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陌生女人忽疯狂 迫不得已抓俘虏
正衡见状赶紧俯身趴在地上,然后拉了把身旁呆若木鸡的夏侯水,让他跟自己一样,借着山上隆起的土包,将身体掩藏起来,只露出半个脑袋,紧盯着山脚下河水中那个行为古怪的女人。
那女人并未察觉他们两人的存在,仍旧只身面对着棺材漂来的方向,正衡直到这时才有所领悟,低声告诉夏侯水说:“原来刚才棺材并不是被卡在河道中,而是被这个行尸阻挡,继而又推回到上游去的……”
“行尸?”夏侯水一脸的茫然,“什么是行尸?”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僵尸也有三六九等,所谓的行尸,是由七魄中的雀阴尸化而成,其行为比起僵尸来要更加灵活,只不过眼前这个行尸只穿了件细如薄纱的短裙,从背后看身形如此妖娆,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白皙得如同月光一般,倒与我先前在裕陵和定陵见到的那些身材臃肿、服饰厚重的女行尸们大不相同,不知道……”
正衡正想要在夏侯水面前炫耀一下他刚学到的知识,哪知道还没等说上几句,夏侯水就“咯咯”地坏笑起来,在听到正衡问他为何发笑时,他立刻半是戏谑地回答道:“我忽然想起,衡弟你大可以把这个女行尸娶回家去,这样绝美的女子,与你在性格上真是十分百分的般配……”
“啪”夏侯水的后脑勺上挨了正衡一个巴掌,直被拍的撞向地面,啃了一嘴烂泥,他重新仰起头,“呸”了半天,这才算把嘴巴里泥沙全部吐个干净,正要再去找正衡理论,眼角的余光冷不丁地瞄到河中的行尸好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正要转过身来查看。
夏侯水条件反射般地将脖子一缩,立刻就将自己完全隐没在了土丘的后面。正衡先前注意力全被夏侯水吸引,此时见他如此举动,不用回头就已猜到发生了什么。可麻烦全由夏侯水引起,暴露了两个人的行踪后,他倒是只顾自己藏身,却不想正衡就算反应再快也已无法先于那行尸回头前隐蔽妥当,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躲藏,转而镇定地回过头去与那女人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那女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继而又忽然一矮,只露出脑袋和肩膀在外,其余的身体都尽皆隐没在了河水中,一脸惊恐的神情溢于言表……
正衡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得那女人一头美丽的长发轻轻飞舞,秋水明眸流盼妩媚,凤眉细长,瑶鼻挺秀,玉腮含嗔,樱唇小巧,洁白如雪的娇靥红晕片片,细腻不带丝毫瑕疵的雪肌肤色奇美,身姿美妙,温柔绰约,如此美艳,直让正衡一见之下,都不由得感到一阵舒心和畅快……
身旁的夏侯水也听到了女人的惊呼,又见正衡的举止好似并未提示有何危险,忍不住好奇之心,也从土丘后探出脑袋,望了眼河水的方向,发出“咦”地一声后,转而问正衡,这就是你所说的凶残无比的行尸?
正衡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拍掉身上的尘土,叫上夏侯水和他一起走下山去。见夏侯水还有顾虑,他只低声告诉他说,那显然是个活生生的女人,不至于如此害怕!听正衡如此说了,夏侯水也便从地上爬起,跟在正衡身后,一起朝向山下走去。山丘本就不高,只一瞬间他们就走到了河水的附近,正衡故意在距离那女几米远的地方驻足下来,先是自报家门,然后又出言安抚了几句,让那女人不要害怕,尽可以从水中出来。
正衡说了半天,可那女人惊恐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消散,更没半点想要应答的意思,仍旧悬浮在水中,一动不动。
正衡心中暗想,这女人到底是何来历?这些天来他就只见过一个女人,还是主持北平聚会的,那个被人称为“嬷嬷”的老妪。就算是马家峪的村民,也绝没有让女人前来盗墓的道理,更何况眼见这女人生的如此清新雅致,哪里都不像是个村姑。难不成她和那老妪一样,同是川岛芳子的手下,受命跟随他们大队人马混进了东陵地宫,后来更是被困在了孝陵里面?
