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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始作俑者系杨峰 八越王神成仙记

墓邪:盗墓救世界 公子沐邪 7966 2022-11-01 12:35

  孙建的脑袋孤零零地停在地上,自他口中竟然还在不断发出声音,如此怪异的情景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可与之相比,他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无异于一颗惊雷,立时在每个人的心中引爆开来。

  正南首先想到的是,孙建将真实发生的事当成了梦境,对自己的死还浑然不知,自然不知道凶手是谁对于大家的重要性了。按照他的说法,他迷失在了浓雾当中的时候,被人自后面抓住头发割断喉咙,临死前,依稀从河水的反映中看到凶手是杨峰。如果不是他看错了的话,抛开动机不谈,倒也符合当时的情形。

  当时八个人各自选定了一条小径走进浓雾当中,而杨峰则被留下掌握控制八个人进退的绳索。其后大家都不可避免的迷失在了浓雾中,待到云开雾散后,孙建已经陈尸在了路边。只不过当时林炀坐在他的身边,手中还有一把满是血污的小刀,引得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凶手,反倒忽视了杨峰的作案嫌疑。

  如果杨峰是杀死孙建的凶手,那么推而广之,施万杰和Richard的死,是不是也跟他有关呢?对于前者来说,当时大家都在鲁宾逊的山洞里昏昏入睡,谁都可能是杀死施万杰的凶手,自然也包括他杨峰在内;对于后者,Riard是死在了第一层墓室和第二层墓室当中的石阶上,而当时最先进入墓室的除了三个女人外,就要数杨峰了……

  一直以来,大家都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林炀的身上,因为她总是处于疯癫的状态当中,从没有自我辩驳的机会。孙建的三言两语说者无心,可对于正南来说,却如同可以解开大部分疑问的钥匙一般,他据此把先前很多事情都串联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杨峰虽然一路上巧施伪装,可也着实露出了不少破绽,只可惜自己一直把他当成故交老友,竟然从没产生过怀疑,真是他妈的既可笑来又可恨……

  这样说,众人的这趟百花谷行程,都是杨峰一手安排和策划的?那他做这一切的动机到底又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原因让他甘愿以身犯险,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并且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拖下水呢?

  杨峰已经死了,或许这些问题的答案永远无法让人知晓,可任凭是谁被如此耍弄,都必然会心有不甘的。正南见青山直给自己使着眼色,回头看到周晓茹就站在自己身后,立刻明白了青山的意思——周晓茹和杨峰的关系并不一般,如果杨峰是万恶之源,那身为他的情人的周晓茹,也难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吧?

  正南重新转回了脑袋,努力装作没有注意到青山的眼神,可私底下心乱如麻。他忽然记起之前在鲁宾逊的山洞外,周晓茹曾经问过他,是否会在她遇到危险时给她以保护。当时自己也没多想,满心大男子主义泛滥,就这么一口就应承了下来。如今世易时移移,他如果对杨峰的阴谋一味追查下去,难免会牵扯出周晓茹存在的问题,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两难的选择了——姑且不说先前的许诺,单是自己对她若有若无的情愫,似乎就足以做出非理性的判断和决定,而这又分明违背了自己为人处世的立场,更不要说还涉及到几条已逝和有待拯救的人命呢!

  正南闭着眼睛沉吟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地站起身,叫上周晓茹,跟着他一起走到墓室的一角。他支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个提问的切入点,问周晓茹刚才是否听到孙建的话了。

  周晓茹皱着眉摇摇头,回答说:人都分成几块,还能张嘴说话,多看一眼都心惊肉跳的,我哪还敢听他说什么啊!

  正南叹了口气道:孙建说,杀死他的是——杨峰!

  周晓茹略微一怔,进而现出不敢相信的样子,张了张嘴,可最终也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周晓茹的反应还在正南的意料当中,他索性继续说道:根据孙建的说法,杨峰应该就是他的雇主,也就是花谷口的那组别墅的主人,之前我们收到的邮件也是出自他的手笔,换句话说,我们之所以在这里,都是出自杨峰的策划——你,事先是否知道些什么?

