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一笑,神情有点自得。他在四个酒杯中各倒了一杯酒,便端起一杯,望着段干云笑道:“师父,这杯酒,弟子敬你。”
老者哈哈一笑,也端起一杯,向段干云拱手道:“来,公子到此一游,老夫无以为敬,一杯水酒,权当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段干云看老者也向自己敬酒,不免有点慌了手脚,他匆忙放下碗筷,端起酒杯向老者笑道:“前辈如此大礼,当真折煞小子了,在下也敬两位一杯。”
段干云瞥了一眼少女,看她始终闷头吃菜,也不便向她说句敬酒的话了,他微微一笑,一饮而尽,同时向老者和少年笑道:“先干为敬。”
“叮!”
听到一声碗筷的声响,只见少女擦了一把嘴,同时走向门口,走出茅屋老远,才听到她娇呼道:“你们吃,我吃饱了。”
少年尴尬的瞥了一眼段干云,微微笑道:“师父莫怪,小妹最不喜欢喝酒了。”
老者咳嗽一声,笑道:“是啊!这孩子,一闻到酒味,就浑身不自在了。”
段干云哈哈一笑,道:“青妹不喜欢喝酒,那可太也没趣了,有道是人生难得几回醉,一个人一生都没醉过一次,那岂不太遗憾了。”
老者哈哈大笑,同时再次端起一杯酒,向段干云举杯道:“公子快人快语,真是性情中人,老夫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来!咱们爷孙三人,今晚不醉不归。”
段干云微微一愣,心下一阵热乎,自从关凌死后,他以为世上再没一个瞧得起自己,听老者如此赞誉自己,他只觉感动不已。
段干云眼眶微微湿润,匆忙端起一杯酒,向老者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同时向老者拱手道:“多谢前辈美意,小子真是感激不尽。”
老者轻轻拍了拍段干云的肩膀,缓缓笑道:“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再也休提这些客套话了。”
段干云轻轻点了点头,又和少年喝了几杯,只觉人生从没这般畅快过。
三人谈谈说说,又喝了好一阵,段干云只觉有点头晕,便望着少年微微一笑,向老者拱手道:“晚辈不胜酒力,已是醉了,让前辈见笑了。明日还要教青弟学剑,咱们改日再喝吧。”
老者抿了一口酒,向少年笑道:“也好!娃子,快扶你师父去歇息去吧。”
段干云向老者再次拱了拱手,便和少年一起出了茅屋。
少年走出茅屋,望着段干云嘻嘻一笑,才道:“大哥!小妹今日,可是给足了你面子。”
段干云愣了愣,不觉一阵苦笑,心道:“青妹拍案而走,也算给我面子,那要是她不给我面子,岂不要掀桌子走人了。”
段干云正在胡思乱想间,只听少年继续说道:“以前我跟爷爷喝酒,小妹必要砸掉酒坛,今日她没砸掉酒坛,我实在有点意外了。”
段干云哈哈大笑,望着少年道:“如此说来,青妹真是瞧得起在下了。”
俩人说话间,已来到他们住的茅屋里。
看到少女盖着棉被的倩影,段干云不觉想起了她阳光下的美艳,他脸颊红润,此刻当真有点心动了。
若今日再与她同被而睡,段干云真不知自己有没有昨天的那股定力了。
他犹豫片刻,决定还是继续睡在这里为好,免得又让俩少年为难。
他随即望着少年笑道:“今晚我要睡在外面,你做徒弟的,可不能跟师父抢位置了。”
少年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便解衣睡在了中间,段干云则睡在床的边缘上。
今日,段干云虽说在教他人剑法,但他觉得,自己对剑法的理解似又深了一层。他在教着别人,也在印证着自己的剑法。他从没想过,简单招式里,竟包含着如此多的学问。
他以前只是将剑法连贯运行,以为越是熟练,便剑法越高。此刻,他却明白,真正剑法的高低,只在一招一势的随心所欲。
剑法虽是死的,但使剑的人是活的,死剑法只有不拘泥于形式,加以灵活变通,才能临敌时运用自如。
他呆呆的望着那串风铃,心下一阵欢喜,因为他离真正的剑客,已不是太远。他心道:“我必要将这些都告诉青弟,他若青出于蓝,想必这套剑法也有了真正的主人。我这般呆傻,只怕真要埋没这套绝妙的剑法了。”
突然,段干云灵光乍现,心道:“我以前纯是练习剑法,却忘了师祖传授的移穴换穴,难道移穴换穴,也包含着什么秘诀吗?”
他随即运转移穴换穴,将全身的经脉都游走了一圈,只觉每游走一圈,身子便舒坦一分。
这么游走了七八圈,他只觉浑身发热,一股说不出的暖流只在胸腹间激荡,似身子从来都没这么有力过。他惊喜大盛,险些大呼出声。
突然!段干云只觉身子的七八处地方,有人轻轻的点了几指。
段干云愣了愣,不禁微微一笑,想来定是少年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刚要笑出声来,想到少年点的几处穴位,他不觉一阵惊讶。
少年点的几处穴道,正是人身的七大要学,其中一个穴道就是睡穴。若这七大穴道都被点中,那一个人对外物便无一点察觉了。
少年认穴的准确,不禁让段干云十分佩服,他暗暗心道:“认穴这般准确,难道是老前辈教的吗?”
他知道那老者定然深藏不露,有这一番认穴的绝技,也倒在他的意料之中。此事,他须臾间也没再多想。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武功差点的人,未必就没什么其他绝技。
段干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觉对老者有点看不透的感觉。若此刻换作是他,在黑夜中去点别人穴道,只怕最多能点中一个。
段干云正在疑惑少年干嘛点住自己穴道时,只听少女说道:“都点住了吗?”
少年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认穴之准,就是爷爷也赞不绝口的。你刚才一走,可吓了我一跳。我以为那小子定能看出什么破绽,没想到他一点也没怀疑。”
少女哼了一声,微微嗫嚅道:“这小子傻的可怜,爷爷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
少年犹豫片刻,才淡淡道:“小妹,爷爷是老江湖,他想的事,总比咱们周全点。”
只听“啪啪”两声,少女拍了拍段干云的脸颊,微微嗔道:“既然这小子答应传你剑法,爷爷又干嘛让我嫁给他?”
少年犹豫片刻,长长叹息道:“难道你不喜欢他?”他的声音微微发笑,显然是在取笑少女。
少女再次哼了一声,娇呼道:“我怎么会喜欢这个呆子?况且他还有过妻子,即便他不呆,我也喜欢不了他。他那点龌龊事,爷爷都跟我说了,我即便模样平平,要喜欢这样的人,只怕也是很难。”
少年叹息一声,微微笑道:“这小子虽说傻了点,心底却很好,我倒觉得他是一个只得托付终身的人。”
少女噗嗤一笑,道:“大哥!你在说笑吗?他哪里是心底好,只是傻的到家了而已,估计这么傻的人,想变坏也是难如登天了。他这般呆傻,想必也不懂什么情调,跟这样的人生活,还不如出家做尼姑的好。”
少年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手,微微笑道:“你若说的不错,他的妻子不忠,定是厌倦了他这块木头。”
少女嘻嘻一笑,道:“谁说不是呢,总之我绝不会嫁给他,即便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嫁给他。”
少年轻轻咳嗽一声,微微笑道:“小妹,你咒天下的男人都死绝,那不是将我和爷爷也牵扯进来了吗?”
少女嬉笑道:“我说的男人里,可没有你和爷爷。再说了,我又怎能嫁给你和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