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冲出燕子坞,沿着山路来到了北山后面的一块墓地。
这是燕子坞村民的墓地,燕子坞的人,祖祖辈辈都葬在这块墓地里面,一代一代的护佑着他们的子孙。
长亭很快就找到了燕东山兄弟的墓,他咆哮着一拳把墓碑打成了碎块,而后一拳拳打在坟堆上,把个坟堆打的土砾飞溅。燕东山的棺材,露了出来,长亭吼叫一声,把棺材连带着尸体,打的粉碎。
鞭尸过后,长亭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先前身体里的力气,一下子都好像被抽空了似的。他呆呆的看着遍地狼藉,突然放声大哭。
他在哭他的娘亲,不论他怎么做,娘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长亭这一哭,直哭得天昏地暗。
哭罢之后,他双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从腰间取出龙胆壶,口中念动咒语,将燕秀的尸体从里面取出来。尸体外,依旧覆盖着厚厚的玄冰。长亭泪眼朦胧,看着玄冰中的母亲,泪水再一次滚落下来。
“娘,长亭发誓,这是长亭最后一次哭,以后,长亭绝不会掉一滴眼泪……娘,长亭这辈子,只有娘,没有爹。若是将来,让我看到他的时候,求娘告诉长亭一声,长亭一定会杀了他,祭奠娘亲的魂灵。从今天开始,长亭再也没有人疼了,娘,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离开长亭啊!”
长亭痛哭流涕,泪水滴落在玄冰之上。
那眼泪中,带着丝丝的血痕,滴在玄冰上,玄冰立刻化成了一滩清水。燕秀的尸体,活生生的呈现在长亭的面前,长亭怀抱燕秀,呜呜的哭泣着,全不在意四周天色变化,泪水滴在燕秀的面颊。
就这样,长亭抱着燕秀的尸体,在坟场中坐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他才依依不舍的把娘亲的尸体放进了坑中,缓慢的把土砾撒在了燕秀的身上,直到半夜,那坟茔才算是做完好。
长亭在山上找了一块将近千斤的巨石,押在坟茔上,然后手指在巨石上写下了燕秀的名字。
……
回到村子后,长亭走近了他的故居。
屋子刚被人打扫过,角落里摆放着许多物品。
长亭无心理睬这些,他草草的收拾了一些物品,趁着天还没亮,回到了坟场中。长亭在燕秀的坟前,搭建了一个茅屋,居住下来。他要为娘亲守孝三年,对于家里面的事情,他根本就不费心。
估计那些村民,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惹恼了他,他就再大开杀戒。
反正已经杀过人了,难不成还会害怕吗?
长亭也许没有发现,他的心性在经过一场拼杀之后,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人命,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正如长亭所想的那样,燕子坞的村民们,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杀戮之后,一个个变得格外老实。
长亭任由家里的天地荒凉,独自居住在坟场的茅屋里。
每天,他靠着山上的果实裹腹,有时候,他也会几天水米不进。闲暇时,他就在茅屋里修炼化龙大道的筑基心法,一练就是几天足不出户。偶尔走出坟场,也不过是回到故居看看。
村里人不敢和他说话,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长亭也不觉的什么,反正从小到大,除了娘亲之外,他也没什么贴心的人说话。对于这种孤寂,他早就已经习惯。实在憋不住的时候,他就坐在娘亲的坟前,自言自语也似的说话。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燕子坞平静异常。
一天,长亭刚练完了化龙大道的心法,突然听到茅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长亭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从屋外走了进来。这中年人看见长亭,先是一怔,旋即笑道:“长亭,好久不见!”
“甘大叔?”
长亭吃了一惊,来人赫然是王家坡的教头甘和。如果说,长亭对什么人有好感的话,甘和父子首当其冲。就凭着当年甘和父子奋不顾身的陪着他闯进石门涧这件事情,他就感激不尽。
所以,看见甘和,长亭难得一见的站起来,恭敬的朝着甘和行礼。
甘和连忙扶住了长亭,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长亭,二十年不见,你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唉,神仙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之前我听人说你回来了,简直都不敢相信。当年我记得那个什么天雷子说,你这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孽龙潭,着实和宠儿难过了好久呢!”
