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魅心智人鱼唱歌 陡然间地宫漫水
正衡见夏侯水一本正经的模样,还以为他将就要提出什么独到的看法,却没想他酝酿了半天,竟然只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先前在山丘上,正衡倒是因为他的胡言乱语,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令得他啃了一嘴的泥土,却不料这事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还惦记着想要秋后算账,此时的情形说是火烧眉毛亦不为过,谁又理会他嘴巴里是不是还有没吐干净的沙子?
夏侯水见正衡有所误解,连忙解释说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忽然想起,先前在山丘上吃的那嘴沙子尝起来着实奇怪,由此又联想起再之前他落到了河里时,曾经不小心吞了几口河水,而那河水的味道,也同样是那种苦咸夹杂着几分腥气。当时他只顾着向正衡讨要说法,倒一时忘了把这其中的古怪告诉给他,现在想想,原来河道当中的并非淡水,而是如假包换的海水……
正衡听夏侯水说到这里,开始还不由得一愣,不过很快坦然的说,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清东陵本就位于河北境内,距离天津港近在咫尺,即便是盆舀斗盛,想要将这条河道灌满海水也不困难,更何况修建的乃是堂堂皇家陵墓,倾尽举国之力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夏侯水见正衡还是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只好进一步解释道:“咸水也好,淡水也好,都不是事情的关键,所以之前我才没有立刻将这事告知你听,如果刚才不是你让我猜测那个妮子的身份,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么档子事了,我说到这里,你该明白其中的含义了吧?”
正衡嗤笑了一声,正要反驳说这两件事本就毫无关联,他又怎能据此就猜出什么所谓的答案出来,可转念一想,夏侯水似乎另有所指,既然河水都由海水构成,而初见那女人时,她又是身在河水之中,难道说这其中究竟有某种内在的联系?
正衡先前在水中时,曾感到女人有如神助一般,不单凶猛异常,下盘更加稳如泰山一般不可撼动,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被夏侯水一块石头打晕的话,恐怕凭他们二人合力,都无法轻易将其制服。反倒是女人自从被他拖上了河岸,一直都安静异常,即便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也再没表现出先前那般的攻击性了。这事说来也怪,竟然有人在水中比起在陆地上还要更加游刃有余,直到现在,正衡还对此心有余悸,如果不是眼睁睁地看到袭击他的是个女人的话,他倒以为是某种只生活在水中的怪兽了……
等等,海水和怪兽?
正衡好像意识到夏侯水在想什么了,试探着小声求证道:“你说她是——美人鱼?”
没想到夏侯水立即摇摇头,道:“确切的说是人鱼,也叫鲛人——美人鱼这种名称太过具有迷惑性,我从来都不使用……”
正衡暗中吃了一惊,虽然仍觉得夏侯水的猜测简直堪比天方夜谭一般不着边际,可一时间又寻不到破绽来加以反驳,只好在心中将先前对于人鱼的了解过了一遍,意图从中找出些许线索来。
人鱼即传说中的“鲛人”,自古以来就见诸于各类传说当中,晋代张华所著的《博物志》中有云:“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明朝野枵子在《平山草堂笔记》中也曾有过这样的记载:“太祖十三年,洞庭焦郡,一士子过海遇大风,没于浪。数日尸浮于岸,有渔人见其口噙一珠,如鸽卵,华光煜煜,触之则灼痛难忍,以为不祥。俄顷生醒,自云入龙宫与龙女缱绻,突觉水波翻涌,而不知身在何处也”……
据说东海鲛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都聚居于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岛屿下,那岛下珊瑚洞,洞穴纵横交错,深不可知,那里就是人鱼的老巢,它们在附近海域放出声色,吸引过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头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鳞鲛人,将其宰杀晾干,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长生烛,价值金珠三千。
而对于摸金倒斗的手艺人来说,人鱼也并不陌生,即便没有亲见,也大多有过不少耳闻。因为大多知道,海中人鱼的油膏不仅燃点很低,而且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早在先前两汉时期,王公贵族墓中常以其油脂作为万年不灭的长明之灯,只不过到了宋元时代就少了很多,至于明清帝陵里,就从未听说有过应用了……
正衡因为兴趣使然,对于人鱼的了解不可谓不多,不过夏侯水听他絮叨了一阵,到头来还是额外补充道:
“你说的都是国人对于人鱼的了解,其实这种生物在国外也早就享负盛名。别的就不提了,只说西洋有个地方叫亚特兰蒂斯,是个文明极端发达的岛屿,在得知末日将要降临之后,生活在其中的一些人转而在水底的岩洞安下身来,最终改换体貌,以至于可以像鱼一样在水下用腮呼吸,并迁移到海洋更深处,在海床上建造了穹顶城市,用如同海底山脉一样的岩石外壳将其隐蔽起来。因此,他们在不被地表世界发现的情况下秘密存在了12000多年,并在12个穹顶城市里发展出和平、有序的文明,不受任何地表的骚乱和历史变迁的影响——你想想,12000年是什么概念,早于我们现存的任何一个人类的文明,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鱼还是我们的老祖宗呢!”
