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花事件并没起什么波澜,王氏一家在吉祥是有口皆碑的,就连不受待见的二公主都能仁义一回,何况他人。
达高强在中转站停留了几日后,于二月底抵达吉祥。
由于北方战事吃紧,胡越人已被压缩在了星峰城周遭,哪怕西面还有几十座城池在坚守着,也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孤城、孤军,色目人只要堵死城门,守军就是瓮中鳖。
没有了草原,哪还有马儿驰骋的空间,进了城的骑兵,就像于是折了翼的鹰,等死而已。
科尔为此愁白了头。
城里的王公大臣们,托关系的托关系,找门路的找门路,只要钱能花出去,没人管是不是正主。
每次吉祥援兵北上,都能带回半船的胡越高层,要么是家属,要么是亲朋,当然还有不菲的财富。
科尔对此事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他有自己的考量。
若是最终城破,与其便宜了色目人,还不如便宜吉祥人的好。
若是最终守住了,外逃的财富,还是得回来。
不管那种情况,都比眼下要紧关头,内讧要好得多。
大敌当前,他已无法向吉祥要求更多。
吉祥陆续已经派出了近八千人,大夏也有三千领兵驻扎在星峰城下。
但这些兵他都指使不动。
也不知是有过约定,还是心照不宣,吉祥同大夏的援兵都只做守城的差事,从不主动与色目人野战。
吉祥是担心徒增伤亡,大夏是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胡越还有骑兵能冲下阵,赌赌运气,大夏人难道靠着两条腿与枪子比速度吗?谁都不傻。
科尔自然明白这两支援军的用意,但却毫无办法。
不过吉祥总比大夏好些。
除了守城的歼敌数远超大夏军外,有时得了情报,还会主动偷袭,杂七杂八的斩获加在一起,倒也是不小的数字,这让大夏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科尔再次向吉祥求了援。
这次要的是海军,确切的说是请大夏的内河舰队前来支援。
星峰城是座横跨北星耀河的边境大城,可以说,当初胡越势弱时,举全国之力才建成了此城,甚是雄伟。
后来胡越势大,星峰城的唯一作用就是当做前线军营,再就是南北贸易的中转站,抽些油水。
没想到世易时移,此城眼下却成为了胡越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真真是造化弄人。
由于此城横跨星耀河的特殊构造,所以色目人的船只自然就能抵达城北,甚至是驶入城内。
在众多大威力舰炮的轰击下,科尔不认为几十年前的老城能扛得住,所以希望吉祥的超级战舰前来助阵,保星峰城无忧。
星峰城守住了,胡越也就算守住了,王室的统治也就能得以延续。
所以,达高强在吉祥并没待多久,休了十天假后,便受王命,率着十艘二型内河战舰北上。
其中,有两艘蒸汽铁甲舰,取消了明轮,由蒸汽机提供动力。
尤其到了夜晚,整艘船灯光闪耀时,震惊了不知多少大夏的百姓。
“这就是吉祥,这就是你们想要知道的吉祥啊!”
“这船真威武,听说都是铁疙瘩做的,咋就不沉呢?”
“这你就不知了,人家吉祥有研究院,吉祥王每年都拨巨款给他们做研究,老神乎了。”
“哎,咱大夏不也有什么军器监吗?”
“去他娘的军器监,全TM的是蛀虫,一个个肥头大耳,就差鼻子上插两根葱了。”
由于吉祥报复了大夏,得了七领之地后便主动休了兵,所以双方的关系算是处在停战的冷静期。
而且吉祥人也从没有迁怒百姓的过往,因此大夏人是不担心自身安全的,围在河边对着两艘铁甲舰指指点点,眼中满是羡慕。
随后就埋汰起自家军器监的不是来。
到底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达高强的内河舰队,一路上赚足了眼球,过足了明星瘾,所过之处万人空巷,只为一睹神奇的灯光之秀。
由于有了两艘蒸汽动力的舰船加入,牵着余下的八艘常规动力船只前行,速度上就快了许多,三月十八日就抵达了星峰城。
三月二十,色目人小型炮舰前来挑衅,大夏人沉默不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秦小校都想上去扇他几个嘴巴子。
胡越人自己更是不堪。
战了那么些回合,最好的战绩就是逃得快,死伤近半后脱离了战场。
如今缩在城中,哪还有可逃之地,于是也装起了孙子。
大夏和胡越都不吭声,秦小校自然也不去做那出头的鸟,有样学样,扮起了闷葫芦。
这些人都有不急的理由,但身为胡越王的科尔却不行,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若是今次不能挫了对方的锐气,任其施为,只需三两次挑衅后,己方士气必然崩塌,那时就晚了。
不得已,他只得去求刚到两日的达高强。
“达司令,色目人猖狂,几艘炮舰就敢来耀武扬威,真欺我星耀无人吗?长此下去,我三方联军哪还有什么脸面科研,更何谈稳住军心啊。”
激将法对达高强无用,不过想着陛下的交代,他也就应了下来,这让在场之人不由松了口气。
三月二十一,阴。
天刚放亮,两艘铁甲舰就从开启的水门冲了出去,烟囱里冒出的滚滚浓烟更有挑衅对方的意味。
城墙之上,众人不顾浓烟的熏扰,将巴掌大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
“看,双方都进入了对方射程,却都没有开第一炮。”
有人举着吉祥产的两倍望远镜,大呼小叫着。
“咦,二对六,赢面不大啊。”这是大夏的将领。
秦小校却是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的很,要抛锚了,这是为了抵挡水流的冲击,保持最佳距离和射姿。
“快看,吉祥人的铁甲舰停住了,他们居然在变向,横在了水道中央还下了锚?”