正衡胡乱猜测了一番,转而又想不管女人的身份几何,她毕竟也跟他们一样落难至此,应该是在这昏暗阴森的孝陵墓室里困了不少时间,即便见到了他们这些活人,仍旧表现出难以克制的恐惧,所以是该对其施以援手,至少要先把她从冰冷的河水中带到岸上才行。
想到这里,正衡给夏侯水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下水去带女人上来。可夏侯水佯装做根本没有注意到正衡的眼色,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下,难以掩饰住几多坏笑。
夏侯水刚刚也曾涉水而过,此时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加之他本就比正衡的水性好上很多,所以此事正该由他去做。不过正衡见他并无此意,当下又不合适跟他据理力争,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正衡一边对着那女人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的话,一边移动脚步向她慢慢靠近过去,只几步就下到了水中,继而向着河流正当中淌去。考虑到女人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一旦再受刺激,可能会选择朝向远离他的方向遁逃,所以正衡在选取前进的路线时,故意从从河流的一侧斜线前进,如此就可以封住河流的一头,万一女人向着另外一边游去的话,岸上的夏侯水只需紧跑两步,就能阻隔她的另外一条退路,可谓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然而,直到正衡走到女人的近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时,女人虽然仍旧异常恐慌,却也没做出半点反抗的举动,正衡心想此行倒也出乎意料地顺利,便要双臂发力,先将女人的身体从河水中提起些许来。只看女人纤细的身材就知道她应该不重,再加之身处水中,还应额外受到一定浮力的支持,所以正衡一开始并未太当一回事,初一试手,竟然惊奇地发现这女人如同根系庞杂的大树一样,不管他如何发力仍旧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得分毫。正衡开始还心下犯疑,心想莫不是这一天来自己太过劳累,连抱起一个瘦弱女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只稍一犹豫的工夫,竟然冷不丁地瞥见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若是在其它场合,这个女人的这个微笑足可以堪称美艳动人,可此时结合当下的处境,倒令得正衡只感到后背一凉,心下叫苦不迭起来——自他在山丘上见到女人,一直都只看到她满脸惊恐、魂不守舍,因此这个诡异的微笑可谓出现得极其不合时宜,如果女人不疯不傻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她一直来都在佯装成弱势的群体,故意引得正衡下水来援,归根结底不过只是一个陷阱而已……
事已至此,正衡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想办法尽快逃离。可他这么稍一犹豫,原本抱住女人肩膀的手臂,下意识地有所松动。等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时,就又赶紧重新将她揽住。
这个细节只发生在一两秒钟的时间里,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不是善茬,只一下就觉察到了正衡有异,猛然变了张狰狞的面孔,一下从水中跃起,高过正衡半个身位,继而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对准正衡的脖子咬来。
正衡大吃一惊,赶紧胡乱扑腾了几下,却因为太过慌张,身体根本就没移动上几寸,眼见着女人的尖牙已经到了近前,他只得下意识地一伸手,揪住对方的头发,总算暂时令她无法再靠近了。
女人被从后扯住了头发,喉咙里发出“呲呲”的嘶鸣声响,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双手在正衡的胸前胡乱抓了一通,几下就把他的上衣抓得稀烂。正衡心想,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很快就会皮开肉绽,是要想办法尽快脱身才行。他见女人的头发还被抓在手中,便生一计,手臂猛地发力,向着远离自己的方向用力甩脱……
这一下他可谓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满以为只要将女人甩脱开一点距离,就足以给他争取到足够的逃跑时间,却不成想这女人不知怎么,下盘浮在在水中还如此之稳,他这一拖之下,非但没令女人离开多远,反而自己的手也从她的头发上滑脱,这下可好,女人没了束缚,再次猛然张嘴朝向他胡乱地咬了过来。正衡见状心下一狠,仰面翻入河水里,双脚自下而上扬起,用力地蹬踹在女人的胸口上,借着反弹的力道,终于还是向着河岸靠近了……