正衡知道夏侯水这几年生活在香港,受到不少西洋文化的熏陶,可一来自己对夏侯水说的那个什么兰什么斯的全无概念,二来又觉得他这番话既然都以“据说”开头,并不比中国的那些古籍中的记载更加可信,更重要的是,他们聊了这么半天,都没能从根本上对那女人的人鱼身份加以确定,只要她一直抵死不开口,恐怕这事就要一直这么悬而不决下去了。
正衡刚想再就有关人鱼的传闻向夏侯水请教,却忽然听到近处有异响忽起,不需扭头去看,他就知道是那女人终于开了金口了,只不过她的语音颇多含混,并且并不是正常的平铺直叙,而是和着一种正衡先前闻所未闻的曲调,轻声细语而又沁人骨髓地哼唱道:
深蓝色月光梦一样你的背影
拥抱你我才能够忘记离开你的记忆
听不到你的心跳静静在呼吸
我眼底都是你的身影
为何我的身边
你的香气还留下
留下甜蜜不停拍痛我的心
用尽力气拥抱你寻找你
我不能呼吸
没有你在身边的空气
变成孤单的人鱼
我愿意流浪到天涯海角
等你有一天如果回来这沙滩
眼角的泪滴写着我爱你
哦
能爱你却不能拥抱你
我无法呼吸
正衡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只觉得歌声出自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的吟唱,虽然温婉动听,却没什么古怪。歌词中倒是也曾出现“人鱼”,大概是她先前听到自己和夏侯水的对话,由此做出的即兴发挥,因此还是不能据此就认定她就是人鱼。
不过倒是有一点是可以先行确定的了,那就是女人不但不是哑巴,反而还有一副犹如一般的嗓音。正衡自认为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可听着一个个哀怨的词句,自女人宛若樱桃般的小嘴里发出,再见她手脚都被绑缚,虽然身不由己,却从头到脚无不透露出摄人心魄般的馨香气质,让任何成熟的男人一见之下,都难免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怜香惜玉般的情愫来。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向着女人走去,满心想着立刻就要把绑着她的绳子解开,不能让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女人,再受到哪怕半点委屈……
可还没等走上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夏侯水大叫着让他别看女人的眼睛。正衡经他提醒,犹如被人当头浇了盆凉水,虽然寒彻骨髓,可却立时就恢复了清醒,赶紧低着头,慢慢地重又退回到了夏侯水的身旁。
这事前前后后不过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可却令正衡忍不住后怕起来。他怕的不是可再次受到女人的攻击的风险,而是他刚才分明被那女人迷惑了心智的情形——前一种不管怎么说都还有拼死一搏的机会,可若不是有夏侯水在关键时刻的提醒,就算再怎么勇猛异常,也终究无法敌过魅惑人心的眼神。现在他算是知道,古代谚语里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描绘,在某种特定的情境下,可以说是毫不夸张的写实了……
经历了这番波折,正衡不禁生出不少挫败感来,自己竟然差点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且还是前后两次,这个跟头可谓是栽得太大了一点。夏侯水最是了解正衡,从旁劝解道:“老弟年轻气盛,更是还没体会到男女情爱的滋味,以至于受了那小妖精的蛊惑实属正常。等你有了哥哥我的阅历,再碰到类似的事情也就处之泰然了……”
正衡虽然心中郁结难消,可还是被夏侯水的话逗得笑了一笑,他刚想反诘夏侯水不过只是大他一岁,凭啥如此大言不惭地地大摆资历时,冷不丁地忽然记起一件事来,转而认起真来问夏侯水道:
“你说刚才说吃的那一嘴沙子都有苦咸的味道是吧?可就算河里的都是海水,又怎么可能浸泡到那么高的山顶上去的?”
若不是夏侯水及时提醒,正衡险些再次吃了暗亏,现在他越来越相信,那个女人真的就是传闻中能够蛊惑人心的人鱼了。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可以说是进退维谷,如果惧怕被女人的眼神魅惑,就没办法最终搞清她的真实身份到底几何,可就此放弃,又能寻到什么更加可行的出路?正衡一想到这里就感到头大,正要就有关人鱼的事情,再问问夏侯水是否还知道更多的传闻,可忽然间想起了个更加重要的问题来,忙问夏侯水是否知道山顶上的泥沙怎么也有苦咸的味道?
