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有婢女来敲门:“法师,公主有请。”
虽然没人能看得到,盛天听到那声“法师”,立刻正襟危坐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木兮却捂着嘴,直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了,才悄声道:“你这人真是古怪,好好的公子不当,偏来这里当这老气横秋的法师。我也是奇怪,这公主看着十分精明强干,怎就叫你在这里浑水摸鱼了。”
盛天道:“哪里是我浑水摸鱼,分明是他流黄国病急乱投医。给我些日子,若是不能解决这里的危局,我估计就叫人扫地出门了。”
木兮好奇不已:“你法力高强,逃走是轻而易举的事。”
盛天眼中涌上一层无奈,伸手给木兮掖好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和九公主说,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只是长得像而已,叫她尽快送你回去。”
盛天说话越是闪烁其词,木兮越是想要知道真相,可她挣扎着起来,坐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什么好的主意,反倒觉得头脑昏沉沉的,涨得难受,只好乖乖躺下。这一躺着,又睡了过去,直到听到激烈的争吵声,木兮才醒来。
争吵声是从外面传来的,木兮听到其中有盛天的声音,忙从床下下来,跑到窗前。只见九公主拦着盛天在院里。她微昂着头,道:“既然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凭什么要上去看她?你知道我为了带她回来,差点将命送在路上吗?你标榜着自己的神机妙算,来得及时,岂知我以一抵百,同它们打得如何辛苦。这倒不说了,因为误闯了它们的营地,我苦心培育几年的兵士,都毁于一旦。你可知那些兵士,无论从耐力,脚力,还是抗打击力上,都出类拔粹吗?”
盛天道:“总不能因为这样,就非要我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说成是能呼风唤雨有法力的人吧?她是你带来的,大夫是你请的,药的配方你也见过,哪里有一点能证明他具有仙人之躯?以一介凡人之姿,怎能与我同心协力,呼唤得来风神雨伯?”
九公主想想,觉得他说得也是在理,不由沮丧,道:“那你告诉我,那人在哪里,我再去找,我就不信一个活人我都找不到。”
盛天道:“不要再劳民伤财,去找什么人了,你把她送走,余下的事,由我来想办法。最多,我用我的命来祈你流黄一个风调雨顺。”
木兮越听越觉得恐惧,大声道:“我哪里都不去。”
九公主和盛天一起抬头,看着木兮露在窗户那儿的一张仍显得苍白的脸,不由面面相觑,却是各怀心事。盛天皱着眉道:“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你不走,难道是贪图这里的富贵荣华吗?”
木兮看着他,坚定地答道:“不是。”说着,将窗户“砰”得关住,自已坐在床上开始生闷气。不一会儿盛天同了九公主,一起来找木兮。
一见面,盛天便是黑沉沉一张脸,他道:“流黄国不养闲人,今晚你就搬去别的房间住。九公主慈悲,许你将养好身体再走,到时你可得想好去的地方。”
木兮目光看向盛天,并不点破他,只是道:“来便来了,哪有住不了几日就走的。难道这就是流黄的待客之道吗?怎知我是个吃白食的,丝毫无益于流黄呢?”
盛天不料她如此回答,反倒愣住,无言以对了,扭头以目示意九公主。九公主道:“请错了人是我们的失误,请姑娘谅解,毕竟天下之大,相貌相似相同的人实在太多。姑娘放心,送姑娘去时,我们必多备程仪。”
木兮见那样干练的九公主待她以礼,倒不好逞强使性,从床上下来:“我此刻就走。”想到囊中羞涩一节,她红着脸又道,“只是我,身上实在没有钱了,公主若能助我些金银,改日,我定当加倍奉还。”
九公主本指望找到她,能解本国危急,眼见得劳碌一场,无功而收,不禁失望,说话的语气神情都不甚开朗:“姑娘放心,我会准备齐全的,另外会送姑娘一匹好马,只是恕我实在不能再亲自护姑娘回去了。路途遥远,全凭姑娘自己珍重了。”
盛天对着跟前的待从人等,道:“你就送这个姑娘去客房安置吧,一应用度,悉数照旧,不许苛待。”
木兮料定盛天说不留她就必不会留她,也不争辩,安安静静起了身,去收拾自家东西的时候,寻鸣凤琴不见,不由失声尖叫道:“我的琴呢?我的琴呢?”
九公主高声喊巧成进来,巧成为人机灵,一进门就听木兮口口声声放这琴不下,心里好笑,这姑娘,其他的衣物首饰都不过问,只问着一把破琴,那弦都是断的,纵拿到市上当柴去卖,都未必有人会理她,但这话只好在心里想想,嘴上却不能吐露半句,她躬着身子,道:“回公主,姑娘的随身东西,连同那把琴都在另一间屋子里收着,当夜就关了锁的,并不会有人翻动,这时要用吗,这时若用,我立时去取了来。”
九公主便去看木兮,那意思是要木兮拿主意,木兮道:“那劳烦巧成大哥把琴拿来,那是我家人留给我的,无比珍贵,不敢劳动其他姐姐们搬来搬去。”
巧成得了九公主的默许,带了几个人去拿东西,没过多久,便将琴带她的包袱一起拿了来,包袱打开,他将衣物一件件清点给木兮看,又一把扯落琴囊,将琴举在木兮眼前,木兮见了不由大惊失色,险些就晕了过去。盛天见不是个话,看了那琴一眼,这一看,也是惊讶不已。他虽然不知这琴的来历,但见木兮昏迷无知时仍紧紧搂着,就想这对木兮而言定是十分重要的,现在这琴放在大家眼前,漆皮脱落,琴弦断开,哪里有一点好看的样子。便是修理,看这材质,也不过普通之物,哪里就值得费许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