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来吗?”
展宜年右手那丈青枫从剑尖滴出两三丝殷红。
见那剑尖抵着江飞尘的额心。
似乎下一剑便是至狠的杀招,从中穿刺而入。
但那手却迟迟没动。
江飞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本是丹凤眼的稍稍俊貌,也扭曲了来。
“你找死!”
江飞尘任那三尺青锋擦过额心,也没有丝毫退意,双步一蹬,侧身一闪,便继续朝展宜年面门袭来。
手呈爪状,呼啸带出阵阵恶风。
“吃我这招,恶虎回头!”
江飞尘那爪似乎真有虎啸山林之势,不偏不倚的对着展宜年胸口就是狠厉一抓。
展宜年冷哼一阵。
如若这般不顾面子,自己也不用留着那手了。
剑尖轻显金芒,右手转出一道剑花,迎着那江飞尘的恶爪。
“那便是来看看,是你那恶虎爪硬,还是我这三尺青锋更胜一筹!”
台下众人不禁睁大了眼睛。
只见剑尖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刺入了江飞尘的手心,喷出一道鲜血。
江飞尘眉头一皱,咬牙切齿,又道。
“我要你死!”
江飞尘终是不在保留,身上那般排山倒海的气势顺势拔地而起,如同那华山的巍峨澎湃似的。
“那便是,江飞尘的绝学,开山决!”
“据说已经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好生霸道的气势,已经直逼九境修为了!”
众人无不是大喊道,面色都有些惊诧。
那台上的展宜年面色更是不好。
江飞尘的气势已然到了入渊境界。
先前杀了莫如云那般只是他太过于大意,而眼下,这江飞尘显然是要拼命的模样。
根本对那劝阻不管不顾。
上了这台,那就只有一人才能活着离开。
“受死!哈哈哈哈!”
江飞尘那模样像极了狱地的恶鬼,般若一般的怪物。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红光,眼睛里也尽是血红珠丝。
以迅雷听风之势,瞬间便闪到了展宜年面前。
一拳挥出。
展宜年随之迎上去一拳,但自己那拳的力道,远远不及这修为短时间踏至九境修为的江飞尘。
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手中丈青枫也脱落而出,摔至地上,发出一阵金铁落地声。
展宜年整个人趴在台上,不知还是否有着气息。
只见那江飞尘大口喘着粗气,似乎也已经将灵力耗了干净,不断的吐纳一口口浊气。
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抖动着。
虽那般灵竭力枯,但面上却是璨璨的阴笑着。
“这般也敢和我江飞尘叫板?既然你这么喜欢见义勇为,那就陪着林玉书一道下地府称兄道弟吧!”
江飞尘慢慢踱着步子,捡起那摔落在一旁的丈青枫。
剑尖直拖着地,呲出一道电光,发出刺耳的声响。
霎然间,已经到了展宜年面前。
那拖着的剑尖,也被电光烫的通红。
“以你神武杀你,也是一大乐趣。”
江飞尘阴笑一阵,右手提起那青锋,对着展宜年脑袋便要砍下去。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面色大惊。
“他竟真要暴起杀人!”
“唉,也是那小子实力不济,如若我心知肚明那修为不如江飞尘,也不敢这般造次上去逞能。”
“也是他自己活该。”
“对,境重山府从来不收废物。”
众人从那一味的对江飞尘做法的震惊,转为了对展宜年的讥讽,如那风雨雷霆似的,变幻无常。
沉声一气,只见那青锋就将至展宜年脖颈上方三寸不到之时。
地上躺着的那衣衫褴褛的小子,终是有了半点动静。
轻动二指,向一旁微微侧开,躲过那致死的斩击。
江飞尘见那剑落了空,直插地下,也是面色大怒,想要乘胜追击,斩下第二剑。
“剑,可不是你这般用的。”
见那展宜年整个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霎时间从那地下闪身到了江飞尘背后。
江飞尘大惊,从那原先的位置又向后疾退去。
可还没等那江飞尘反应过来,展宜年又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装神弄鬼!”
江飞尘沉声大喊,握紧那剑,朝着周围便是一顿乱砍。
“我早说了,剑,不是这般用途。”
展宜年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在江飞尘耳边。
可等他转头一瞥时,那本该在身旁的身影,又消失不见。
忽地,江飞尘面色一暗,眼神有些微愣。
众人只不住的捂住嘴巴。
见那台上,展宜年早已经瞬到了江飞尘背后,二指化剑,刺透了江飞尘的胸膛。
江飞尘眼中满是震惊,似乎并不相信展宜年只用手指便能将自己的开山决破开来。
“这剑,被你使的想把柴刀。”
“可惜了。”
展宜年缓缓道,面色却是一片苍白,显然之前那拳让他并不好受。
确实如此,展宜年中了那拳时,只觉着自己的识海和气血一顿翻涌,那江飞尘用了开山决的一拳,少说也有千斤巨力,他硬生生抗了那拳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得以凡尘丹的洗髓乏骨,才让他的横练功夫并未有那般脆弱。
“你,用的,是,是何种身法!”