夏侯水先前曾经亲身“试吃”过了那些泥沙,所谓的苦咸之说也是出自于他的描述,正衡先前只顾着据此推测那个女人的身份,此时才重又念起此事,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墓室里的若干山丘虽然不高,可距离河面少说也有二三十米的落差,如果说他们脚下河岸上的沙土具备这种特质倒在情理之中,但山顶上的泥沙也有海水的味道,这就很有那么点不同寻常了。
正衡下意识地预感到,这个细节很可能事关重大,可夏侯水却并不以为然,撇撇嘴道:“这有啥好奇怪的,既然整条河流的水都是从海边运到此地,顺带着手也从那边挖来沙滩上的泥沙,堆砌而成这些小丘,也不是很难办到的事情了。自古以来,高高在上的皇帝们中总有那么几个思维有异于常人,如果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要用寻常道理来加以解释,那你岂不是要累死了嘛!”
夏侯水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只不过与正衡的猜测有些出入——他一开始也曾如此推测,不过转念一想,孝陵自建成到现在少说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即便这些土丘是用海岸的泥沙堆砌而成,其中海水的成分也应该一早就或是挥发,或是沉降到了与河水水平相同或者更低的地方,更何况夏侯水啃的那一嘴泥沙,都在山丘最顶端上的地表,更没道理历经数百年之久,仍旧还有苦咸的味道,除非,是有人不停地在那山丘上浇灌海水,可此处既然是密封了几个世纪的帝陵,又怎么会有活人来做这等无聊的事情?
那个女人的身份成疑,可就算如夏侯水所言是个人鱼,只知道由她们的脂肪提炼的鱼油点灯可以长明不灭,却不曾听说她们本身也有极长的寿命,再者说了,即便她们真能长生不老,墓室里却无任何可供充饥的食物,如何能挨过如此长的时间,所以不管她到底是谁都应该和其它人一样,只是最近刚刚进到墓室里的,那么说来,山丘顶上的古怪该不是人为造成,而是另有说法了?
正衡想了又想,忽然间有所领悟,忙对夏侯水说:“任何大江大河都有泛滥的时候,莫不是这间墓室也曾被河水淹没,其势之大,甚至都漫过了山顶了?”
没想到夏侯水立刻摇头否定道:“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大江大河,放眼望去几乎都能看全所有的河道,其中的水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增加了那么多呢。再说了,虽然墓室较为封闭,可至少在两扇墓门的正当中还有条不窄的缝隙,就算墓室里忽然渗入大量地下水,那也应该会有不少从缝隙里流出,导致墓道甚至其它几座帝陵的墓室受到牵连,可先前你在别处见到过有类似的情形吗?”
经夏侯水这么一问,正衡立刻就想起,他最开始通过琉璃瓦,从景陵的墓道一下子跳跃到了裕陵的墓室中时,曾在里面发现墓门被一口巨大的棺椁顶住,当时他对此种情况出现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或许正说明裕陵的墓室也有过被水冲淹的经历,所以才导致了石棺自它最初停放过的位置,被流水的巨大作用移动到了墓门边上吧!
当然,正衡也知道他的推测还无法解释很多其它现象,诸如在裕陵墓室里,为何单单那口最大最重的石棺移动了位置,而另外几口小的却没事?
凡此种种,真要叫起真来,恐怕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够理清头绪的。正衡此时更想探究当下的迷局,因为他分明觉得山丘曾被海水浸泡过的情况着实重要,只不过一时间线索实在是太过有限,让人无法从中找个更加合理的解释出来。
正衡和夏侯水席地坐在了河滩上,因为受困于当下的种种遭遇,一时间就都陷入了沉默,两个人心中各有所想,时间就这么分分秒秒地流逝,也说不上到底过了多久,一直被捆绑着的女人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虽小,却在墓室里中久久回荡,让人听上去不禁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正衡和夏侯水都不明白,女人为何会忽然发笑,可又对她的魅惑之术有所忌惮,不敢上前查看清楚,只是将视线在她身上快速扫过,确认她仍旧横躺在地上,并无半点逃跑的可能,索性也就不再理会,满心想着就任由她就这么胡乱折腾好了。
然而女人忽然自行收住了笑声,出人意料地娓娓道来:“你们人类真蠢,竟然这么半天还没想出答案,还是由我来告诉你们好了:其实山丘并不是曾经被海水漫过,而是每隔一定的时间,墓室里的地表都会向下沉降,全部浸没在下面的海水之中,而后再重新抬升,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正因如此泥沙才会有海水的味道——一开始你们就被这山水相拥的外在表现欺骗了,还当区区一条小河并不为奇,不知其实整间墓室都只是漂浮在一汪巨大的海水上面……”
女人之前除了唱了首歌,就从未开口道过半个字,此时却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仅是这点就着实古怪。可正衡无瑕顾及于此,满脑子都在思量着她这番话的真实性,以及背后所隐含意义。夏侯水却没这个耐性,直接冲着女人问,她说这番话到底有什么企图?
