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长亭说:“既然这样,一起入川反而不妙。你我分开,反而目标减小,不易觉察。这样吧,你设法走水路,由长江溯江而上,直抵酆都。我呢,则从陆上走,出庐山,自荆州设法入川至酆都城。按照水路脚程计算的话,一个月后咱们就可以在酆都的纯阳观汇合。”
“这怎么可以,长亭哥哥你水性好,走水路最佳。小燕生在北地,自然应该由陆上前进才是。”
雨师小燕怎能不知道,这陆上的凶险,比之水路要多百倍。
她自然不会同意长亭这个决定,连忙出口反驳。
那料到,长亭脸色一沉,“小燕,你不听我的话吗?”
雨师小燕心里一冷,摇摇头,咬着嘴唇,死命的忍着不让眼泪流下。
别看长亭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说起话来也非常和蔼。可是,那沉睡在血脉之中的神龙威严,仅仅是那么脸色一沉,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小燕知道长亭的好意,但依然无法抵挡自长亭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压气势。
长亭脸色旋即缓和下来,轻抚小燕的黑发,说:“小燕莫要担心,在江东土地上,还没人能要我性命。别忘记了,我可是共工大人的义子,在没有完成义父的嘱托之前,我怎么会死呢?”
小燕用力点头,但是脸色依旧不快。
长亭说:“小燕,咱们修道,自然就要经历种种。不过是短暂分离,你何必记在心里?老爹说过,对于修道人来说,时间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沧海桑田,终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而已。我们今日分离,不正是为了一个月后的相聚吗?开心点,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小燕,长亭给你一个承诺,好不好?”
“什么?”
“将来,等我完成了义父的嘱托,我一定陪你走遍天地,再也不会分开。”
雨师小燕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脸颊顿时羞红如盛开的山茶花。她用力点头,说:“长亭哥哥,你不要忘记今日的承诺。若你出了事情,小燕会恨你一辈子。你知道,兰陵狐狸的怨念,可是很深的。”
长亭没有再说话,只是在雨师小燕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抓起潘老人留下的包裹,扔进龙胆壶中。他拎着逆鳞槌,大步向洞外走去,将要走出洞口的时候,长亭突然停步,扭头说:“一言为定!”
“长亭哥哥……”
小燕冲到了洞口,看着长亭离去的背影,跪在地上,默默的在心中祈祷:“佛祖,小燕从来不相信过神仙。今日小燕诚心祷告,祈求您能保佑长亭哥哥平安。小燕从此愿信奉您,绝不悔改。”
长亭在山岭间穿行,一路上只看见许多修士在山间行走。
不用问,他们的目标自然是自己和小燕,看他们成群结队,如临大敌的样子,长亭有些头疼。
这样子的话,小燕恐怕还没等离开庐山上船,就要暴露踪迹了!
想到这里,长亭暗中拿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也一定要保住小燕平安到达酆都。
……
夜色婉约,庐山升起了薄薄轻雾。
算算时间,已经是除夕之夜,再过两个时辰,就是新年。
长亭坐在一块峭壁上凸出的巨石缝隙中,眯着眼睛打量峭壁下方山路上的点点火光。
虽然隔着雾气,虽然距离很远,可是长亭却能够清楚的看到山路上营地中仙门弟子的行动。
这是仙门中九流中,土生土长的豫章郡门派,役鬼门的弟子。
长亭曾听潘老人说过役鬼门的事情,据说他们夏商之交,能驱赶尸体迎敌,最厉害的手段本领是搜集生魂再加以饲养。若生魂变成血魂,就会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且听从主人吩咐,忠心不二。
血魂分有三种,阴血魂,黑血魂和紫血魂。
其中以紫血魂最为厉害,据说可以直追散仙功力。但是,自秦一统后,紫血魂已经无人练成。
由于生魂难寻,血魂更难练,加之手段阴毒残忍,为许多仙门中人所鄙视。
所以役鬼门虽占据中九流,可是声势却远远比不上其他中九流的门派,门下弟子也极为稀少。
长亭经过半天跟踪观察,发现这些役鬼门的弟子,有三人练成了血魂。
其中更有一人已经练成了黑血魂,看上去应该是这些役鬼门弟子中的头领。
长亭没有把握能战胜黑血魂,所以迟迟不敢贸然出手。他藏在峭壁缝隙中,双眸闭拢,静心养气。
不知不觉中,天交子夜,寒意越发的重了起来。
役鬼门的营地中,传来阵阵鼾声,看样子赶了一天山路的人,都已经沉沉的睡去。在役鬼门的营地上空,三抹若隐若现的影子飞行舞动,那正是役鬼门中所饲养出来的血魂在巡查营地。
长亭猛然睁开眼睛,逆鳞盾缓缓在他手上出现。
他一手拿着一把逆鳞槌,一手用逆鳞盾护着身子,拔身而起,从天而降。
血魂立刻感受到了长亭的杀气,发出一连串的凄厉嘶叫,而后迎着长亭的来势就扑了过去。
长亭也不说话,离合罡气注入逆鳞槌中,槌体发出灼热气浪。
两只阴血魂扑出一股股黑烟,变成两个滚圆发光的球体,呼啸着破开了气浪,砸向长亭。同时,那只黑血魂更是化身千万,雨点般的光球带着巨猛的力道,扑了过来。三只血魂还未近长亭的身子,那翻滚的劲气已经逼人窒息。
长亭嘿了一声,逆鳞盾骤然光芒大盛,护住了全身。
逆鳞槌狠狠的砸在了阴血魂上,槌中的淡淡龙息发出,让两只血魂立刻凄苦哀鸣,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龙息之力,天下何人可比?