先前这一脚如同蹬在墙壁上一般,反弹的力道极大,加之这河水本就不宽,所以无需扑腾双臂,单靠在水中潜行,就已经到了河岸。正衡猛然间从中探出头来,一把攀附在岸边,随之就要双手一撑,从水中回到陆地上来,却见夏侯水就在他的面前,手中高举着一块石块,不由分说,就朝他劈头盖脸般地砸了下来……
虽然看到夏侯水高举着一块石头,朝向他所在的方向砸来,可正衡却对此心中有数,只略微向着边上一偏脑袋,除此之外,并不急于做出更多的动作。眼见着夏侯水的石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只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顿时血滴四溅开来,部分正落在正衡的肩膀上,其余的一滴进河水中,立刻就被溶解,消散地无影又无踪了……
正衡见状暗道了声“好”,转而一推河岸,重又翻身潜入水中,没过多久,就抱着刚才那个女人,慢慢地走回到了河岸上。
夏侯水一早就丢下石块,瘫坐在地上,不住的大喘起粗气。之前他见正衡被死缠烂打的情形,禁不住头皮发麻脚底打颤,可一想到若是袖手旁观,正衡必然难以应对,由此不得不鼓足勇气,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走上近前,砸向已经跃出水面的女人的脑袋。这一下算是拼劲了全部的力气,女人受疼不住,不仅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更是干脆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夏侯水见正衡竟然将那女人抱回到岸上,赶紧站起身,向着旁边挪开了几步,冲着正衡大叫道:“你傻啊,这个疯女人想要的你的命,救她上来干嘛?”
正衡把女人平放在地上,一边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回答夏侯水说:“毕竟是个活人,不比那些行尸走肉,暂时能让她不再发疯也就足够了,虽然先前袭击我错在于她,可若是见死不救,你又于心何忍?”
“我还真能忍——”夏侯水轻蔑地道,“如果有人有人想要杀我,那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了,是人就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对敌人的仁慈,就等于对自己的残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才不信你小子真有那么高尚,十有八九是见这小妮子有那么几分美色,忍不住春心大动,想要……”
夏侯水的话越说越是没边,正衡本要跟他掰扯清楚,不过一想到他刚救下自己的性命,就暂且将心中的怒气按住,转而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吗,或许她身上藏有不少秘密,万一事关大局,到时候就算你哭天喊地也再换不回她的命了。所以要我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多积阴德少作孽,凡事都有佛祖保佑……”
正衡说了这么多,夏侯水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不过远远地看着女人一直昏迷不醒,于是壮了壮胆子走近了些许,只见得女人一袭薄如细沙般的连衣裙下,堪称曼妙的身体曲线尽皆显露了出来,加上一张清纯又不失美艳的脸庞,简直就是个无法更加标准的美人胚子……
正衡见夏侯水两眼发直,几乎都要掉下口水来了,讥笑他道:“怎么样,现在不再舍得让她死了吧?”
夏侯水“嗯”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假意干咳了一阵后,一本正经地道:“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哥哥我可是已经有了家室的人,自然比不起你们这些金童玉女,正是郎才配女貌,狼豺配虎豹,干柴配烈火,乌龟配……”
夏侯水话音未落忽然自行收住了声,正衡开始还奇怪,转过头来才发现原来他是看到那个女人的身体忽然间动了动,好像是苏醒过来了,继而就晃晃悠悠地坐起身,只是因为额头上的伤口太过疼痛,一时间还没睁开眼睛罢了。
夏侯水见状警觉地退后了几步,冲着正衡使劲打了几个手势,示意要他小心。正衡看在眼里,却并不以为然,刚才在水中之所以会吃亏,大抵是因为事出突然,既然已有了前车之鉴,加之女人此时更是有伤在身,如果仍旧无法妥善处置,那他可真把面子丢到家了。
自信是一回事,可过分的自信就与自负无异。正衡深知其中的道理,一早就脱下了他身上那件被抓的破烂的衬衣,撕出几条布条来并在一起,趁着女人还未活动自如的时候,先行将她的双手绑住,然后才在她的脸上轻拍了几下,将她彻底唤醒过来。
女人神情恍惚,全然没了刚才在水中的霸气,不过反倒增添了柔弱的百媚千娇,正衡心下一软就想将绳子解开,他只好强迫自己多想了几次刚才遭遇袭击的情景,这才狠下心来,厉声质问那女人究竟是谁?