江飞尘缓缓转过身,说话已经断断续续没了气力,面色越发的苍白起来,鲜血殷殷不断的朝外流着。
展宜年那二指也是拔了出来。
甚是能看到江飞尘体内的骨头和血肉。
那二指蕴含的不仅仅是衔金芒的气势,还有风雷无痕和一仗倚天的一丝神念。
可不是那般普通的衔金芒能所比拟的。
看着那抹上尽数鲜血的二指,展宜年又记起了那个明月的晚上。
还是多亏了那便宜徒弟,自己才能悟道这真正的剑道。
“无,无相之境,我死的,死的不亏。”
江飞尘苦笑一番,饶是瞪大了双眼,终的倒了下去。
只听沉闷一声,台上顿时风烟四起,江飞尘那九尺余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
江飞尘死了。
众人有些不太相信台上那个斑驳的身影真能杀了江飞尘。
毕竟使了开山决的江飞尘已经有了九境的实力,虽说只是那入渊一等。
可也是实打实的九境武者。
只用那二指代剑,便能越级斩杀。
纵使那江飞尘是外门的一众天才,这突然间冒出来的宗师境界的小子,又何尝不是?
展宜年绷着的心弦,终是掉了下去。
与江飞尘先前一般,大口喘着粗气。
他体内的灵力还剩了一星半点,如若那江飞尘受了自己底牌的杀招还未倒下,迎面再给自己一拳。
那自己定是今日死的那个。
“呕!”
展宜年口吐鲜血,整个人像断了的丝线,摇摇欲坠起来。
先前那威力极大的一拳对他的影响甚大,甚是有些气火攻心的体现。
展宜年手背一抹嘴角,眼神有些涣散,他只觉着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虚实了起来,变得不太如真。
甚至那地上的丈青枫,都似乎多了两道影子。
他摇了摇头,狠咬舌尖,嘴角又泌出一道血丝。
才清醒了一阵子。
将丈青枫插回剑鞘,悬至腰间。
跌跌撞撞的朝台下走去。
台下的众人早已经看傻了眼。
不说那江飞尘是外门第几,但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
今日竟然阴沟里翻了船,不仅被一个宗师七等的小子挡了一剑,还被只用二指杀死。
不过那江飞尘的背后,可是那滔天巨浪的江家。
不说是出名的世家,但在这百罗城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不知眼前这小子,能不能承受那江家的怒火。
展宜年摇摇晃晃回到小院儿时,谁也不在。
都紧闭着房门,展宜年只觉着身子有些累,也没管身上那些血污灰尘。
倒在了床上便昏了过去。
就在他睡的起劲儿的这个时候,境重山府外门可是炸开了锅。
说是那无恶不作的江飞尘被人杀了。
倒在了比武台上,林玉书也被重伤了半个月。
于是乎,那传闻越传越邪乎,就变成了一个宗师七等的少年,独自对抗外门两大天才,废了一人,还杀了一人,不仅如此,还放出狠话,说要挑遍整个外门,直至没人能打为止。
事件的作俑者展宜年当然不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一阵酸痛,才将展宜年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睁开眼睛,嘴唇干裂无比,口中渴的发苦,不禁微微吞了吞口水。
身体微微好了一些,但那被江飞尘打中的胸膛,还是疼痛无比。
若不是凡尘丹的洗髓乏骨,那一拳,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展宜年苦笑一番,微微揉着那胸膛发痛的地方。
又看见自己已经成了破布条的衣衫,展宜年又是摇了摇头。
这衣服定然是没办法穿了,便换了一身黑衣劲服,找了口水喝。
推门而出。
那烈阳射的展宜年有些睁不开眼睛,微微缓了一会儿,才看清了来。
见那院儿中还未有人,展宜年也是心生疑问,那三人都去哪儿了?
轻敲那三人房门,也是未有人答应,展宜年挠着脑袋,推开院儿的大门,迈着步子踏了出去。
展宜年决定先去上次修炼的那崖边将修为巩固一番。
经过与江飞尘的打斗,他便是知道了自己的剑招还有不足的地方。
看了那林玉书的拔剑术,更是觉着风雷无痕不如叫小蛇出洞。
慢得出奇。
崖边依旧是那番景色,与之前根本没差。
展宜年拔出丈青枫。
微微颔首,右手作蓄势状,忽地睁开那明眸,一剑斩出。
“唰!”
那雷霆之势顺势发出。
“还是不行,仍未有那林玉书的拔剑术快。”
展宜年对着风雷无痕仍是不满,总觉得与林玉书的拔剑术似乎差了些什么。
可那差的一丝东西,到如今,也没摸索出来。
到底是什么呢?
展宜年微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微微回想着当初林玉书拔剑术的一招一式。
即便是那般毫无气势的架势,也是迅雷听风一般的速度。
风雷无痕。
展宜年似乎将自己又沉入了那无相之境的地步。
又记起了自己似乎悟了‘默静虚’的层次后,好像从未施展过。
何为风雷?
何为无痕?
便是那九霄雷霆的一道惊雷顺势,又如同微风拂面的一律春风。
恺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