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谁!”
“许行的武艺远不如我,他想杀我的话,就必须要有帮手才行,而最好的帮手莫过于一个我深深信任,绝对不会怀疑的人,一个趁我分心应对许行之时,会在我的背后捅上一刀的叛徒!”
“只有找出了这个叛徒,我拓跋燕今日才可能有一线的生机!”
洛阳之内禁用弓弩,四周唯一能作为弓箭手隐蔽的一座高墙建筑,距离也在至少百步之外,在这个距离之下,就算许行在暗中安排了什么装备良弓劲弩神射手,以拓跋燕的高超身手,他也不会惧怕被远距离的暗箭所伤。
况且,就算他许行真的给拓跋燕预备了什么神箭手,他也毫不畏惧,因为拓跋燕他不论白天黑夜,就连就寝之时,都会穿着一层金丝软甲,有了这层软甲护体,任何箭矢都无法伤他分毫。
这层金丝软甲的存在,就连刘忠的这个心腹都根本不知道。
所以说,真正能对拓跋燕造成杀伤的,只会是近身的利刃袭击,而胆敢行刺他他拓跋燕之人,就不会不知道他身具高超的武艺,所以这个刺客只会是一个有能力偷袭拓跋燕,并且拓跋燕还对他深深信任,并且毫无防备之人。
再加上包括许行在内的温言等众位武师,其实根本不知道今日一行的真正地点,拓跋燕不过是临时通知他们,随着他一起赶奔的陈府。
唯一指定自己今日的陈府一行的,在众人之中,也就只有拓跋海和刘忠和陈勇,这三个人。
而真正知道拓跋海此行的真的目的所在,陈勇此人的重要性和陈家的隐匿家产的,便只有刘忠一人而已。
陈家的所有机密材料,还有那江南数千亩桑田的机密事情,都是刘忠所搜集来的。
几乎在转瞬之间,拓跋燕便已经锁定了他心中的叛徒,那个已经倒向许行背后的一方,稍后将会刺出真正要了他性命的一刀之人——刘忠!
首先来讲,许行在今日之前,还不知道今日的目的地其实是陈家,所以他也就无法为了行刺一事做出提前安排。
如果许行真的要行刺自己,他就必须要获得内应的支持,知道今日之行的真的地点和时间,
唯一一个有能力,根据拓跋燕今日的陈家之行,提前做出部署,并且根据实地情况,策划出对拓跋燕暗杀计划之人,便只有刘忠一人!
如果刘忠真的背叛自己的话,那么拓跋海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甚至更有可能,所谓的拓跋海与陈家结亲,包括所谓的陈勇受辱,还有那个叫做独孤煜的皇族会什么煞气攻心,甚至还有陈家所谓的数千亩桑田的产业,根本就是引诱他拓跋燕进入陈府的圈套!
全部都是刘忠和拓跋海,这两人唱的一出双簧。
“如果许行真的是要行刺我拓跋燕,那他就一定会和刘忠勾结!”
对于拓跋燕来说,他这一辈子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在真正把刘忠当做心腹之前,拓跋燕在派人去刘忠的老家,将他的所有出身来历都核实过一遍之后,还对他做过至少三次考验。
用了几乎整整三年时间,每次考验下来他对刘忠的评价都会高上一分,三次考验过后,拓跋燕还曾试探性的,让刘忠去处理过几次机密事宜,所有拓跋燕交给刘忠的事情,刘忠全部做的万无一失,几乎滴水不漏。
其中还有两件事,更是涉及到数十万两白银巨款的诱惑,刘忠都能保持着对拓跋燕的忠心,没有私自借机中饱私囊,动过任何的手脚。
当然了,在刘忠的考察期内,这些所有拓跋燕让他去做的事情,其实都有至少一人在暗中对刘忠加以监视,直到刘忠获得了拓跋燕的信任,拓跋燕才会真的委派他去做一些性命攸关的机密任务。
拓跋燕虽然不相信刘忠会真的背叛他,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亲兄弟为了利益尚且能够骨肉相残,一个所谓的心腹,只要放在的面前的利益足够多,背叛两个字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如何让一个奴才去背叛他的主人,拓跋燕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自己就曾用利用过“祸起萧墙”的法子,多少次消灭过,挡在他前面不计其数的种种敌人,背叛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任何人对于背叛自己朋友、亲人或是主人的代价,都有一个明确的价码!