长亭对当时发生在孽龙潭畔的事情,记忆并不是很多。
在困龙古阵里面的时候,共工也没有和他说太多事情,所以他听甘和这番话,心中不禁疑惑。
见长亭不解,甘和笑着在茅屋的草榻上坐下,把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长亭。
最后,他说道:“长亭,若非是你,宠儿恐怕也无法进入无量宫中修行。十年前,我杀死了燕东山兄弟,险些被官府抓走,连王仁父子都护不了。还是无量宫发出一道碟渡,官府这才罢手。不过,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是以前的样子。虽然说是神仙事,可宠儿也在修行,样貌还不是一天天的在变化?”
长亭苦笑道:“甘大叔,这问题长亭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年我进了孽龙潭,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二十年。若非我回到燕子坞,恐怕还不知道已经二十年过去,所以你若问我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长亭实在无法回答。至于你说的龙头,我倒是没有看见,只是在离开睡醒之后,发现凭空长了许多力气,出了孽龙潭之后,又在那潭畔的石头上学了些法术而已。”
长亭没有把共工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牢记着共工的交代,在未曾开始化龙大道的修行之前,绝不可透漏他吞食龙丹的事情。虽然,长亭感激甘和父子,可是依旧心里面有些戒备。
而且,他也的确没有看见什么龙头。
共工被困在缚龙柱上的模样,说实话真的和龙联系不到一起。
甘和听完了长亭的这番叙述,倒也没有怀疑。在他看来,长亭也许真的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一睡二十年,倒也能解释他形容不变的原因。至于孽龙潭畔的石头,里面的机巧他早就知道。这二十年来,甘宠时常偷偷跑去孽龙谷,修炼石头上的那些道法。顺便的,也传授给了甘和。
长亭说:“甘大叔,你刚才说甘大哥也在修行?”
“是呀,那牯岭之上,有一个神仙剑派,名叫无量。宠儿当年得无量宫中掌剑道人钟离权的青睐,拜在了无量宫门下学习道法。呵呵,钟离权道长还给他了一个字,叫做兴和。呵呵,没想到我等这种粗人,居然也能有字,实在是桩幸事。只不过,宠儿拜入无量宫,我甘家再无后人。无奈何,你大叔我只好再接再厉,给宠儿添了一个兄弟,如今也有你当年那般年纪了。”
“兴和?”
长亭想起来在孽龙谷中见到的那青年道人。怪不得他看着眼熟,原来真的是甘宠。没想到,他也变成了修道人。
甘和与长亭拉了一会儿家常,脸色突然一变。
“长亭,我今日来是给你报个信,你也好有个准备!”
“什么事?”
“我听人说,燕东山兄弟的婆娘,和你们燕子坞的一些人勾结,正在大肆寻找修道人,看样子是要对付你。”
长亭眉毛一挑,“有这种事?”
“你要小心一点,据说那四个婆娘因为爱子丧命,都快要发疯了。这次他们花了重金,已经从西南青城山请来了几个修道人。我听王仁说,那几个修道人都很有手段,再加上他们背后有五斗米道在撑腰,实力可是不弱。你若是没事的话,最好还是避避风头,省得惹出麻烦。”
“麻烦?”长亭冷笑道:“自我生下来以后,这麻烦就没有断过。那些人若是不来也就算了,如果他们敢来的话,那就拼个你死我活。长亭生下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逃跑,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甘和见长亭说的斩钉截铁,也知道这孩子的性子,绝不会听人劝说。
他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大叔也知道劝不了你,既然这样,我这就修书给宠儿,让他来帮你。五斗米道虽然厉害,可无量宫也颇有背景。说不定双方能就此罢手也不一定。总之,你要多小心。”
“多谢甘大叔!”
长亭没有拒绝甘和的好意,他虽然骄傲,倒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反正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如果事情无法挽回,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反正,他要在这里呆上三年,为母亲守灵。想要他离开这燕子坞,除非杀了他,否则他绝不会退后半步,看看到时候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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