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门口,大老太太和李氏正在送客。
几位孙家的族老都是面露惭色,不住地和盛家人告罪。
他们也是无奈。
照理说,作为孙家人,他们是来给孙志高撑场面的。
可谁想得到,孙志高母子居然如此上不得台面!
盛长桢暴打孙志高时,孙家不少人心中还有些怨气,觉得盛长桢太过盛气凌人。
可等盛长桢取出籍契之时,情势顿转。
盛长桢于情于理都占着上风,孙志高就是被打成猪头也活该。
转眼间,孙氏族人的怨气就转到了孙志高母子身上。
你们自己做的事如此污糟,还把我们请来,简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孙氏一族的脸面!
可想而知,孙志高母子回去以后,肯定还要受孙氏族人的脸色。
不过这也是他们自作自受,活该吞下这番恶果。
苏茂临走前,盛长桢倒是有心和他攀谈了一番。
这位宥阳县令本可以隔岸观火,但他却在今日表明了态度,在堂上为盛长桢声援。
这些盛长桢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要投桃报李。
苏茂的目的是交好盛长桢,盛长桢也不会吝啬结下这份善缘。
送走了孙盛两家的族人,还有来作见证的苏茂等人之后,就只剩下盛家自家人了。
品兰一看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兴奋地跑到盛长桢面前,围着他又蹦又跳。
“我今天才知道,六元郎原来这么厉害!你打孙秀才那几巴掌,真是太出气了!”
盛长桢哭笑不得,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道:“我本来就很厉害好吧,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今天才知道…”
“品兰,不准没规矩!”就在这时,站在大老太太身边的李氏呵止了胡闹的小女儿。
见母亲脸上的寒意,品兰不敢多话,只撇了撇嘴就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去了。
李氏对这个女儿大感头疼,却也十分无奈。
见她总算听话,李氏松了口气,拉着淑兰缓缓走到盛长桢身边,深深一礼,郑重道谢:
《修罗武神》
“长桢,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家还不知道要被那块狗皮膏药粘多久呢!”
盛长桢见李氏要带着淑兰向自己行礼,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伯母不必挂怀,这是长桢身为盛家人应该做的。”
大老太太打断道:“长桢,你就受了她们这一礼吧,不然,她们恐怕以后心里都会有疙瘩。”
大老太太虽老,却绝不昏庸,相反,她历经大风大浪,看人看事都是洞若观火。
老太太深知,盛长桢和孙志高之间有着天与地的距离,盛长桢出手对付他,那简直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盛长桢本可以置之事外的,可他却义无反顾地出手了,而且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让盛家人狠狠出了一口气。
这是盛长桢对盛家大房的重恩。
大老太太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如今让李氏和淑兰向她行礼,也是一种态度的表示。
大老太太都发了话,盛长桢也就不能推辞了,无奈只能受了李氏和淑兰两人一礼。
礼毕,大老太太老怀大慰,声调也提高了几分,悦然道:“咱们盛家今天,大喜!走,回府,让后厨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咱们吃家宴!”
盛老太太难得见老姐姐这么开心,赞许地看了自己的好孙儿一眼,然后就紧随着老姐姐的步伐进府去了。
大老太太的乐观心态感染了盛家所有人,就连刚刚经历婚姻剧变的淑兰也露出笑容,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眼见盛家人都往内堂走去,明兰这时才寻到机会,缓步挪到盛长桢身边,右手绕到腰后,对着盛长桢比了个大大的大拇指。
盛长桢会心一笑,露出一副雪白的牙齿。
……
家宴结束,几位长辈都回屋休息,只剩下几个小的。
品兰突然鬼头鬼脑地凑到盛长桢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问道:“你之前说那孙志高那啥,是真的么?”
盛长桢故作不知,问道:“那啥,是啥?堂姐你在问什么呢,我怎么不懂呢?”
品兰少见地羞红了脸,抬起头看见盛长桢似笑非笑的表情,嚯地跳了起来,拉住明兰告状:
“明兰,看你的好弟弟,你也不管管!”
明兰笑着拍了拍品兰的手背,然后白了盛长桢一眼,好奇地问道:“小七,阿姐也想知道,是真的么?”
盛长桢神秘一笑:“是不是真的,且看日后不就知道了。”
品兰不依道:“好你个盛长桢,敢吊两位姐姐的胃口,看打!”
说着就是一个椅垫砸来。
盛长桢一边留神躲避,一边轻声笑道:“还姐姐呢,问这种事,羞不羞!”
品兰涨红了脸,却也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到底还是明兰聪慧,俏眼一横:“我们不就问问你孙志高的秀才功名是不是真的么,有什么可羞的!”
品兰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明明就是你自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还得意地瞪着盛长桢。
盛长桢被这两人的厚脸皮惊得目瞪口呆:“好啊,玩赖是吧?我要告诉老太太,请她们为我做主!”
“谁怕谁啊,祖母肯定站在我这边!”
……
却说另一边,孙志高母子回到家中,与那舞姬云娘说了今日和离之事。
这里还有一事,却是盛长桢在和离书里写了,要将淑兰的陪嫁尽数收回,一分也不给孙家留。
孙氏母子迫于形势,也只得认了,反正孙志高功名在身,有公家的粮吃,也饿不着他们母子。
他们将陪嫁之事告诉了云娘时,云娘大惊失色,脸色变了数遍。
孙氏母子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却是没有注意云娘的神情变化。
孙母还对云娘大发保证,只要诞下孙子,日后定对她如何如何好。
她哪能料到,云娘此时听闻孙志高陪嫁尽丧,已经起了异心。
第二天早上,孙母起床做早饭时,就发现云娘已经不见踪影,连带着孙家最后那点家底也被带走了。
孙志高找遍屋前屋后,只在枕头下找到一封书信。
书信中,云娘坦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王五的。
而王五则是孙志高的邻居兼酒友,孙志高还曾多次大方地替他垫付酒资。
云娘还嘲讽孙志高,说他就是一个废物,自己要不是看他家产丰厚,他连自己一根毛都碰不着。
如今孙家一贫如洗,自己再也不想伺候了,要和情人双宿双飞,浪迹天涯去啦。
看完书信,孙志高当场晕厥了过去,急得孙母赶紧找来大夫医治。
几番抢救之下,孙志高总算醒了过来。
孙志高醒来第一句话,便是破口大骂:“这个贱人!”
据说,此事之后,孙志高穷困潦倒,又娶了一个寡妇为妻,但还是生不出孩子。
那寡妇家里有点余财,身无所长的孙氏母子只能仰人鼻息。
那寡妇手段厉害,孙氏母子两人也应付不来,被整治得欲仙欲死。
而淑兰,最后嫁了一户庄户人家,男人是个老实的汉子。
淑兰嫁过去两年,就一连生了两对双胞胎,三儿一女,自此让子嗣艰难的夫家变得人丁兴旺。
夫家对她好得很,公婆一见她就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