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情要闹大起来,学院高层坐不住了。
将赵玉新和卡里奥带去医治后,就连哄带骗的将三公主给劝了回去。
当花儿到了祥园后,王碧、竹儿还有梅儿都到了。
清儿抱着北峰,在院里同大家聊着天,见花儿来了后,就招呼她坐下。
“怎地,还生气呢?”
见是大嫂在问,花儿就低着头,双手开始和衣角较起真来。
“吃点水果垫垫肚子,一会啊咱们吃火锅。”清儿又道。
竹儿和梅儿倒是没发声,相互在聊着家常,除了男人就是孩子,花儿没兴趣。
大姐王碧捧着她兄长的文集看得津津有味,除了她进来来时点了下点头算是招呼后,就又看她的书去了。
见没人说起外国语学院的事,花儿就放松了起来,嘴里的桔子也就不那么酸了。
没多久,后厨通知五女开饭了。
“今个儿羊肉火锅,你阿兄亲自配的调料,管饱。”清儿抱着北峰就带头往餐厅走去。
王碧也收起了文集,经过她身边时摸了摸她的后脑,眼中有种说不清倒不楚的意味。
进了餐厅,透过敞亮的玻璃窗,花儿就发现两名军人从她阿兄的书房离开,他阿兄也没再回去,直往餐厅而来。
这让她的心,又不争气的加速跳了起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抓到了尾巴,忐忑非常。
不过还好,花儿见阿兄虽全程黑着脸,却也没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及学院之事,算是给她留足了面子。
饭后,大姐王碧和竹儿、梅儿三人先后询问了她在学院的见闻,说了些鼓励的话后就相继离开了。
自始至终,都没提让双方都不愉快的事情来。
清儿收拾了一番,将北峰哄睡后对着王花说道:“你是不知,你阿兄有多担心你,赶紧去道个歉,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说几句好话也就过去了,千万别死心眼。”
花儿踌躇许久,最终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这声音,她不喜欢。
“先说说学院给你的感受吧。”
见阿兄没有凶自己,王花心下稍安,就不紧不慢的介绍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热闹了些,好玩好吃的地方多了些,其他的和城里差不多。”
“那就说说卡里奥的情况,我现在对他很感兴趣。”
见终究还是来了,花儿心里斗争一番后,就打算实话实说,再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这人虽然吉祥话说的不标准,却是个风趣的人,很有幽默感,从不会让我感到尴尬,与他相处很轻松。”
王玄已坐到了桌后,批改起文件来。
每当花儿停顿时,他总会抬头示意她继续。
“虽然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很聊的得来,让我有知己的感觉。
我说的他懂,他说的我也懂。
我俩总能在不经意间,获得精神上的共鸣,擦出灵感的火花。
就像你说的,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让我如沐春风,面对他,我有种找到了心灵归宿的感觉。
他家乡的风景和文化,让我很向往,总想着有天能实地的走走看看,感觉一定会很好。
他对你的诗词很有研究,文学造诣很高,居然能从早前的诗词中,分析出当时的心境来,这点殊为不易。
他说从军是被逼的,哪怕同吉祥交战也从未杀过人,是个诚实的教徒。
被俘后,一心按照吉祥的要求做事,还资助过几名孤儿,我也见到了那几个孩子,现在过得还不错。
他是个好人,他可以成为吉祥人的。
小玉哥哥太鲁莽了,明知打不过卡里奥,还非要逞强,不怪卡里奥打伤了他。
他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妹妹,很是乖巧……”
“还有一个比你小两岁的弟弟是不是?”
“你知道?”
王花有些吃惊,随即就了然了。
王玄就道:“我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若是连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都不了解,也太不称职了吧。说说看,他还有什么优点?”
王花想了好一会才道:“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看起来很精神。高鼻梁、大眼睛,挺拔英俊。”
“还有么?”
“嗯,他喜欢吃水饺,闲了会去敬老院做义工,还会去交警队报道,协助指挥交通,也常去学校打杂。”
“没了?”
“这些还不够吗?”
王玄放下了笔,就这么直钩的盯着亦妹亦女的花儿,心中却是自责了起来。
终究不是个称职的‘爹’啊。
“那他有缺点吗?”
缺点?
卡里奥肯定有缺点,是人就有缺点,这点她五岁时就知道了。
只不过眼下要找卡里奥的缺点,却是难住她了。
终于,利索良久后花儿才道:“要说缺点,我认为最大的缺点就是他太完美了吧,若是换上黄皮肤黑眼睛,都要赶上阿兄你了。”
王玄笑了。
笑的不是花儿变相抬高自己,而是庆幸她还陷的不深。
青春期的女孩,究竟是如何看待初恋的,王玄不懂,但却也能猜出个****分。
这时期的女孩们,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位真命天子,有的高大威猛,有的年少多金,还有的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等等不一而足。
她们往往很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所以尽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却很少或从不去发掘对方的缺点。
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尤其是女孩,智商基本等于零。
既然花儿还能理智的分析出卡里奥最大的漏洞,就说明她的防备之心没有丧失,这是女孩成长为女人最为基础的标志。
虽然跟着感觉走,却没有抛弃最起码的分析与判断,这点花儿做的不错。
所以王玄就很有成就感,以至于赵大公子的惨状,都抛之脑后了。
来到桌前,在茶几后的沙发上躺下,王玄就道:“这几日有些疲乏,给阿兄按按头。”
“哦!”