即便是长亭不敢完全施展出来,可仅仅是这样子,已经足以让血魂烟消云散。
黑血魂发出的气弹砸在逆鳞盾上,震的长亭气血翻涌。他怒吼一声,罡气勃发,逆鳞槌呼啸着脱手飞出。槌上的龙息过处,点点气弹化为无形。那黑血魂惊恐无比,转身就要逃走。可长亭有岂能让它溜走?只见他施展天师道的控鹤手,掌心一道真气吐出,打在逆鳞槌的槌体上。
逆鳞槌立刻好像有了生命,在空中飞行,追杀黑血魂。
长亭此时身已落地,反手从身后抓出另一把逆鳞槌,冲进迷糊醒来的役鬼门弟子。
离合罡气吞吐气浪,劲气过处犹如飓风袭击。
风刃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道回旋的光影,肆虐在役鬼门的营地中。就在这时,一名道装修士冲出帐篷,怒声吼道:“何方妖人,竟然敢袭击我仙门营地。看我灵鬼子取你人头下来……啊――”
这灵鬼子许就是那黑血魂的主人,正当他气势汹汹的逼向长亭,空中飞旋的逆鳞槌已经狠狠的砸在了黑血魂上。
血魂与主人的气血相通,血魂的力量越大,说明主人注入的精血越多。
黑血魂被逆鳞槌砸的魂飞魄散,直接牵动了灵鬼子的本命气血。他一声惨叫,翻身倒在地上。
长亭收起逆鳞盾,召回了逆鳞槌。
双槌在手,更让长亭势若虎入羊群一样。
役鬼门的弟子虽然都是修士,可大都连血魂都还没有练成,又怎是长亭的对手?
他们之所以入山,不过是受宗主命令,充当开路的卒子罢了。只一眨眼的工夫,长亭已经在役鬼门的营地中杀的几进几出,身上更沾的血迹斑斑。
一声长啸在山野中响起,想来是仙门九派的人已经觉察役鬼门遭到袭击。
长亭要得也正是这个效果,一槌将一个役鬼门弟子的脑袋砸的稀烂之后,撮口发出挑战似的啸声。
然后,他也不停留,闪身离开了营地,消失在峻岭之中。
营地中,遍地的尸体在篝火照映下,显得格外凄凉。那些被打伤的役鬼门弟子,发出凄厉的叫喊和呻吟,更让这凄凉之气,浓重了许多。
数十道人影出现在营地中,为首一名玉色道袍的修士看了这满地的惨状,愤怒的咆哮不停。
“立刻通知李宗主,就说我们已经发现了妖人的踪迹。”
“遵命――”
“潘太乙,你伤我弟子,杀我爱儿,我朱刚定要和你誓不两立。不将你碎尸万断,难消我心头之恨。”
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息。
长亭趁着夜色,离开了役鬼门的营地,躲进一个峡谷中的山洞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离开峡谷,在群山中游荡。
一连数日,长亭袭击了仙门十二个营地,杀死仙门弟子更是不计其数,其中还包括紫霞洞和无量宫的门人。
连番血战,长亭隐隐感受到三元已经出现了汇聚的情况。
他心中暗喜,为庆祝他即将达到三元汇聚,长亭当下决定再次袭击鬼王宗的营地,杀死三十多名仙门弟子之后,长亭就躲进一个偏僻的山谷,钻入谷中的山洞,然后又用巨石挡住了洞口,在里面盘膝打坐,调养三元真气。
果然,一连串的战斗,着实激发了长亭的潜能。
特别是对付那些境界高深的仙门弟子,长亭每次出手都是全力一击。
如此一来,真气消耗之大自然可以想象。在山谷中修养了三天之后,长亭成功完成了三元汇聚,正式踏入子午小周天的小三关修炼。对于长亭而言,这数日的拼斗,当真是让他获益匪浅。
三日后,长亭一槌砸碎了洞口的巨石,扬长而去。
他离开了庐山,用了整整一天的工夫,出豫章郡,进入荆州。
在荆州雇了一辆马车之后,长亭沿着陆上朝西川进发。一路上,他只看见修士成群,耳听贩夫走卒谈论着仙门九派为门人被杀一事大发雷霆,心中就生出无法形容的快活感受。
车马行进,不复赘言。
眼见着就要逼近西川,长亭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庐山一连串的追杀,已经彻底激怒了仙门九派的宗主门人。如果说之前还有些门派不过是碍于情面才出手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已经是把长亭当成了头号的敌人。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潘老人已经不在人世,可天晓得这秘密又能隐瞒多久?
正月二十四日,长亭的马车进入了白帝城地界。
与此同时,仙门九派的宗主也云集白帝城,摩拳擦掌,誓要为门人弟子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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