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医术果然了得。”
孙大夫抚着灰白的胡须信步走到他们面前,睿智的眼眸满是激赏之色。
“您过奖了,我不过是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陆子苓生在中药世家,自懂事起就对老大夫心存敬意。
她刚才也从大郎那得知,孙大夫行医几十年,经常免费帮穷苦人家看病,有时还会赠药,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好大夫,人称‘赛神医’。
赛神医,并不是他的医术比神医还好,而是比起行踪诡秘的神医,接济穷人的他更受民众们敬仰。
“老夫行医多年,第一次见人在那些危险的穴位施针,敢问姑娘这医术师从何处?”
孙大夫目光一阵恍惚,难不成是那人新收的徒儿?
“我没有师傅,都是看医书。”
陆子苓回的很干净利落,不给他追问的余地。
孙大夫倒吸一口气,大惊失色,一双苍老的眸子惊骇地看着她,“没有、师傅?”
这怎么可能?
行医可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疑难杂症多不胜数,仅是百~万\小!说,她就能有这般造化?
难道她没说实话?
“你们这收草药吗?”陆子苓忽然开口。
孙大夫慢慢回过神,对她充满好奇,却不再追问,“收,你要卖药?”
说话间,他目光扫向林大郎提着的旧布包。
陆子苓把林大郎身上的包袱打开,里边全是她之前上山采的药草,已经晒干分类包好了。
孙大夫看着那些药草,忽然指着一包马钱子问道:“这也是草药?”
陆子苓点点头,解释道:“这是马钱子,苦温,可通络止痛,散结消肿,用于风湿痹痛,跌打肿腿。”
孙大夫再度受惊,“这竟是一味草药,我一直当它是野草。”
“你们若要收这些药,我把用途都给你写下了。”
“好!就这么定了!这些药草,我也不过称了,给你五两银子,你把这些的用途都写出来。”
陆子苓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她原本以为这些药草撑死就卖个一两银子,有可能还不到一两,没想到居然卖了五两,真是意外惊喜。
“这些药居然可以卖这么多钱。”林大郎吃惊道。
他只买过药,从没卖过药,没想到卖药这么赚钱。
闻言,孙大夫无奈地摇着头看他一眼,“这些药不至于这么贵,贵的是这味新药,它可以用于治疗顽疾风湿。”
林大郎恍然大悟。
一炷香后,陆子苓把所以的草药用途都写完了,还加上了注意事项。
孙大夫看完内容赞不绝口,想到自己只给了人家姑娘五两银子,顿时老脸一红,“我给你五两太少了,给你再加五两。”
大郎愣了,写一张纸就五两银子,这钱赚的好简单。
陆子苓摇头拒绝,“我只要五两,另外我还要买几服药,五两不够了我再补钱。”
反正身上带了五十两银票,她心里很踏实,不怕买药没钱。
“十两是你应得的,你若不收,岂不是让大家耻笑我欺负你一个小姑娘吗?”孙大夫很坚定。
“就五两,你要再多说,我下不在你家卖药了。”陆子苓懒得争论,直接威胁。
孙大夫一愣,随即对她更是赞赏有加,这姑娘好气结!
最后,陆子苓拿了给史淮解毒的药,孙大夫坚持给了五两银子,把他们送到门口。
他们走后,店里的活计全都炸毛了。
他们可没见过孙大夫对谁这么好过,还亲自送到店门口,这待遇,就是镇长都不曾有过,刚才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孙子,老子来看你了!”
人未到,声先到。
只见一位身穿棕色长袍的老者大步跨了进来,他年龄与孙大夫差不多,眉宇间却是孙大夫没有的张狂与洒脱。
“老伙计,你是不是收了一个女徒弟?”孙大夫迎上去就问。
“没有啊!我就一个糟心徒弟,一只脚都迈进鬼门关了!”
闻言,孙大夫身形明显一僵,难不成是她真的是看医书自学成才?
“你怎么了?”
孙大夫回神,深深地看他一眼,“我今天……”把遇见陆子苓的遭遇细说了一遍。
“什么!又一个好苗子啊!怎么又是女的?”老者一拍大腿,又急又气。
他之前刚碰到一个女娃娃,医术诡异,天资聪颖,任他怎么纠缠讨好,就是不拜他为师,本想找老孙子吐槽一下,没想到这又蹦出来一个有医根的女娃娃……难不成是天意!
……
离开广济堂,陆子苓和林大郎把银票兑换成了银两。
摸着白花花的银子,陆子苓笑得很是欢喜。
她不是个物质的人,却明白没有钱在这地方是活不下去,钱越多,她能给自己的保障越多。
“我们去买点粮食,没面了。”陆子苓说。
林大郎微微点头,悄悄地捏着自己手上的钱包,那是林家现在所有的存款了,买完粮食,估计就完了。
结果到了粮油店,陆子苓不仅买了面,还瞬间买了一些豆类和作料,林大郎看着她一堆堆东西,眉头都快打结了。
这么多,钱不够啊!
买完东西,他刚要付钱,却被陆子苓抢先了。
“我有带钱。”林大郎连忙阻止,
陆子苓嗔怒地横他一眼,“这是我给自己买的口粮。”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是不会占她便宜的,更别说花他的钱了。
……
回到家,林大郎闷不吭声地把她买的粮食全部堆进了她的房间,看得陆子苓一愣一愣的。
“这是做什么?”
“你的粮食,放你房间。”林大郎如实交代。
‘噗’
陆子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这傻男人在想什么!
“放厨房去!”陆子苓插着腰无奈地说。
她都要被他气死了。
“你的,就放你房间。”傻男人很坚定。
陆子苓脑袋一阵发麻,“我买了和你们一起吃,你拿去厨房吧!”
她话刚说完,林大郎就把一个破旧的荷包塞给她,那荷包虽然破旧,但绣在上面的鸳鸯却是鲜活无比,仿佛是一对恩爱无比的恋人。
这应该就是大郎的娘子送他的吧?
忽然,陆子苓看着那荷包十分刺眼,对那素未蒙面的女子也多了一份厌烦。
陆子苓仿佛在甩什么脏东西一样忽然把那荷包挥了出去,“我不要!”
林大郎猛地一震,看着她盛着薄怒的俏脸一眼,默默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荷包,珍惜地擦去上面的尘土。
“这荷包……”
“不关我的事!”陆子苓冷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
忽然,一阵烈风吹过,院中桐树的叶子唰唰而下,像一个个坠落的黄色蝴蝶,凄美又哀伤。
林大郎落寞地站在原处,手指轻轻摸索着荷包上精细的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