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燕长亭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他干脆翻身坐起,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间,站在庭院中,仰望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别庄的人们都已经睡下了!
整个村落,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祥和。远处,司马坟园隐约传来梆子声响,并且不时闪动点点微弱的光亮。长亭知道,那是看守坟园的司马族人,正在巡更检查。这些人,近百年来守在这偏远荒凉的别庄中,和弘农的繁华永远的阻隔。他们也是修道人,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修道?
为长生不老?亦或者是为了光宗耀祖?
长亭觉得,他们都不是。
恐怕,在司马德他们的心中,家族永远是在第一位。有时候,家族的利益,恐怕胜过亲情。
第一次,燕长亭觉得他原来可以理解司马量。
事实上,不论是司马德,还是司马量,甚至可能包括在雍凉领兵的司马隽,在他们心里面,家族的利益,家族的未来,家族的一切,可能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为了家族,他们可以舍弃生命。为了家族,他们可以泯灭亲情。长亭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想法,可是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这份信念。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若不仔细听,恐怕无法察觉。
能有此修为的人,整个别庄里只有三个。一个是陆吾,一个是丹阳子,还有一个,就是魏伯阳。
长亭没有扭头去看,从那脚步声的频率,他已经听出了来人的身分。
“大哥,还没有去休息?”
魏伯阳走到了长亭的身边,“晚饭的时候,我看你似乎是有心事。贤弟,若觉得方便,不妨说出来,大哥也许能给你出些主意。”
长亭叹了口气,把之前陆吾和他说的事情,还有今天司马德和他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魏伯阳。
他说:“大哥,我原本计划这里的事情安顿以后,就和陆吾前去钟山,寻找伏魔殿。可是现在来到这里,才知道阿……他派我前来,原来是另有用意。司马坟园和我休戚相关,我有心留下来守护坟园,可是又担心这样子拖延下去,东海义父的旧部人马会出现危险,实在矛盾的很。”
魏伯阳沉吟一下,说:“贤弟,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伏魔殿上面。”
“为什么?”
“司马家出了一个道法高深的燕去来,可是江湖中却又少了一个燕长亭。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端倪。而且,那张果老既然知道你的身份,恐怕伏魔殿的事情也瞒不了他。如果被他得到了伏魔殿中的秘密,恐怕你永远都难有翻身之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燕长亭再次出现,一方面可以转移他人对这里的注意,另一方面,你要尽快进入伏魔殿,修炼完整的化龙大道。”
“可别庄这边……”
“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设法为你处理。”
“啊,难道大哥你不陪我去吗?”
魏伯阳摇摇头,“我这些日子突然有了一些想法,暂时不能远行。这样吧,我和小妹,丹阳留在别庄,你和陆吾前往伏魔殿。你们两个联手,再加上你身上的那些宝贝,应该可以无虞。”
长亭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大哥,你说的想法,可是指的你这些日子一直在那里看的东西?”
魏伯阳笑着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珏。
“我修道也有甲子光阴,以易门道法入手,涉猎百家学术。如今,我既然暂时无法粉碎虚空,登录仙榜,索性就把以前所学的东西总结归纳一下,可以做为一门道法流传下去,也算功德无量。”
长亭深知,魏伯阳所学比他更加广博,要想总结归纳,的确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他接过那块玉珏,真气投入之后,只见玉珏之上闪现出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易门参同契。
“大哥,这就是你要总结的道法?”
“没错,我以易门中的周易八卦为基础,联系金丹道法,归纳而成一套全新道法。只是,这易门之术复杂无比,想要归纳的确非常困难。我担心,易门的绝学,至我而失传,百年,千年之后,恐怕再也难有人真真正正的明白这异门道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罪过可真的大了。”
长亭看魏伯阳神色黯然,忍不住轻拍他的肩头。
“兄长,既然你觉得易门道法难以流传,为何不做的简单一些,让很多人都能了解?修仙修道,自古有几人成功。如果能让天下人知晓你这易门参同契,岂不是比创出一门道法更加功德无量?”