女人又“咯咯”笑了一阵,继而阴冷地答道:“你们先前不是猜出我的身份了嘛,总该知道,如果同时身在水中,你们两个加起来也都不是人鱼的对手吧?”
夏侯水听出女人语气中带有的恐吓成分,虽然心下一沉,可嘴上却不甘示弱,恨恨地道:“真要是那样的话,不等陆地沉入水中,老子先把你杀掉,比心狠手辣你个小妮子还差得远哩……”
见夏侯水说得认真,女人立刻变了张满是怒气的脸孔,同时自喉咙里发出“呲呲”的怪声,几经挣扎,却受困于手脚都被牢牢绑住而徒劳无功,转而忽然又一笑,不说什么了……
正衡从旁看得清楚,觉得女人最后这一笑,比起先前来似乎更加阴冷,让他忍不住开始揣摩起了其中的深意。之前夏侯水的话说得决绝,成功的打压了她的气焰,以此观之,女人之所以会有后面的反应,要么是全然没了反驳的说辞,只能用沉默加以应对;要么是她根本就对夏侯水的说法嗤之以鼻,甚至都不屑加以反驳——前一种情形无足多虑,倒是后一种可能令得正衡浑身都感到不自在起来,联想起刚才在水中遭遇女人袭击的景象,他仍旧还心有余悸,可为求自保,难不成只剩下杀死女人这一条路可供选择了吗?
正衡忽然自心底轻“哼”了一声——一想到先前自己做出的所有猜测,都建立在女人说墓室会定期下沉的基础上,而这恰恰还未经证实,很多忧虑就暂且烟消云散了。
女人既然真是人鱼,那她的话本就不足取信,再者说了,即便真如她所言,墓室会周期性地浸没到水中,这个周期未必就会被碰巧赶上,再者女人手脚都被捆住,就算回到水中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虽然正衡自认水性一般,可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再加上有夏侯水从旁协助,即便女人能够挣脱开手脚上的束缚,真要拼起命来,胜败属谁犹未可知,现在还真不用太过担心此事。
女人好像猜透了正衡心中所想,暗自嘀咕了几句,正衡听得不很清楚,刚要问她说了什么,却见她面带笑容,转而大声念道:“三……二……一……”。
此举来的毫无缘由,看似是在倒数着什么,正衡眼见着女人一脸得意的神情,立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还未等他理出个头绪,女人的话音落定,整间墓室就随之剧烈的震动起来。
正衡和夏侯水都一趔趄,险些跌倒,互相搀扶着才算勉强维持住了平衡——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先前至少有过两次类似的遭遇,所以两个人虽然有些狼狈,却也并不过分担心,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次墓室的震动似乎并不像以前那样转瞬即逝,而是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停止,更加惊奇的是,就在身旁几米远处的河水,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漫延开来,眼看着就要浸没了到了他们的脚边……
正衡暗骂了一句,心想怪不得女人会选在此时告知他们这件事情,原来她一早就对此事发生的时间了然于心,简直就如同猫儿戏弄老鼠的游戏一般,只不过他和夏侯水这次充当的是被耍的那一方了。
然而事情应该还并没坏到无法掌控的地步,眼见着河道逐渐变宽,正衡连忙叫起夏侯水和他一起上山,希望借此将落水的时间尽量往后推移,可两个人刚跑上几步,正衡却忽然改了主意,转身又朝起点折返而去。
夏侯水一急,大喊着让正衡快点回来,却见他直朝着马上就要没入水中的女人奔去,看样子是想要带她一起爬山。夏侯水开始还想埋怨几句,可转念一想,既然他们的主要威胁来自于这个人鱼,与其放虎归山,将她带在身边反而是更加安全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正衡的行动,是否还能在赶在河水泛滥之前抵达?
想到这里,夏侯水也不禁为正衡捏了把汗,可他此时能够做的也就仅仅是居高临下,替正衡盯着不断上涨的河水。可这一望之下,他不禁又开始向着正衡那边拼命地呼喊起来,同时疯狂的摆动着手臂,提醒正衡注意他身后的河面上,出现了若干个露出后又隐没下去的女人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