这笔背叛价码,对于不同人来说,或者是利诱或者是威逼,或许是一笔真金白银,或许是未来的飞黄腾达,或者是用他家人性命为要挟,令他不得不去背叛自己的主人。
信任从来都是有限度的。
拓跋燕虽然猜出了许行如果行刺他的话,真正有能力威胁性命的人,一定,也只会是刘忠,但他在真正确认之前,却不会先发制人向刘忠动手,因为一旦他与刘忠真的刀剑相向,他便永远失去了刘忠的信任和忠诚。
就算这次刘忠没有背叛他,一旦二人讲主仆之间的这层信任撕破脸皮,那么这颗怀疑恐惧的毒刺,便会深深地扎进刘忠的心中,并且不论他拓跋燕事后做什么弥补行为,都是无济于事,永远无法将这颗毒刺从刘忠的心中拔出。
眼下正值决定阀主的关键时刻,失去刘忠这个心腹的话,无异于断去拓跋燕的一条臂膀,至少在真正成为拓跋阀的阀主之前,他还不能承担失去刘忠这个助力的代价。
而且更重要的是,刘忠在收到温言的警惕眼神之后,并没有向拓跋燕的方向靠拢,以便找到暗中行刺的机会,而是在一直私下观望,寻找任何潜在的威胁,至少在这一个动作上,目前还对拓跋燕起不到任何的威胁。
而对于已经来到自己身旁,并且掩护住自己背后处的温言,拓跋燕倒不是一点都不担心他这个老狐狸,会和许行勾结,装作和许行对立的样子,实际上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并且趁机接近他,找机会对他加以行刺。
而是拓跋燕清楚的知道温,言这个老家的斤两,就算他冒险动手,也根本对拓跋燕起不到任何的威胁。
拓跋燕也清楚的知道,他完全可以选择不相信温言和刘忠和所有武师对他的忠诚,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身处危险之后,选择怀疑所有人,并且立即逃走。
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永远的失去在场众人的人心,让怀疑的毒刺也深深扎进这些的心中。
失去这些心腹的支持之后,也就等于失去了这些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他拓跋燕在阀中就会变得众叛亲离,成成一个光杆司令,而且温言背后的四大武师之首钱雄,也会立刻做出决断,在阀主抉择一事上,倒向自己的敌人。
所以此时此刻,他拓跋燕必须要做一场豪赌,不仅赌刘忠不会背叛他,更是在赌温言不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实际上藏有一身高深武艺,就等着这个能够接近他的时机,而后一鸣惊人,将他拓跋燕一举制服甚至击杀。
这个赌局的赌注是他拓跋燕的性命,若是赌输了,便是身死陈家尸首无存的下场,若是赌赢了,便能永远获得刘忠和温言的信任和忠诚。
只要他拓跋燕还想成为下任的阀主,他就必须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去赌这场很可能搭上性命的豪赌。
刹那之间,拓跋燕便已做出了决断,他不顾身后温言的阻拦,竟然走到了许行的身前,用他冷峻的目光亲自审视许行。
也许对于外人来说,在拓跋燕和温言脑海中出现的这段,所谓的什么狗屁许行行刺,什么许行、刘忠拓跋海联合起来的背叛拓跋燕,都不过是温言,或者是拓跋燕的异想天开和庸人自扰而已。
纯粹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的花乱猜测罢了。
也许许行不过是一事昏头,莫名其妙的想要顶撞拓跋燕,或者是他真的有恰当的理由,去阻拦刘忠。
也许拓跋燕的这番所谓的推论,也全身狗屁不通的胡诌,先前在他脑海中所理清的一切,不过都是瞎编乱造而已。
但是这便是宦海,只要你踏进这个用名利构成的权力场一步,你就必须要有一种永远都在如履薄冰,永远都要战战兢兢的觉悟:
你永远不能放下组合防备,永远都提防着,来自于各种方向的明枪暗箭。
一旦踏入这个名利场中,便是永无宁日。
而唯一可以休息、懈怠的机会,就只有死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拓跋燕如今正处于争夺拓跋阀主大位之时,正是真正的风口浪尖之际。
古往今来所有的历史教训,都告诉拓跋燕,这正是他一生之中,最危险的时候,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可以说,他不论怎样的小心谨慎都毫不过分。
君不见,韩信以为不去做那齐王,又失去了淮阴侯之位,手中已经没有了一兵一卒之后,对刘邦吕后再无任何忌惮之后,他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他所以才会毫无忌惮的进宫去面见吕后。
上将军韩信放下了防备,开始轻敌的下场,便是被一群在他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妇人,刺死在皇宫之中。
君不见,始皇嬴政,自以为一统六国之后,江山已经永固,子孙完全可以得享皇位,流传万世而不变,所以一时间志得意满,丝毫都不为继承人做任何的筹备。
始皇帝嬴政放下了防备,开始轻敌之后的下场,便是当他驾崩之后,秦国权利便被阉人赵高所把持,暗杀扶苏之后,又将胡亥变成了一尊随意驱使的傀儡。
堂堂始皇帝,开创万世不拔之基业的嬴政,在他死后,三十三名子女,竟全部尸骨无存。
君不见,李渊、李建成父子,自以为已经天下业已平定、建立大唐之后,便无需对至亲骨肉李世民赶尽杀绝。
他们放下防备,开始轻敌之后的下场,便是一个是被逼退位,之死都被囚禁深宫之内没有半点自由,另一个则是直接在玄武门前身首异处,只好去地府阴曹做他的继位美梦。
堂堂开创了大唐盛世的大唐高祖,大唐太子,还未得享天下万民敬仰,还未见识到大唐的锦绣繁华,便已经功亏一篑。
政治,就是天下间所有利益最集中的地方。
皇权,就是政治的最高体现。
平常百姓不过是为了一解饥寒之苦,便可以铤而走险,或是杀人劫道或是占山为王。
拓跋阀位于当今四大门阀之首,几乎是天下除了皇权之外,世间权利最顶端的高峰。
这可是一把,坐上之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椅子。
这可是一把,世间权利顶峰的椅子。
这可是一把,令无数人,不惜肝脑涂地,甚至放弃一切都要得到的椅子。
在这把椅子的诱惑面前。
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
兄弟?父母?亲人或是朋友?
拓跋燕,他又能去相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