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回到临江市,江望到大头家坐了一会,一个十平米的平房出租屋,有个大院子,院子里停着他的倒骑驴。四合院里还有两户别人家。
江望躺在床上,好累。
大头反倒精神,摆弄着包里的新东西,心里盘算着怎么估价。他想卖了之后获利和江望一人一半,但江望却说,这都是你应得的,他怎么都可不肯要。
江望睡了一小会,中午就坐公交车回到高中去了。
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冷肃然,这让冷肃然有点点失落。
“呆……江望,其实那张符咒是一个封印。这个封印对所有的助理都有效,不管他是什么级别的,是一张很强大的牌,只能用一次。一旦封印,几乎无解。”
“噢。”
“很抱歉我以前没告诉你。其实我有点害怕你把它用在我身上。这张牌我不确定是不是系统出错,因为它应该不属于你这个级别,甚至萃士也不应该有,而是更高级别的用户才有权限。”
“噢。”
“你现在的这个把钥匙对你的未来有决定性作用。你受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噢。”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江望的淡定让冷肃然不淡定了。以前江望不这样啊,难道这就是成长可怕的地方,飞出了你的心,你的预判,你的控制?
现在反倒让冷肃然抓狂了。
小主做事方法逆转,自己还真不太适应。
又是一阵子的沉静。
在江望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收到系统信息:扫描通过,下一地点:北山。
北山,就在高中后面,因为高中在北,后面的山就被称为北山了,北山以松林为主,一年四季都是绿色,从翠绿到墨绿,层林尽染,夏天的时候会长很多松蘑,但这一代还真少有人来,因为以前这里是一大片的坟冢,有墓碑的,没有墓碑的,偶尔听人说夜里会传来什么哭声之类的话,不知道是否添油加醋,总之,这里大家都不喜欢来。
紫丁香和映山红交映在松林里,形成一片奇异的花海,即便这么美,也没人愿意来拍照,这里向来安静。
江望硬着头皮往北山里面走过去了,虽然自己是无神论者,但走在这样的地方还是不那么自在的,好在黄金瞳还在自己的眼睛上,经过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江望能看到这些坟墓里面哪些是已经迁走的,哪些还是有尸体的。
他绕开那些有尸体的坟墓一路朝着北山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越是肃静,好在太阳还没有落山,林子里还是亮的,不管怎样,走在这里,可比走在周村的山上安全多了。
江望走得很慢,他清楚地看到地下埋着的所有尸骨,有的是死去多年,已经风化,煞白煞白的,这样的也比较多,有的尸骨则是灰突突的,有的没有入土没几年的皮肉尚未完全被虫蚁啃噬干净,黑乎乎的,虽说一路都是骨头,也是形态各异,年龄各异,大小各异,死因各异,他们在沉睡中展示了众生百态。
别人步步生莲花,江望此时步步路过白骨。看到了这么多的死亡,江望忽然对死亡有了新的理解,站在白骨中间,自己是唯一活着的人,唯一可以思考它们的人。
死亡,本来是一个哲学问题,但江望此刻却在思考它。以及人活着的意义,应该做的事,为生民请命,为圣贤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有多少人这样的机会能做到这一点呢?
江望想了很多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关于存在,关于死亡,关于意义,关于价值,这些抓不住,看不到的东西占据着他的心。此时此刻,又显得那么重要。
那是一种精神所在,是气节所在,是心之所在。
一路白骨而过,心境已经不同。难道这就是黄金瞳带给自己的意义么。
看破生与死的界限?
江望走到北山深处,一个低矮的土坟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看到了这是一个入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里面是向下的楼梯,通往一间地下室。
就在江望走到土坟前的时候,棒球帽少年凭空地,突兀地出现了。挡住了江望的路。
他目光直视江望,却没有杀意。
片刻,他挥舞手掌,一层光晕出现,将他和江望包裹起来。
“我用了隔离光束,我们的谈话只有你我能听到。”那少年的声音,真是甜美啊,清若溪水!
江望点点头。
“不要进去。远离九界系统,它会成为超出你想象的噩梦!”少年禁了禁鼻子。
江望不解。
“更不要让你的助理成为实体,他会控制你。”
江望还是不解。
“曾经我也被一些东西所诱惑,我以为我是被选中的特殊体,我以为我能改变世界,但事实证明,我们不过是毫不重要的棋子罢了。”
江望又是不解的眼神。
“不要进去,否则你就没有回头之路了。”那棒球帽很认真地说。他眼中的那种东西很真。
“你已经很厉害了。”江望说。
“呵,如果你觉得我厉害,那真是看错了,他们随便一个都足以瞬间捏死我。”棒球帽自嘲着。
“龙黑怎么样了?”
“我一直被他控制,直到你的封印符咒把他封印了,我才得以解脱。这也是我对你的感激,所以,我们两不相欠了。”
“他死了么?”
“助理死不了,我把它封存好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彻底逃离九界的纠缠。过我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
江望低下头。对方可以自由自在,而自己还有负债。
“言尽于此,愿后会无期。记住,一念生,风生水起,一念落,万劫不复。”棒球帽说完隔离光束散开,他也瞬间不见了踪影。江望不知道他在九界系统里经历了什么,但能让一个人放弃这些退出的,一定是超乎想象的东西。
“刚才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天黑了?又亮了?”冷肃然发来信息。
它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
江望感激棒球帽的告诫或者说提醒。但于他而言,似乎是没有退路了。没有太多犹豫,江望拨开土堆,很快走向地下通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声音从耳畔呼啸而过,从石室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