆手,“不看了,我还信不过你们吗,大致说说吧。”
看似无意的话,却叫内阁众人心中一暖。
“回陛下,今年财税增长点主要在海贸、旅游、置业、基建、货运、对外投资这六个方面。”
财税部本属王志管辖,自去了南边后,便交给了刘娜,这也是王玄的意思。
刘娜接着道:“海贸是大头,与其配套的运输业、仓储业、服务业都获利极大,只这一块半年来便创收近一千万金币。”
这不少了,要知道,今年到目前为止,只往南面走了两次货而已,要是每月一次又是什么景象?
“其次是旅游业,字面的数据看来没海贸创收高,可吉祥百姓受益的不知凡几,因此纯税收虽说只有八百来万,但经研究院经济分院专家分析,总体创利或超两千万。”
这很正常,王玄当初也是有意无意的把吉祥往服务业方面领,如今看来已初见成效了。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在吉祥置业,主要看中我们吉祥便利的交通,完善的各色服务,齐全的商品供应,最关键的还是吉祥给了大家一个相对公平公正的生存环境,说句陛下不爱听的话,有钱人过得安心,没钱人过得舒心。”
王玄笑了,刘娜平日可不是这么俏皮的人,可见这段时日成果的巨大。
“第四便是基建,虽说前期只有投入没有回报,可今次却不同。”
王玄自然想到了为西山量身定做的现代化城镇,怕是有了不错的反响。
却听刘娜道:“我们投资一亿金币为西山打造的划时代小镇已初具规模,按照西山孙氏的话讲,别说一亿金币,就是两亿他也认了。”
说罢,刘娜自己却也笑了出来,看得王玄一阵出神。
发觉失态后,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由于我们把西山的工程当做吉祥的名片来做,所以质量不低,再加上孙氏的积极配合,进度极为喜人。如今主体工程皆已完工,附属工程预计十一月底也将完工,余下便是室内装修与收尾了,可谓皆大欢喜。”
“喜从何来?”王玄下意识问了句。
“是这样的,自从西山的超级工程开工之日起,就有不少探子在外围观察琢磨,直到六月份活动中心建成后,便有大夏领地代表前来洽谈合作事宜,随着西山工程越来越明朗化,来寻求合作之人也渐如过江之卿,络绎不绝。”
“所以,我们的招牌响了?”王玄插话道。
“是的,利润至少一倍。”
一倍……
王玄了然,金桥银路铜房子,这才一倍的利润,不算高。
不过对于眼下基础不甚牢靠的吉祥来说,别说一倍的利润,哪怕只有一成的利润他也会压着商人去做,哪怕自己补贴些都愿意,目的还是为了市场。
“像刘氏建筑、江南建筑、全顺桥梁、便民建设等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建筑公司,单子早已接到手软,无奈下只得把技术员放了出去,带着各处慕名而来的游兵散勇搞些往日都难得一见的大活,难得有休息的时候。”
这是好事,可也有隐患,只怪发展太快,人才储备不足啊。
王玄若有所思的神情,自然被秘书小秦看在眼中,至于如何打算,谁也不知。
“从目前看,盈利在五百万上下,因大部分款项需完工后半年才会支付。”
“可以理解,货运和对外投资方面呢?”王玄问。
刘娜道:“投资主要方向在工厂、矿场、南北大动脉沿途的服务业、仓储业、运输业等方面;货运则主打陆运,因为水运被漕帮把持,目前不宜与其起冲突,毕竟胡越与西周的货还需要他们转运。”
原本还风轻云淡的国王陛下,在听到‘漕帮’俩字时,突然变了脸,现场气氛陡然一僵。
张云是赵生指定的接班人,当初风言风语时对他十分不利,但陛下还是坚持站在自己一方,事后他也分析过,并不是陛下相信他,而是相信赵升这个已死了月余的老总理。
他并没有失落,相反,却很是庆幸。
因为他认为,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赵升。
那可是下一个亚父啊!
身为赵升的接班人,他不可能对当今陛下一无所知,相反知之甚多。
见陛下变了脸,张云便狂给刘娜使眼色,让他收着点说。
可事与愿违,只听刘娜接着道:“鉴于双方目前的良好关系,我们便将水路运输交予他们代理,虽说价格稍高了些,却还在承受范围内,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云听到此处便暗道要遭。
果不其然,只听“够了”二字响彻室内,虽声调不高,却也震得人耳膜生疼。
刘娜也被王玄这声震呵吓得不轻,呆立当场。
“杨涛!”
“杨涛?”
见没人应,王玄又喊了句,随即想起他已回了老家,便对一旁做记录的小秦道:“让赵强来一趟。”
小秦出去了,但在坐的却忐忑起来。
赵强,前总理,似亚父般赵升的儿子,现任吉祥海军部部长,陛下此时叫他来,无疑是为了解决内河运输的问题了。
于是,大家看向刘娜的眼神,不觉都有些别样的情绪在内,分不清是好是坏。
刘娜经过起初的不知所措,又渐渐回过神来,暗道都是中年女人了,还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顿觉臊得慌,于是拢了心神,等待下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