花儿熟练的起身,绕到沙发后面,给王玄垫好靠背后,就脱了外套,捋起了袖子。
十只纤纤玉指洁白晶莹,在王玄的头部、两侧游走起来。
“力道见长啊你,稍微轻点……对,太阳穴这里稍微再重些!”
王玄舒服的打起了鼾,可花儿的手却依旧未停。
被叫回来的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十五岁的人了,在以前孩子都有了,自己一没做出格的事,二没丢王室的脸,怎么就像犯人一样被押了回来。
再者,自己同卡里奥也没什么,就是相互欣赏的知己而已,错在哪里?
不解归不解,但眼下见到阿兄大白天都能睡得如此香甜,却是让她难过的流下泪来。
她还记得四岁时,阿兄就被迫继承了领主之位,转瞬间像是变了个人,开始带着她在夹缝中求生。
时过境迁,她还依稀记得阿兄给他做的秋千,建的小别墅,还有给她寻的阿福……
以前是不懂事,不明白阿兄的苦。
眼下已十五岁的她,很难有不明白之事,也就越发理解了当初他的不易。
自己就是阿兄常说的叛逆女吧。
稍许自嘲后,花儿也渐渐想通了一些事,明白了一些人,不觉间,动作就慢了下来。
清儿虽然在外陪着静儿玩耍,可心思全在这扇门后面。
见这么久了,里面什么动静都没传来,心就慌了。
也不怪她多疑。
自家男人哪能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政事上还好些,不管心中如何想法,面子上都能兜得住。
但家事就不同了,尤其是事关小姑子男女之事这方面,自家男人尤为上心,简直玻璃心。
总感觉心肝宝贝要被人抢走了似的,看谁都像是贼。
在清儿看来,就有点太过溺爱,以至于阻碍了花儿的正常生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搁以前,花儿开门的刹那算起,早吼起来了。
今个却是反常,自打门开门关后,里面就静的可怕。
她哪里放心得下,于是悄悄来到门外,做了一回可耻的偷听者。
却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有平稳的鼾声。
女人的好奇心真的很厉害,于是她就鬼使神差的开了门。
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想象之事。
自家男人的书房,她从不会轻易进去,连敲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私下偷窥了。
然而,透过门缝的她,却见到了让她流泪的画面。
骄傲、自负、清高的小姑子居然在给自家男人按摩?
以前有过,可那时花儿还小,她也只当是玩耍,却不知这还真是门手艺!
随即就关上了门,继续陪着静儿玩耍了,整个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毕竟家和万事兴吗。
约莫一刻钟,王玄就醒了过来,睡了这么久已是奢侈,心中的那份责任感让他惭愧。
想得到的答案已经有了,王玄本想再说几句体己的话,让妹妹回校,不曾想倒是花儿先开口了。
“阿兄,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去二叔家见大姐二姐时的场景吗?”
王玄诧异。
想当初,他见到的除了黑,就是白,瘆的慌。
见花儿有此一问,便答道:“自然记得。”
“我就记得去时你是牵着我手的,回时就成了抱着我了。”
王玄好似也想起了些,就道:“天黑了吗,阿兄怕你摔着了,就抱着你了。”
普通的一句家常,却让花儿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能再像从前一样抱抱我吗?”
王玄能说不吗?
怀中的花儿再也说不下去,放肆的哭了起来。
门外的清儿听到了动静,却满脸欣喜的拉着不太情愿的王静,上楼去了。
“爹娘走的早,阿兄就怕自己手笨,照顾不好你,难得你长这么大,还这么聪明,阿兄心里就踏实多了!”
花儿只是哭,顺带着捏一捏王玄腰间的软.肉。
王玄回头看着书桌旁,早已放好的一叠资料,就道:“看来,这些也没必要给你看了。”
花儿抬头望去,破涕为笑道:“真当你这千年一遇的明主妹妹是个傻子啊……”
王玄笑的很开心,“在阿兄眼中,你永远是四岁时,因忘了爹娘容貌而哭的稀里哗啦的傻妹妹。”
不说还好,这一说,止住的泪水又决堤了。
王玄也有些自责,好好的干嘛净提些伤心的过往,总哭哭啼啼的自己倒像是贾宝玉了,他可不愿。
当晚,一家人吃了顿融洽的晚饭后,花儿就随着南下的客船,回学院去了。
这样有个好处,飘飘荡荡的一觉醒来,就到目的地了。
“多去看看赵公子,起码人家是为了你好,不管你俩结果如何,总要说个清楚,咱老王家的人,得活的明白。”
“知道了,嫂子,静儿,阿兄,还有小北峰,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