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东北要塞的守备团团长在确认第二批搜索队全员失踪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糟糕的预感现在成真了。他破口大骂,骂给自己带来坏消息的斥候,骂给自己制造坏消息的敌人,骂不给自己帮助的上级,骂不给自己省心的部下。但他骂的最多的还是他自己。
为什么自己早猜到会出这种鸟事,还要心存侥幸?为什么自己是派五十人,而不是派一百人两百人去打探敌情?为什么已经栽了一次跟头,自己没有亡羊补牢不算,还要又一次给她们送人头?
靠骂如果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他也不用屈才当个团长了。所以生活还要继续,现实还要面对。他强打起精神,召集起要塞内剩下的八个队长,共商对策。
“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在过去的五天里,我们接连损失了两队人。”团长尝试着用平常心讲话,但不是很成功。
守备团遇到了比以往遇到过的要强大的多的敌人,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知道的事情。敌人到底有多强大,现在在哪里,接下来想做什么,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都不知道。
更糟糕的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做才能知道他们想知道的。
“两队人呐,一百多个弟兄,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没了。”团长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逐个扫视着属下们的脸,“都说说看法吧,你们认为这次女人留下的尾巴会有多少?”
神意之战的战果统计已经由主城传达给了他们,这次女人的损失同样惨重,照理是不该给他们留尾巴的,即使要留,也不会太多。既然能一次吃掉他们一个队,那留下的肯定在百人以上。至于上限,众人都觉得不太可能超过女人现存兵力的一成。
“应该在五百左右。”这个数字得到了大部分与会者的认可。
“若果真如此,那么这次渗透的规模就是以往的一到两倍,不是我们一个守备团能对付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有人提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团长提出了两点建议。第一,各队长须联合作证,此次敌人的渗透规模非同以往。把消息加急送往主城和其他要塞,请求支援。第二,收拢要塞辖区内各个据点的兵力,做好打一场守城战的准备。
“现在守卫各个据点的弟兄合计足有五六百人,这么多人和我们手头上的四百人加起来,足以应对这次渗透过来的尾巴。无论是攻是守,我们都将会获得主动权。”
第一点皆无异议,获得通过。第二点众人就莫衷一是了。
“各据点守军最多五十人,没有接应就贸然转移,容易被各个击破。”
“那你的意思呢?让他们守着各自的一亩三分地不动如山?”
“有何不可?据点好歹还有三米高的围墙可守,他们人少战斗力又差,在野外碰上女人只有死路一条。”
“十多个据点的人同时转移,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被女人拦截一半,我们仍然能得到近三百人的补充,这险值得去冒。”
“那还不如派要塞的主力去逐个接应他们,这样保险些。”
“那要塞咋办?女人要是趁虚来攻呢?”
“要塞比据点更坚固,留下一百人守卫足矣。”
“各据点的奴隶呢?她们也有五六百人,留着她们可是个大大的隐患,不如趁早解决。”
“想都别想,我们必须留着她们,这是大祭司的指示。他要用她们去交换俘虏,这事没得商量。”
“清剿尾巴的事不能等主城的援军来后再说吗?”
“别忘了我们现在没有主帅,没有主帅就没有人给我们组织援军,等新的主帅推选出来时和平期都结束啦!”
“向其他要塞求援呢?”
“都是平级,全看人家心情呗。”
“唔,撑到和平期结束或许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等下次神意之战时我们据城不出,让别的女人去跟她们狗咬狗吧。”
“如果她们不咬又当如何?转而联手对付我们的可能性一点都不小,届时下一个和平期我们要清剿的尾巴就是来自两个女国,且不止五百人了。”
“何况你那主意也得主神同意才行啊,万一它老人家不准呢?万一它硬逼着我们野战呢?我们敢不从,一个神罚下来大伙儿的积分就全没了。”
“总比没命好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怂货一个。”
“你说啥?有种你再说一遍!!”
“都闭嘴!”眼见议论有发展成武斗的苗头,团长厉声喝止。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唤来副官,“我们跟下面据点的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禀团长,各据点今天都与往常一样,派遣信使在中午准时来要塞递交报告,未见缺席。”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之前女人还没有对男人的据点发动攻击,很好。“主城的信使呢?”
“尚未抵达,团长,他们已经迟到了约三个小时。”
这可不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团长做了个深呼吸,从地上站起。众人跟着起立,屏气凝神。
“我决定了。明天一早,除八队和九队外,其余各队由我率领,去把各据点的弟兄和奴隶全部接应到要塞来。等所有人集合完毕,我们再派斥候搜寻敌人,伺机与她们决一死战。主城那边已经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只能靠自己。都听明白了?”
“明白!”众人齐声回应。
散会后,团长来到要塞广场。除了那些精神受了刺激还没痊愈的,其余溃兵都已经离开,广场显得空旷了许多。一些守备团的成员正热火朝天地组织训练,他看到新兵们用木棍乒乓乒乓打的十分激烈,一旁的祭司在打着瞌睡,充当教官的单阶武士不时大声指点,提醒着菜鸟如何进攻如何防御。
但除了他自己,团长没在这里见到一个二阶武士。要塞内的觉醒者实在是太少了。
守备团大部分由新兵组成,他们来到方国后要先下放要塞训练仨月,才能获得参加神意之战的资格。单阶者和少量两阶者则是采取轮换制,以团长为例,再过半年他就要被调回野战团,继续冲锋陷阵。
他本人对重上神意战场并不介意,甚至颇为期待,毕竟安全地呆在要塞里是赚不到积分的。
团长低头想着心事,信步而行,直到一个大舌头的单阶武士讨好的迎上前来,挡住去路。
“团长哈,下午好哈,您来我这有事哈?有事您说话,说话。”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来到了关押女人的地方。以往界墙升起后,要塞收容的俘虏都会有主城派来的专人办理交接。但这次除了像莫莫那样零星带走的,大部分都留在了他手里。除了自己那些寻欢作乐的手下,再无人问津。
“啊,我就随便看看,看看,你忙你的吧。”
“懂,懂,”武士点头哈腰,“我这就去忙哈,您随便,随便啦。”他屁颠屁颠地走了。
团长心中不快,决定以后要找机会给大舌头下点绊子。他看向一排排木笼,毫无意外地收获了一张张或冷漠或仇恨的面孔。
然而其中有张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个有着咖啡肤色的女人,他意识到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团长运用起读心异能,立刻感受到了对方的嘲讽,嘲讽这座要塞里的男人,末日将临还不自知。
‘不久之后,你们都会成为我们的奴隶,’女人心中说道,‘我们会征服你们,占有你们的一切,你们会为对我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在要塞的大门为我的姐妹打开之前,好好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吧,臭虫。’
团长大惊,正欲叫人,一阵眩晕却突然袭来,他晃了晃身子,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团长醒了过来。
奇怪,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他摇摇头,爬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我一定是太累了。
团长看向木笼,又一次收获了鄙视和仇恨。
“这真是个晦气的地方。”说完,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