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六年来的悄无声息,或许是轮战的原因,又或是星南道传来的坏消息使然,大家都没了庆祝的心思。
吉祥百姓暗自庆幸,得亏大王子出生的早,庆生就当是庆新年了!
十五岁的花儿已出落的极为水灵。
都说王氏三花,沉鱼落雁、闭(碧)月(王月)羞(王羞)花(花儿),的确是应了验。
大长公主王碧,何其有幸,逃过了万千政治联姻女儿的怪圈,自主择婿,眼下一家四口过得羡煞旁人。
二公主王月,虽不讨吉祥人的喜,却也是堂堂的大夏王妃。
尤其是在双方不睦的当下,还能向吉祥王通风报信,殊为不易,至少没忘了本,也不枉自家陛下爱护她一场。
三公主王花,正属新花含苞待放之季,自然随风招展,引来不少的狂蜂浪蝶。
不过有身世尚算显赫的赵公子鞍前马后侍奉着,自做没有出头之日的护花使者,外人的机会就少了九成九。
“花儿妹妹,我把玄哥哥平日吟的诗句,整理成了册,语言班的同窗都在竞相传诵,这是我娘的报社印的精装本,喏,送你。”
正月初五,赵玉新夹着几本精装的《吉祥王诗文集》来到了王北峰家。
随手丢了两本给了王玄和清儿交差后,就径直上了二楼,献宝似的把最好的一本递给了王花。
这倒让静儿一脸诧异,大壤着新哥哥是坏人。
十五六的姑娘,正活在现实与梦想的交集中,任何与众不同的事物,都是她们的关注点。
所以赵玉新这一局,赢了。
“小玉哥哥你真好,我也没少向阿兄讨要过他的文集,可他总说是拾人牙慧,不甚了了,从不肯相与。”王花开心的像只百灵鸟,叽叽喳喳的编排着自家大兄的不是。
不过这声‘小玉哥哥’倒叫赵大公子有些尴尬。
说起来还是王玄造的孽。
每次遇到赵玉新,王玄都有种要放飞自我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就无拘无束起来。
一次偶然机会下,喊着喊着,就成了‘小玉’了。
哪怕赵大公子极力反对也无济于事,就在内部传开了。
“这个,花儿妹妹,看在我这么为你着想的份上,咱能换个称呼吗?”赵玉新面有忐忑。
“换个称呼?学长?同学?还是师兄?”花儿不解,这让她为难了。
“呃,不换了,就叫小玉哥哥吧,也挺好的。”
赵玉新飞快的将几个称呼在脑中过了一遍后,发觉还是前者亲切,于是也就认了命。
“哦,谢谢小玉哥哥。”
王花口中说‘谢’,眼却盯在了书上。
说‘谢’是教养,眼盯在书上是‘诚实’,这就是王玄十来年言传身教的成果,虽不尽如人意,却也高不可攀。
“花儿妹妹,我就喜欢看你认真品书时的样子,让我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你和我,我很满足。”
赵公子绝对是有感而发,只不过他倒是想得美。
花季的爱情,以及爱情的萌芽,对于初偿者来说就像是烈酒,喝了第一口,辛辣刺激,回味无穷。
喝到第二口,心情愉悦,使人开朗。
当喝到第三口,第四口时,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开始左右着思想,本心已是心无杂物。
当好几杯下肚后,这酒,已让人上了瘾,着了魔,越是发晕,就越是要喝,醉了更甚。
直到彻底醉死过去,经历了口干舌燥、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走路蹒跚后,才会发誓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然而,当隔天头不再痛,脚不再飘,胃不再难受时,就又想起酒的好来。
然后大醉,发誓戒酒,复又再醉,再发誓……
当下的赵玉新,正处在第二个关口。
花儿就是他的酒,只要能见到她,他就会有一整天的好心情,别问为什么,因为他也不知。
二人就这么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在房间内聊了许久。
奇怪的是,看似不同位面的对话,居然可以完美的凑成一段文章,毫无违和之感,实在神奇。
说是寒假,也不过是多添了一件衣裳罢了。
自打王玄向清儿请了五年假后,几乎不闻政事。
也正因如此,张云及政务院的三位更加如履薄冰起来,生怕陛下突击检查,敲他们的警钟。
正月初六,王玄耐不过花儿的软磨硬泡,便在大剧院的专属包厢内,看了一出黄梅戏-《牛郎织女》。
这还是王花十岁时,王玄哄她吃药说的故事,如今已是家喻户晓的曲目了。
空守云房无岁月,不知人世是何年,
望断云天人不见,万千心事待谁传,
也曾梦里来相见,醒来但见月空悬,
明月还有星做伴,可怜我孤孤单单,恨无边。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味道,花儿却听着听着就落下泪来。
清儿到底是仔细些,见状就问花儿为何流泪。
花儿道:“嫂子,以前我不懂事,只会怪阿兄不顾及我的感受,总使小性子让他为难。
可尽管如此,阿兄仍旧包容我的无理取闹,我的胡搅蛮缠,从不恼与我。
今听得曲中意,若是,若是寻得似阿兄般一心待我之人,此生何求!”
清儿起先还觉得花儿长大,懂事了。
可转口就变了味,说起儿女情长来。
不过,看在夸赞的是自己一双儿女的爹的份上,也就释然了。
眼下小姑子钦慕之人,却是自己的男人,身为女人,哪能不骄傲!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思想极其单纯,又极为复杂。
不过清儿倒是没说什么,因为她很清楚,此时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一侧的赵玉新压根就没听得曲中所谓何意,两只眼睛看似盯着中央的舞台,实则心思全趴在了余光上,见花儿哭,他心如刀绞;见花儿笑,他就雨过天晴。
整个一痴儿。
王玄腿上坐着静儿,双腿随着抑扬顿挫的曲调有节奏的起伏着,不曾想,倒让从无午睡习惯的刁蛮丫头睡着了。
于是四顾间,便看到了赵公子的心思。
飞蛾扑火!