女人之前一直眼神迷离,听到正衡的问话后,这才集中起了注意力,不过却并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只是换了种半是新奇,半是魅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正衡不放。正衡被她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最终只得承认不是女人的对手,站起身,退到夏侯水的身旁,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夏侯水笑着说:“这还不简单,你只要上去,左右开弓地抽她几个嘴巴,保管她立刻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
正衡撇撇嘴,心想都怪自己,竟然还指望着夏侯水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简直就堪比与虎谋皮一般不着边际,还不如自己另寻办法来的实际——正衡转身正要回到女人身边,夏侯水却伸手将他拉住,嬉皮笑脸地道:
“你急什么,才离开一会儿就想念那个小妮子了?刚才那个主意权当奉送,接下来的才是金玉良言,你可要洗耳恭听了——”
正衡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夏侯水既然这样说了,他就权当是再多听个笑话,反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夏侯水见正衡一脸的不屑,又故弄玄虚了一番,直到最后才说:“依我看,小妮子该不会是个哑巴,根本就不会说话的吧……”
这点正衡倒不曾想到,现在想想,女人好像的确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常言道聋哑不分家,如果她真是哑巴的话,或许同时也是聋子,之所以对他的问话全然没有反应,大概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吧!
不对,正衡很快就否定了这种猜测。他分明记得,之前他和夏侯水躲藏在山丘上时,正是因为他们发出的噪音,才引得女人回过头来,以此看来,她首先就不会是个聋子;并且她在见到陌生人时,第一时间的反应,则是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这显然也不是哑巴能够具有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令正衡一直困惑不解的,并不单单只是女人口不能言的问题,而是她在河水中时,何以会忽然间狂性大发,不分青红皂白,只想着一味的扑咬自己,这样的举动倒是好像只有僵尸最为擅长……
经正衡这么一说,夏侯水忽然想起什么,道:“会不会是她被尸毒感染,很快就要尸化成僵尸了?”
正衡想了又想,觉得这也并不可能。先前他曾见过干爹和于峰尸化的过程,无论身形还是样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至于前后对比简直判若两人。可眼前这个女人如此美艳,并且还曾设下圈套诱他下水,横看竖看,都远超过各类僵尸所具备的认知水平……
夏侯水接连猜了几次,可都一一被正衡否决,不禁兴致索然,信口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是她中了别人设下的蛊毒,所有举动都被认为操控?”
“这个——”正衡打了个响指道,“貌似更不可能——依我看,这个女人的身份必定非比寻常,我还记得刚才在水下时,她的下盘极稳,无论我使出多大的力气,仍旧无法令她移动分毫,单看她的年纪,就能具备如此深厚的功底,必定是师出名门,只不过后来又抓又咬的,反倒让我有点看不明白,难道她是在故意隐藏身手,不让我们据此分辨出她的来历?”
正衡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觉得扯的远了——他虽然具备一定的武术根底,可都是从干爹那里承袭而来,对于江湖上的其它门派,别说是他,恐怕就连干爹都无法仅从招式上加以区分,至于夏侯水对此更是个门外汉了,因此不管女人师出何处,都没有加以隐瞒的道理,除非是把他们错当成了高手中的高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正衡胡思乱想了一阵仍旧不得要领,刚回过神来,却见夏侯水已经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一边盯着远处的女人,一边伸出两根手指,捻捏着他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好像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什么。正衡见状,心知夏侯水虽然平时喜好信口开河,可却从来不会故作高深,此时他既然如此认真,必定是联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打断了他的思路,再多给他点时间,说不定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正衡默不作声,静静地等了差不多有一两分钟的时间,这才见夏侯水双臂一放,忽的转过身来,伸出拇指和食指夹住他自己的下嘴唇向下扯了扯,问正衡道:“刚才在山丘上被你拍了个狗啃屎,你看看,还有没吐干净的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