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的冬天,比不得北方的严寒。
水乡的湿润在寒冬时节中,变得格外凶狠。小风吹过,就好像有刀子割进了骨头里一样,让人冷的打颤。
长亭虽服过龙丹,可是依旧被寒冬清晨的冷风冻醒。
他坐在相思亭中,依照着搜灵石上的筑基心法,将真气周转循环,有些僵硬的四肢,才算活动开。
比之化龙大道的筑基心法,这搜灵石上的筑基心法要简单了许多。
当然,其功效,自然夜比不得化龙大道的心法。可是,对于初学的长亭来说,周转一次化龙大道的心法,往往需要两个时辰。而搜灵石上的筑基心法,只需要一注香的时间。同时,搜灵石上的心法由于简单,周转起来也非常容易。长亭很快摸到了窍门,可以让心法不停歇的周转运行。
即便是走路睡觉,也不会停止。
以次为辐,以化龙大道为主,想要会大大缩短筑基的时间。否则动辄一两个甲子的修行,岂不是要等的花白了头发?
长亭想到这里,心里面暗自有些高兴。
他把逆鳞盾扣在手腕上,随着他精元注入,逆鳞盾好似有了生命一样,弯曲起来,将他手腕卡住。远远看去,这逆鳞盾就好像是一个护腕,除非是长亭自动将它除下,否则的话,已经和他体内精元生出联系的逆鳞盾,就会忠实的贴在他的手腕上,永远也不会离开长亭半步。
长亭收拾妥当,顺着山路朝着燕子坞方向走去。
当日,他从这条路走下山来,为的是寻找母亲。如今,他要顺着这条路走回去,讨回属于他的一切。
一想到娘亲的惨死,长亭的心中就有一股火在噌噌窜动。
他的步伐,随之加快,眨眼的工夫,就来到了高龙北山上。放眼看去,燕子坞里,刚生出袅袅炊烟。
看起来,村里人已经醒来准备早饭。
长亭紧紧握了一下拳头,朝着村口走去。
按照他的记忆,村口处长着两棵老槐树,如同村子的大门一样。村里人将这两棵老槐树叫做二槐门。长亭离开的村子的时候,其中一棵老槐树刚被雷劈过,把树干劈得焦黑成一片。
可是当他走到老槐树下的时候,发现那棵被雷劈过的槐树已经活了过来,而另外一棵槐树,却只剩下了一个树桩,大树已经不见了踪迹。走近村子,长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说不清是什么奇怪,只是觉得这村落看上去好像有些陌生,但他可以肯定,这里就是燕子坞。
紧邻村口,原本有一个茅屋,里面住着一个老人。
如今,茅屋已经不见,空地上杂草丛生,看上去已经荒凉了好多年。
才不到一年的时光,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啊!
长亭心中正觉得奇怪,突然路旁的一间土屋房门开启。一个壮实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盆。
男子看见长亭,微微一怔。
而长亭看见这男子,也觉得奇怪。
这男人很眼熟,可是长亭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两人呆呆的站着相互注视不语。片刻后,那男人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啊的一声大叫,转身冲进了土屋。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长亭也想起来了,这男人长得好像以前经常欺负他的小胖子。特别是他害怕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左边嘴角抽搐。而刚才那男人在发出叫喊之前,左边的嘴角,的确是有明显的抽搐。
可是小胖子怎么会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长亭心里面隐约有了答案,可是却又不愿意承认。
他顺着村子里的土路,很快来到了一户门楣很大的院房前。长亭深深吸一口气,抬脚将院门踹开,同时大声吼道:“燕东山,给我出来。小爷回来了,小爷今天要把以前的帐,和你好好清算。”
“谁呀,一大早的号丧!”
正对着院门的一排房子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
紧跟着房门开启,一个壮年男子走出来。他披着一件布衫,打着哈欠。看见长亭,着男人先是一怔,破口大骂:“谁家的野种,居然敢来你燕爷家找事?老子要不教训你,就不姓……”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瞳孔渐渐放大。
他好像见了鬼似的,发出一声叫喊,“鬼,见鬼了!”
“当家的,一大早的,你鬼喊什么?什么见鬼了?”
慵懒的女人声从屋子里传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她来到那男人身边,看了一下长亭,有些不满的说:“燕闵,这小杂种是谁?你长着嘴巴,好像见鬼了似的。”
燕闵!
长亭也呆了。燕闵是燕东山的儿子,当初他离开燕子坞的时候,燕闵还是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家伙。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你是燕闵?”
“你,你……”
“燕东山呢?”
“你是燕长亭!”
“燕长亭,那个野种不是早就死了吗?”
女人显然还没有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接口说道。没等她话音落下,燕长亭突然在原地消失。一声脆响传来,女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仿佛被一股巨力打到一样,撞的直飞了出去。
一口鲜血,混合着十几颗牙齿从女人的嘴里吐出来。
燕长亭站在原处,仿佛没有动过一样。他眯着双眼,凝视燕闵的女人,说道:“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下一次就不是要你吐血,小爷我直接取了你这贱婆娘的性命。给我闭上嘴巴,滚一边去。”
女人这才感到了恐惧,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长亭朝燕闵看去,“燕闵?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还娶了女人……刚才我在村口见到的,一定是小胖子喽。”
“长亭,你别杀我!”
