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群王八蛋毁了我朝思暮想的亚历山大港?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拆古希腊、古罗马时代遗留下来的古典建筑!”拿破仑仿佛一只被惹毛的凶兽,他用充血的眼睛,咬牙切齿的瞪着亚历山大港中裹着白衣的本地居民道。他的右手狠狠的攥着那本书,以至于上面已经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他当然有资格愤怒,这是一个成年人的梦想碎裂的声音,自从他少年时看到书上描绘的亚历山大港,他就朝思暮想的想要来到这个亚历山大和凯撒曾经驻足过的地方,他的一生都在为此而努力着。而当他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一片令人失望的不毛之地。不客气的说,亚历山大港之于拿破仑,就像耶路撒冷之于基督徒,对于宗教实用主义的拿破仑来说,亚历山大就是他的圣城啊!
“谁说这世上没有报应的?拿破仑简直就是自然之怒!这些亚历山大居民即将为他们祖祖辈辈千年来对自然环境和历史文物的无(qíng)破坏买单!请(yǔn)许我为他们默哀三分钟!”韩幸心中想道。
在拿破仑的率领下,运兵船上的步兵开始在距离亚历山大数千米外的沙滩上登陆,而东方号和地中海舰队的所有炮舰开始将侧舷对准亚历山大的方向,随时准备开火策应。
意料之外,(qíng)理之中的是——城中的马穆鲁克选择集结起来出城应战!
说它是意料之外,因为己方火枪大炮,还有战舰火力支援,选择出城迎战压根就是找死行为!当初拿破仑都不敢在皇家海军坐镇土伦湾的(qíng)况下贸然从沿海地区进攻土伦城,生怕会被皇家海军的舰炮轰成渣渣。未料到眼前的这些马穆鲁克居然如此勇敢,亦或者说天真!
说它(qíng)理之中是因为,骑兵本就不适合守城,作为高速机动单位,放弃自己的机动优势,待在狭窄、(bī)仄的城中作战,这显然是脑子有坑才会做的傻子行为!任何一个明智的骑兵指挥官都会选择出城打游击,但凡有点战术头脑的人都知道,孤城不可守,要想以寡击众,就得运用好骑兵的机动(xìng),趁着对方脑袋刚刚探进城门洞,部队铺不开的时候,冷不丁的从后面给他狠狠的抽冷子来一下!
不过,有舰炮的封锁,这种战术根本就行不通,光是东方号侧舷就有五十门火炮,其余大小战舰几十艘,至少能凑出数百门火炮,光是(shè)出去的炮弹就可以称得上是铺天盖地,堆积起来足以垒成一座小山,将这群马穆鲁克给活埋了!
不过事实证明,马穆鲁克的头子并不是傻子,他选择了从南面出城,直奔那层层叠叠如重峦叠嶂的绵延沙丘而去,隔着中间的亚历山大城区,位于北面海洋上的法军舰队确实打不着他们!
“这些家伙看起来好眼熟!”韩幸看着那些将自己的脑袋严严实实的包裹在白衣里,手中提着弯刀,马鞍上挂着火枪,骑着棕黄、棕红色战马,高昂着头颅的***骄子,总觉得说不出的眼熟。
忽然,韩幸脑中灵光一闪,他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这帮混蛋不就是当初在尼罗河上劫道的主吗?”韩幸依稀记得当初在尼罗河上,奔狼号和雄鹿号被他们团团包围,自己脑袋还被他们几千条枪指着的恐惧。
“天道好轮回啊!这次轮到我报仇了!”韩幸摩拳擦掌道,如今拿破仑的远征舰队可是有着数百门堪称国之利器的火炮啊!看咱们谁玩谁!
“你和他们有仇?”拿破仑本来正紧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享受着海风拂面的凉意,听着浪花拍打海岸的潮声,幻想自己是在一条古色古香的埃及船上,正在劈波斩浪驶向自己想象中的亚历山大而去。听到韩幸的话,他的眼睛噌的一下就弹开了。
“我曾经到埃及旅行,遇上这些家伙劫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未等韩幸说完,拿破仑就打断了他,“看来这些家伙不但是是寄生在埃及,腐蚀古文明的蛀虫,破坏文物的可耻盗墓者,还是一群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的白痴嘞!”拿破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盘踞亚历山大的马穆鲁克的厌恶,他们亵渎了他心目中的圣地,光是这一条,他们在拿破仑心中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似乎是察觉到韩幸眼中的困惑,拿破仑解释道:“诚然,大航海时代的到来的确导致地中海贸易区一蹶不振,可是即使如此,亚历山大优越的地理位置导致它还是可以作为中东地区的贸易枢纽而存在,作为埃及地区和地中海周边国家互通有无的门户!这些白痴却打劫过路的旅人、客商,这岂不是饮鸩(zhen,第四声)止渴,挖(ròu)充饥吗?”