按常理,交战中一方若是下了锚,就成了固定靶,与送死无异。
所以城上才那么多人惊讶,认为主帅要么是一窍不通的傻子,要么就是太过自信,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又是二对六,还这么猖狂,岂能不败?
众人腹诽间,色目人就先开了炮。
眼下双方距离只有千余米,正是炮弹威力最大时的距离。
当轰鸣声传进众人耳中时,两艘铁甲舰四周就起了层层水幕。
有的炮弹直接命中船舷,甚至是上层建筑,传来刺耳的钝响,眼尖者还能见到火星四射的场景,这是闻所未闻之事。
达高强的两艘铁甲舰仍未还击,却见甲板上前、中、后三门两联装的舰炮开始转动,测距、瞄准。
这一过程持续的时间不长,正好是色目人一轮射击的时间,所以两艘战舰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
“怎么还不还击,舰长是吓傻了吗?”
“吉祥的水军原来是这样强大起来的啊,长见识了。”
“哼,我辈羞与为伍。”
众人见挨了好几轮的揍后,吉祥人还是没有反应,顿时鄙视起来,认为吉祥水军不过如此,这么久了都没有应对之法,简直是对水军的侮辱。
秦小校深处人群之中,那些人不光说的越来越肆无忌惮,还有意无意的把视线瞟向他,好似故意说给他听一样。
秦小校心中怎么想的别人不知,却不妨碍他们自以为是的自嗨。
好在,在色目人第四轮攻击后,吉祥的两艘铁甲舰终于做好了准备工作,就见整个船身猛地往后倾斜,右侧一串火苗窜出,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
接着整个船体就向后横移数米,才勉强停了下来,不住摇晃着。
不待城墙上众人分享自己的感受,对面前两艘色目炮舰瞬间就成了碎片,上层建筑几乎全毁,余下的半截也开始燃烧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
两艘铁甲舰才没时间关注他们的感受,赶在色目人的下一波攻击前,又开炮了。
这次炮弹越过了前面还在燃烧的木制战船,直接命中了中间的两艘。
不出意外的,这两艘木制战船也步了后尘,烧的更加凶猛。
此时城墙上众人已是瞪大了眼珠子,连呼吸都忘却了。
反应过来后,对吉祥的忌惮就更甚了,恨不得现在就上了舰,将其拆解后拿来研究一番。
若是自家也有这种战舰,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不顾众人反应,秦小校悠然的收起了四倍望远镜,开始欣赏起他们的神态来,还是毫无顾忌的那种。
人都是有羞耻感的,有的人开始转变风向,要赞美吉祥人的从容不迫,却被第三波反击的炮声所淹没。
果然,余下的两艘色目战舰中了数炮,也开始解体,哪怕吉祥人不追击、不再炮击,也注定是沉没的结局。
三轮,三十六枚炮弹,击沉敌舰六艘,自身轻伤。
这战绩……
“二打六,三轮后全歼六艘敌舰,自身只是轻伤,这战舰还是不行啊,不行啊!”
秦小校说着,就下了城头,众人皆主动让出通道。
他下楼时说的这番话,直把还在城墙上的众人臊的没脸见人,想解释又找不到对象;想掩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丢大了。
这次胡越的骑兵不错,赶在对方步兵上来之前,将落水的色目人全歼了,整整一百多人,从双方的战争史来看,无疑是次大捷。
当骑兵举着色目人的头颅,昂首进城后,引来全城人的赞美,一副远征凯旋的史诗场面,感动世人。
当晚,胡越王大宴群臣。
用好些牛羊换来的酒像是不要钱一样,一箱箱往上搬,连秦小校都看的咋舌不已。
“此是我胡越扬眉吐气之日,感谢吉祥的友军,赶谢大夏的友军,更感谢我胡越男儿,本王敬你们!”
科尔豪情万丈,颇有功成名就后,论功行赏的派头。
大夏人和胡越的王公贵族是真放得开,说喝酒喝,说吃就吃,好似真的已经赶走了色目人,星耀又回到了大家手中一样。
随后,众人又恭维起达高强和秦小校来,直夸他们是大陆的旷世奇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肉麻的让当事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二人只得入乡随俗,做做样子,为了应酬而应酬。
这种场面他们见得不过,却感到了深深的厌烦。
即便如此,他们还得好好配合,要拖到吉祥三个军都轮战过后,才能撤出胡越。
所以,该维系的关系还是得维系,该演的戏一样都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