魏伯阳一震,看着长亭,“贤弟,你这个注意好!”
“天下人知易门者寥寥无几,可是天下人知周易者,如江河鲫鱼。兄长,我看你这易门参同契,倒不如叫周易参同契更加能吸引人。说不定,知者能从中寻找到你想传授的东西,不知者,也会凭着周易二字,把你这门道法流传千古,不至于最后泯然消失于茫茫人海中,你说呢?”
“周易参同契?”魏伯阳喃喃自语,突然间从长亭手中一把抢过玉珏,真气投入,只见那上面的字迹一阵儿闪动,周易参同契五个金光大字,赫然跃入了长亭的眼帘。魏伯阳说:“就依贤弟所说,叫周易参同契……贤弟,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帮忙,只是不知当说与否。”
“兄长请说!”
“我想请兄弟你为我做出总叙,至于后叙和其他的内容,由我来做。”
“这个……”
长亭想要推辞,可是看魏伯阳目光诚恳,当下心一横,笑道:“如果大哥不怕将来人骂你,我写就我写。”
“哦,这个总叙一定要写明是由司马翎编纂。”
“你……”
长亭说到这里,突然间看着魏伯阳大笑起来。一时间,心中早先的郁闷之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弱了许多。
为了不影响魏伯阳编纂,长亭决定在前往钟山之前将总叙写出。
他钻进了书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燕离给他送饭之外,不论是谁来求见,他一概不应。
而魏伯阳则趁着长亭编纂总叙的这段时间,也躲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见人。
有时候有人从魏伯阳门前路过,竟然从门缝中看到魏伯阳房间里,竟然摆放着一具森森骸骨。
可是,当他想要靠近观察的时候,自房间中就会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道,把他推出老远。
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司马德,司马德只是淡淡一笑,说:“你们大庄主是修道人,所做之事你们岂能理解?”
“叔公,咱们庄主不是去来吗?”
“混帐东西,去来二字也是你叫得吗?先不说他是庄主,就凭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修为,你也应该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公子。魏先生乃是当今名士,又是公子的结拜兄长,自然是大庄主。”
司马德在别庄的地位,自然不需要多说。
正因为他全力支持长亭和魏伯阳,使得别庄中的族人,虽然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话。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仲秋来临,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
长亭和魏伯阳每天无所事事,可是燕离和丹阳子却显得格外忙碌。首先,司马防和他的手下九十九个骑兵,在来到别庄的第一天,就被长亭交给了丹阳子,请她对司马防等人进行训练。
一同参加训练的,还有长亭从半路上收来的典韦。
这汉子,一身蛮力端地是无比惊人。虽然没有经过任何学习,居然能够和连成元精的别庄弟子打个难解难分。丹阳子不得不承认,长亭并没有看错,在传授他十天道法之后,典韦依靠燕长亭留下来固本培元丹,竟然练出元精,不但让丹阳子吃惊,就连一开始不看好的司马德也吓了一跳。
典韦练成元精之后,身体变得如钢似铁,普通刀枪,难伤他半分。
这样一来,倒是平白便宜了燕离。她整天拉着典韦过招,美其名曰是指点,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出来,燕离是看中了典韦那打不死的体魄,拉着他消耗过剩的精力而已。每天,听着典韦的惨叫声在别庄校场上空回荡。不仅是司马防等人,就连别庄的司马族人,也对燕离退避三舍。
可奇怪的是,头一天明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典韦,第二天总能生龙活虎的出现在燕离面前。
一来二去,当一个月过去的时候,这原本大家都不看好的傻大个,竟然练成了元气。
如此出人意料的情况,让所有人无比羡慕。如果不是忌惮于燕离的手段,恐怕司马防他们也忍不住会去试练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运气,就像典韦那样,很快的就练出来元精和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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