当韩幸和拿破仑闲聊的时候,法军登陆部队已经完成了布阵,足足上万人分成了八个步兵团,两个骑兵团在缪拉的率领下拱卫着右翼。左翼的数十门陆战火炮已经准备就绪,占据了一座数米高的沙丘,一个步兵团分成两半,在一左一右拱卫着炮兵阵地。
消失在茫茫沙丘中的马穆鲁克骑兵终于出现了,原来他们迂回了一圈,试图靠着沙丘的遮掩,绕到亚历山大港的西南方,试图对登陆部队的右翼发动突袭,可是他们忘了一个问题,这里是沙漠!足足数千骑兵奔腾而过,扬起的沙尘足足飘起到数米高,他们的一举一动根本难逃拿破仑的法眼!
更何况,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所处的沙丘距离法军的阵地还有近500米的距离,这段距离中,他们将彻底暴露在法军的枪林弹雨之下!而法军已经及时的转换阵型,除了火炮阵地,整个部队都朝着左后方退了几百米,为这些马穆鲁克留出了足够的“表演空间”。
所以当这些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袍,骑着强壮的战马,挥舞着手中反(shè)着耀眼光芒的雪亮弯刀,口中用含混不清的阿拉伯语嘶吼着,艰难的翻过沙丘,他们就见到了眼前这令人目瞪口地啊的的一幕:
成群结队的法兰西士兵排成一行行一列列的,他们穿着蓝白革命军军装,脑袋上戴着装饰有红、绿色绒球的黑色高筒帽,手中端着上好了刺刀和子弹的滑膛枪,正眼巴巴的盯着他们,一幅严阵以待的样子。
韩幸是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毕竟他们隔得太远了,不过即使是看他们眼上那闪烁着错愕的目光,韩幸也能猜到他们内心的想法,“哎呀我去,这么多人啊!”“我是谁?我在哪?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自杀啊!我还想再活五百年!”“我的脑袋和子弹比起来,貌似是子弹硬诶~”“卧槽,快跑!”
可惜他们为了达到威慑敌人以及强化冲锋威力的效果,选择翻过沙丘俯冲下来(有点类似俯冲轰炸机的战术,先拔高再俯冲),结果就是(shēn)处前方的人产生了退意,可惜(shēn)处后方的人对此浑然不觉,还在大喊着口号,挥舞着弯刀打算大玩特玩玩骑砍游戏!再加上战马受惯(xìng)驱使,开始疾驰起来,那些(shēn)处前方的人只好被后面的人裹挟着发起了这次“真·自杀式冲锋”!他们这下算是体验到什么叫做“骑虎难下”了!
“嘭~嘭嘭~嘭~”迎接他们的是法军以排为单位的齐(shè),在弥漫硝烟的掩盖下,枪口闪烁着火光。一发发子弹自枪口脱膛而出,带着破空的尖啸声飞向正处于下坡状态策马冲锋的白衣马穆鲁克骑兵。
一瞬间,人仰马翻,马穆鲁克的冲锋队列仿佛是撞上了礁石的浪头,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坍缩下去。鲜血染红了马穆鲁克的白袍,战马哀鸣着噗通倒地,锋利的弯刀无力的跌落在了沙地上,它们依旧雪亮,几滴鲜血缓缓滴落其上,衬托得它们如镜面般的刀(shēn)显得格外明艳。但这次,这些鲜血却不是来自于它们的敌人,而是它们自己的主人!
它们终究只是冰冷无(qíng)的兵器,即使再锋利,离开了使用者,它们也只是跌落在沙地上的一块废铁,等待他们的命运和那些被时间吞噬掩埋的古迹别无二致!这次不会再有人将它们拾起,因为它们的主人也已经加入了它们的行列,和他们一样躺倒在被阳光烘烤的发烫的沙地上。也许他的手脚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甚至杂乱无章的抓摸着,但除了一把又一把仿佛无穷无尽般的黄沙,他什么也不会得到!
骑兵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式,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骑兵将会以某种未知的形式重生——单兵高速机动载具,就像曾经被淘汰,但却再次回到战场的战车(坦克、装甲车)一样!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单兵高速机动载具要比战车更灵活,也更节省材料,最典型的就是钢铁侠的盔甲,如果再加上护盾,在遥远的未来,骑兵也许会以这种形式复活也未知哩!
但不是今天,也不会是明天,甚至可能不是有生之年!即使成功制造出了单兵高速机动载具,要想实现规模化普及,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