  周晓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正南,令正南浑身不自在起来,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周晓茹忽然冷笑了一声,说:

  “你还是直接问我是不是杨峰的同谋好了——我跟了那个男人两年,在单位遭同事的冷嘲热讽,在家又被邻居指指点点,早就习惯被别人怀疑,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对于你的问题,我只想说我不但毫不知情,更是不相信杨峰他会这么做。他要钱有钱,女人更是走马灯地换个不停,我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非要害人性命不可。再者,你是他的朋友,听信旁人的话怀疑到了他的身上,这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可他绝不会故意置他的女人和朋友于险境当中,更别说他自己更是已经死在这块,按照你所说的他一手策划的事件中了……”

  正南被周晓茹的一番话驳得体无完肤,羞愧难当。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并非是周晓茹的话令他转变了观点,或者分析的有理有据,而是正南忽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不了解了,以至于过分低估了她的能力。她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目前来说还很难做出判断,可就凭她处变不惊,并且还能伺机据理力争的表现来看,绝对有违于表面上看来的柔弱,反而从内而外地透露出一股子缜密和干练,让人即便没有被她的观点所折服,也会在一时间有理屈词穷的感觉,甚至连一向自认口才还算不错的自己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既然如此,姑且还是把这件事搁置一下,待到有机会再去解决吧。正南心想反正杨峰已死,摆在面前的困难无非就是找寻出路而已,即便周晓茹之前的确知道什么,也没必要此时非弄个水落石出,影响了团结不说,再旁生枝节就更不好了——当然,他刚才就已经想到这点,但对周晓茹的这番质询,仍旧是不可跳过的程序,毕竟绿水青山对自己信任有加,不能开了因私废公的先河,平白折损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威望……

  想到这里,正南随便应付了周晓茹几句,说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只想问问她是否知道什么,如果有线索可以帮助杨峰洗脱嫌疑,那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嘛!

  讲到这里,正南都开始觉得自己太过做作了,幸好此时青山在远处喊他过去,恰巧给他提供了一个解围的机会。他扭头朝回走时,心中还在想着不知道周晓茹会不会接受他的解释,可无论如何覆水难收,话既已说出口了,即便不是自己的目的所在,也就暂且由得她不高兴吧……

  正南走回到青山的身边,这才知道孙建已经“断气”了。他不知“死”这个字是否还能适用在孙建的身上,只是忽然觉得现实有些超乎他想象的残酷。

  虽然只相识了几天,可这几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一个个的逝去后,还要化成有魄无魂的行尸走肉,到头来落个再死一次的结局。他们可曾招惹过谁吗?不,他们所做的无非是中了旁人设下的圈套,在全不知情的情形下,成为了某个阴谋的牺牲品而已,求生不得,求死不易,几番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上,生无所得,死有所憾。他们或许还有父母和姐妹在等着他们回去,可现在,即便是尸体也遭受到了几番践踏,变得残缺不全了……

  谁也没有权利如此粗暴地夺取别人的性命——这是条不止适用在杨峰一个人身上原则。

  正南瞪了一眼远处的周晓茹,心中刚才还存在的几分歉意一下就荡然无存了。他招手叫青山过来,附在他的耳朵旁,跟他耳语了几句。

  青山开始还满脸疑惑,盯着正南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好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般,点点头,心领神会地走开了……

  无论如何,孙建的第二次死亡令正南颇多感慨,对照从前在北海时曾经发生过的几场生离死别,这次让他更加懂了人心的险恶,比起古墓中的鬼怪妖魔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些年来在潘家园一直惨淡经营着古董店,对社会上形形色色的角色也见了不少,可最起码那时人人还都假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容,目的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已,虽然谈不上高尚,最起码也是人的本性使然,无可厚非。

  可杨峰的做法彻底颠覆了他的这一固有想法,把人性的丑恶和无常又朝向难于预测的深渊里推进了不少——正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下定决心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他已拥有的权和利。或许他与疯癫的林炀有些相似,只不过他的疯癫在于内心,表露在外的堪称疯狂……