开学后,花儿就转到湾区外国语学院就读。
赵大公子自然想要紧随其后,奈何王妃不许,于是只得求助王玄。
王妃只比王玄大了一轮左右,这个差距就显得不清不楚了。
二人见面也有些尴尬,毕竟赵玉新这个大嘴巴的威力太过强大,差点就把王玄说成是他的后爹了。
“谁还没年轻过,小玉既然如此执着,就随他去吧,成也好败也罢,终究是他自己的事。”
王玄本来想好的说辞,此刻却全然忘记,净说些有的没的,徒增笑而。
王妃看起来并不似平常般淡定,特别是面对王玄日渐成熟的脸面,心如鹿撞。
“你……说的是!只是,只怕他太过执着,反倒害了他。”
王玄长呼口气后道:“我一直把花儿当成女儿般照料着,生怕她受到丝毫委屈,想必你也是一样的心思。孩子,不放手,永远都长不大。”
王妃并不在意对方对她的称呼,认同的点了点头。
“感同身受下,又何必过多的担忧呢?”王玄补充道。
“这……”
“成,固然是好事;不成,又何必强求?”
王玄的话,直击人性灵魂。
对王玄来说,赵玉新最合他的脾胃,所以爱屋及乌,这小子才能在吉祥的‘二代’中,占据一席之地,否则区区丧家犬,何来的威风?
再者,玉新这孩子有才,虽各项都不得精髓,但也属全才了。
于情于理,王玄是希望二人能够走到一起的。
但,往往事与愿违。
王花入学外国语学院的消息传开后,已经关闭了招生的招生办,直接被人群围堵了。
“我儿才高八斗,器宇轩昂,为了吉祥大业弃武从文……”
“滚开,一介武夫,岂能与我孙儿文武双全可比,他天生四眼,一心向上,于诗词歌赋颇有研究,你~”
“不就近视眼吗,还‘天生四眼’,我‘呸’,也不怕人笑话!”
众人相互贬低着。
“三公主可不许你们这些人惦记,陛下定是不许的……”
此话一出,倒叫不少心怀叵测之人住了嘴,三公主是逆鳞,不想死的就认命吧。
这事闹的不小。
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王玄只忙着军部的事都够他头疼的了,哪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所以清儿也不烦他,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性,得了结果后就直接报于他了事。
王玄也会择其一二而处之,相得益彰。
清儿稳重,并不恃宠而骄,于是主动去找大长公主商议。
大长公主道:“四妹(三妹王羞早夭)天姿国色,沉鱼落雁,惦记之人必不会少,弟妹还是将心思放在开导她的身上吧。”
清儿何尝不知如此,奈何有些疑问只得暂时忍耐下来。
小妹虽小,却是自家夫君当女儿般养大的妹妹,她又何德何能,去管束夫家之事?
且不说清儿的苦闷,却说王玄。
王玄关注的是军方各项改革措施的执行情况,然后才是星南道的整体状况,至于自家妹妹,他真心没想那么多。
直到一月底二月初,清儿跟他说,峰儿的小姑姑好似恋上了色目人的俘虏后,王玄才勃然大怒起来。
“混账,简直是混账,难道天下间的好男儿都死光了不成?来人!”
“在!”
两声震天的声响后,愣把王北峰震的笑了。
王玄的神情也随之一缓。
“去,把王花给我拿回来。”
王花是谁?
是吉祥王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啊,陛下唯一至亲之人。
不说别的,就看月公主,陛下的堂姐。
哪怕如此这般,当初外嫁时陛下甚至面都不露,眼下不还照样牵肠挂肚吗。
眼下花公主也不知因何事惹恼了陛下,可大家都清楚,陛下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应早解脱!
于是应下后,就派人南下外国语学院,寻花公主去了。
别说拿了,怕是一丝硬气的口吻都无,只要能哄得姑奶奶回吉祥城,绝对是功德无量了。
王花此时正和乔治的手下,一个叫做卡里奥的小伙子花前月下。
当小秦带着内卫赶到时,就见赵玉新死命的和对方扭打在一处,脸上早已见了红。
无奈下,忙命人将其分开,道:“小玉公子,可要上些药?”
本没什么,吉祥人自然向着吉祥人,可却惹得花儿不快了。
于是她气氛道:“小玉哥哥无理取闹,我和卡里奥正在谈文学,他却突然冲过来就和卡扭打在了一起,简直丢尽了吉祥人的脸。”
说罢,小脸猛地扭往一旁,连看赵公子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正在奋力争取反身的赵公子哪里受得了如此屈辱,于是就猛地一挺腰,一拳将疏忽大意的卡里奥掀翻在地,顺势翻身骑在对方身上,抬起手就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正在他用无尽热血支撑着挥洒自如的双拳时,一旁的王花却冲了过来。
为了不伤及她,赵玉新收了力道,却被冲翻在地。
然后卡里奥翻起身来,对着愣神的赵公子就是一顿猛拳。
于是乎,赵公子悲催的晕倒了。
不管王花此时出于何种考虑,又是何种打算,小秦却是看不下去了,挤出人群后对着王花道:“三公主,陛下请您回祥园!”
岂料,王花却不为所动,一个劲的对卡里奥嘘寒问暖起来,压根不顾隔壁还流着鼻血的赵玉新死活,着实让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