燕闵突然跪在地上,哭喊起来:“二十年前,你和姑母突然离去,从此没了消息。王家坡的甘和大叔说,你们母子都已经死了。你们家的房子和土地,不是我要占的,都是我爹他们的主义。这些年来,我也时常再想,当年我们做的太过分了。如今我燕子坞的土地,已经被王家坡的人抢走了大半……长亭哥,看在我们都是亲戚的份上,你千万别杀我,饶我这条命吧!”
长亭脑海中,一片空白。
二十年,他竟然已经离开了燕子坞二十年?
难不成吞了龙丹之后,他一睡竟然睡了整整二十年?可是,如果他睡了二十年的话,他如今应该是一个和燕闵一个模样啊,为何二十年之后,他还是当年那十二岁时候的个头和模样?
难不成,自己没办法长大了吗?
燕长亭久久不语,燕闵跪在地上,哭喊不停。
就在这时候,一股巨力狠狠的砸在了燕长亭的头上。他身躯一震,顿时清醒过来。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火冒三丈。扭头看去,只见小胖子手里拿着半截子木棍,正骇然的看着他。
“燕胖子,拿命来!”
长亭心中杀机闪动,一步迈过去,一拳打在了燕胖子的小肚子上。
有些失控的龙息真气,随着他这一拳打出,冲进了燕胖子的体内。燕胖子噔噔噔倒退数步,砰的一声,身体四肢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撕开一样,四分五裂,鲜血如雾一般的空中喷射。
“杀人了!”
燕闵的女人,被吓得大叫起来。
这时候,得到燕胖子通知的燕子坞村民手拿武器蜂拥而来。为首的十几个人,正是燕长亭的表兄弟。看到这一幕,长亭仿佛又回到看到了那天燕东山兄弟带着媳妇们冲进他家的情形。
那些婆娘把他的家砸的乱七八糟,四五个女人围着他瘦弱的母亲拳打脚踢。
而这些表兄弟在一旁,却是哈哈大笑。围观的人里面,许多受过娘亲帮助的村民,非但不管,还咧着嘴起哄,看着他的婶子们把娘亲的衣服撕烂,都露出幸灾乐祸的模样。
长亭的眼睛,变成血红色。
他咆哮一声,一把抓起地上的半根棍子,扭头冲到燕闵老婆的身边,一帮子打的女人脑浆崩裂。
长亭转身,将木棍狠狠插进了燕闵的胸口,然后冲向那些扑来的村民,拳打脚踢,如同下山的猛虎一样。
长亭没有学过什么拳脚功夫,记忆里大概只有当年偷偷跑去王家坡,看甘和父子练武时偷学了两招。不过,这没关系,服过龙丹的长亭,全身犹如钢铸一样的结实,双手双足,变成了凶狠的杀人利器,那些打过来的棍棒,对他毫无损伤,相反只要被他打中的人,身体立刻被四分五裂。
长亭的头上,身上,沾着鲜血,脖子上还挂着一根肠子。
积压在心头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被释放出来。打到了后来,他一拳就在人的身体上砸出一个血洞,一抓可以把对方的肠子抓出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村民们惊恐的向后退却。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善良,他们就越喜欢欺负。
但是遇到凶狠的对手时,他们就会不自觉的产生恐惧。更何况,他们如今要面对的,是已经疯狂的长亭。
“爷爷饶命,长亭,饶命啊-!”
“长亭,我是你大爷……啊!”
在燕长亭的疯狂杀戮下,燕子坞的村民们,一个个跪地求饶。当燕长亭抓碎了他最后一个兄弟的脑袋时,心中的杀机渐渐退去。他呆呆的看着四周的尸体,突然胃里面一阵剧烈翻滚,哇的呕吐起来。
第一次,长亭抛弃了所谓的人伦道德,大开杀戒。
可是,当他看到满地的尸体时,他又觉得难受非常。心里面强烈的仇恨,也渐渐的消散无踪。
长亭吐罢,看着跪了一地的村民,心里突然一软。
“你们都起来吧!”
村民们颤抖着站了起来,用惊惧的目光,注视长亭。
长亭深深呼吸一口气,把脖子上的肠子扯下来扔到一边,“谁能告诉我,燕东山四兄弟和他们婆娘呢?”
“小爷,燕东山在十年前已经死了。王家坡的人和咱们争夺河洼一块土地,东山带着他几个兄弟和王家坡的人拼了一场,结果三个兄弟当场被甘和打死,燕东山也身受重伤,在床上躺了两年,就死了。他们那几个婆娘,见燕家四兄弟都死了,于是就回了娘家。燕闵他们也是几年前才回来成家立业而已。”
“都死了?”
长亭突然仰天长啸,“燕东山,老狗,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死了呢?小爷还没有还你耳光子呢!”
喊罢,长亭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后,轻声道:“谁占了我家的地,就给我让出来。谁住了我娘的房子,就给我滚出去。谁拿了我家的东西,就给我乖乖送回去。否则的话,休怪小爷无情!”
长亭说完,拔脚向村外跑去。
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在呆了片刻之后,同时大喊了一声,没了魂儿似的,逃回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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