  正南找了块破布,把孙建的脑袋包裹了起来。他本想将它带出去交还给他的家人,可依稀记得孙健曾经说过他已没有亲人在世,而且现在尸体已经轻度腐烂,散发出一股酸臭的气味,不再适合随身携带。只好尽量把散落的尸体拼凑了起来,最后将脑袋放在脖子上,也算是还给他一个全尸。

  做完这件事后,正南又和青山分头找寻了一圈,可仍旧和上面一层一样,没有发现石阶的踪影,只在每面墙壁对应的头顶上能够看见闪着微光的琉璃彩砖,为这层墓室提供了些微光亮。正南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通过彩砖回到上面一层的方案很不靠谱,上一次大家进入其中的时候都经历了难以名状的幻境,天知道这个步骤是否可以逆转并且毫无危险,万一稍有闪失,被永远的束缚在其中,那可真就叫天天不应了。

  问题是除了琉璃彩砖外,如此闭塞的墓室中哪里还有别的出路可供他来选择?正南一无所获,重新走回到了原点,却看到青山跪在墓室的中心,好像有了什么发现。

  正南走过去,刚刚从旁边越过青山的身体,就发现他看的原来是刻在地砖上的图画。

  墓室内光线昏暗,位于当中地砖上的图画更是笔法简单精细,所以并不容易被人察觉。于氏姐弟俩自小受过于世达的训练,视觉超乎常人的敏感,能够见人所未见也就不算什么怪事了。问题是,这些画怎么会被刻在地上?上面几层可不曾见过有这样的设置啊!

  正南也半蹲在地上,借着昏暗的光线刚瞄了一眼,立刻就惊讶地问青山说,这不是谷口山洞里的壁画吗?

  经正南一说,青山也记起来了。先前他们在谷口的别墅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忽然发生的地陷逼进了山谷里,就在万分危急的关头,众人一股脑的涌进一个拱形洞门,进到了那个不算太大的山洞里,才算勉强避开了落石的袭击。

  正南抚摸着地砖道:“画风的确很像,不过比起山洞的笔画显然要古旧上不少,而且,怎么好像内容也不太一样呢?”

  当时在山洞里,青山负责找寻出口,根本没怎么注意壁画,所以此时也无法给予正南任何有价值的意见。正南从头到尾又看了几遍,然后把握十足地对青山说道:“不是不一样,而是多了两幅——我记得山洞里的壁画一共有六幅,可你看这里,最当中的一块空白的除外,围在它周围画有图画的却有八块之多。每幅画都呈梯形背对着中心面向墙壁,如果从这里开始算做第一幅的话,那么直到这里的第六幅为止,记录的内容都与山洞里的大同小异,可这后面两幅则是山洞里没有的了……”

  正南一边说,一边带着青山绕到另外一侧,去看最后两幅图画。他还记得前面几幅所讲述的故事,大概是某种形式的祭祀活动,起源于当地人对八越王神的崇拜,信仰百花水不但可以治愈病患,还可以消除天灾等等。

  这样的传说故事在民间可谓是不胜枚举,本没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正南之前也没当回事。至于八越王神的故事,则是完全出自杨峰之口,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据实陈述,还是别有目的的胡乱编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洞穴里的的壁画因为是出自现代人的手笔,即便不是杨峰所为,也应该与他有莫大的关系——想到当时自己还听杨峰装模作样的分析了一通,正南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时又觉得分外奇怪,琢磨着既然杨峰能够将隐藏在古墓中的图画腾挪到山洞中去,为何要遗漏下后面的两幅?

  这样想着,正南就越发想要看看后两幅画中到底记载了什么,待到终于绕到了对面,仔细看了看后,不禁又觉得没什么特别,心想它们也不过就是承接上面的内容而来,只不过演绎得更加离奇罢了。

  见青山还没看懂,正南指着第七幅告诉他说:“之前我还当百花谷里的居民,对百花水的利用是以驱除病痛为目的的,可我显然低估了这闽南古人的想象力了。八个人在喝下百花水后,他们手臂上的那团黑气都不见了踪影,而这个侍者模样的人正将酒杯呈献给他们的首领——你有没有注意到上面存在某个不合情理的细节?”

  青山点点头道:“我不懂艺术,可以看出这幅画上好像在故意强调那只酒杯,用角度和视觉相互配合,凸显出其内所盛的红色液体——里面一条条好像会动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那个奴才想要毒死他们的首领吧?”

  “龙纹——就是八个人手臂上的那团黑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百花水的作用不止在化去出现在人体身上的龙纹,而是能将它们转移到了酒杯当中,有点像是歃血的盟誓,只不过带有某种宗教色彩,确切的说应该还是属于祭祀活动。作为这个活动的最后一个步骤,首领要饮下这杯含有龙纹溶解而成的血液……”

  青山听得似懂非懂,转而看了眼最后一幅图画,立刻恍然大悟般的一拍手道:“首领喝了人血,就能变成神仙——这,这也太扯了……”

  “没错,咱先不说这事是否靠谱,可根据这八幅图画记录,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尤其是最后这幅,首领自宝座上腾空而起,被身下八个脑袋的怪物的坐骑托举着越升越高,想表达的意思应该就是说他几近成神成仙了。我记得杨峰曾给我讲过八越王神的故事,说他曾是天界八个脑袋的神仙,下界来开创了越国的千年基业,自此之后他的后代子孙们世代承袭越王的爵位,直到汉朝建立,不再分封异姓诸侯才告终止。

  “据我猜想,图画中的这个首领应该是某代越王,甚至极有可能就是闽君摇本人——自古南夷之地盛传巫蛊之术,吴越旧地更是民风彪悍、信仰新奇,这从他们自称为八越王神的后代就可见一斑,我在想,他们的这种信仰或许并非只是简单的图腾崇拜,而是极有可能还有一整套完善的,接近于宗教性质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模式。如果八越王神的传说是理论基础的话,那利用百花和龙纹相互作用,帮助人飞升为神,这应该算是他们肯定进行过的实践……”

  青山对正南的分析很是赞同,可又对成神之说嗤之以鼻道:“古人就是喜欢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老老实实当个诸侯王不是挺好的嘛,整天过着美酒佳肴的糜烂生活还不满足,还总是惦记着长生不老甚至成神成仙的好事,到头来还不是难逃一死,往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一埋,不用几天就变成一堆臭不可闻的腐尸烂骨了……”

  青山是穷苦出身,对这些大墓巨冢的主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仇视情结,以前也曾跟正南表达过这番看法。说来好笑,正南也算是半个知识分子,可在这个问题上,却一直没有和青山站在相同的立场之上。在他看来,关于人生而何来死而何往的问题,并非只是唯物和唯心两大哲学派系争夺的阵地,而是还有待某种更加合理的理论诠释,目前尚且无法定论。尤其是自从干了摸金倒斗这行,碰到了太多难以用现有的科学理论解释的经历,就令他更加倾向于不可知论,相信依照人类现在的心智水平,就好像地上的爬虫,无论如何也无法讲述出喷气式飞机的原理一样……

  话扯远了,还是将视线转回到当前吧——正南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图画,虽然觉得新奇,可又觉得对他们眼下的处境似乎毫无帮助,正无计可施的时候,视线扫到了被八幅图画包围在当中的地砖上。

  图画画在八块连在一起的梯形地砖上,把当中围成了一个跟整间墓室同心的八边形,正南和青山一直在外延一幅幅地查看图画,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当中的那块地砖好像比起周围略微高出一点。他们俩踮着脚迈过图画,来到了八边形地砖的旁边,趴在地上仔细查看,发现地砖露出地面的部分大约有1寸的高度,每个侧面当中都有条垂直于地面的凹槽,直通下方,似乎是某种滑槽的设置……

  正南一时还不确定这是什么机关,自然不敢乱动,对着青山使了个眼色,双手在地上一撑就想站起身来。可放在他上衣口袋里的英吉沙刀竟然不合时宜地滑了出来,“当啷”一下掉在了八边地砖上,地砖随即应试“咔”的一声启动,慢慢向下降去,周边的八块带着图画的梯形地砖也是齐齐向当中翻转,一时间,正南和青山就像被一朵正在闭合的巨型花朵含住了一般,一点点向着花蕾的方向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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