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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腻?”夏念之的关注角度被盛璨顺利从盛痕身上转移,不免震惊:“岛上多好啊,气候舒服得很,不仅有姆妈亲手制作的糕点,还能抱着书在毛绒毯上滚来滚去,可好~”
紧接着是半晌的沉默,夏念之被盛璨拥着,心底愈加奇怪,直至最后,夏念之勉强挣扎出盛璨的桎梏后,顺着他的视线远远望去,却是恰好地与盛痕四目相对。
她与他隔着数十米距离,两人中间是薄薄的朦胧林雾,与淡然至灵魂深处的疏离。
“阿璨,咱们过去吧。”
夏念之站起来,却是踉跄不稳当往前倒,幸好盛璨眼疾手快扶住,“念念,喜欢的那位音乐人正在天堂岛度假,直升机也还在岛上,或许我们可以…”
“阿璨,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想在这里待着,可以吗?”
窘态百出,难堪狼狈的场面里,夏念之任由盛璨揽着腰,扶着她走向院门口。
男人拥有极高的模特身材,因常年研习格斗武术,以及曾经服役于某特殊部队的经历,午后艳阳投射下的剪影,亦是透着份冷硬;夏念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男人褪掉手枪的弹盒,健硕的臂肌于衬衫的薄薄布料下,喷薄欲出,叫嚣着男人充满荷尔蒙的绝对力量。
“……盛大哥…哈哈…今天天气很好…”
“夏念之,盛璨,你们年年来,倒是不嫌腻。”
夏念之懵逼:“哥,你说什么?”
不知为何,向来面无表情的深沉男人,却是极反常地勾起唇角,眼底无声的讥讽浓烈。
“盛璨,这种假手于人的小动作没有下次,但凡你亲自挑战我,我还认你是个男人。”
“大哥,你误会了,这次你与朴家的过节,并非是我捅到父亲母亲面前。”
夏念之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但她不想两人再继续吵起来,盛璨与她说过,他是羡慕自家大哥行事能力极强悍的,或许两人间有误会亦说不准呢?
“哥,你别对阿璨这么凶,怪吓人的,我们好好聊不行吗?”
“夏念之!”盛痕陡然厉声训呵:“谁是你哥?我永远不会是你哥,你给我滚!”
虽然盛痕向来不苟言笑,却是未曾这般恶言恶语地待她。
蓦然之间,夏念之盯着盛痕的眼睛,冷意彻骨。
她突然极害怕——或许盛璨三令五申的那句[你不了解他,他与咱们不是一类人],连同那句[我大哥不会喜欢你的,他只在乎自己],全部都是真的。
他与她,从来便属于不同世界。
夏念之默默咬牙,径直往院内走,两人的距离愈加靠近,掠过男人身旁时,未有停顿,紧接着便将他落在身后,夏念之想不通事情为何至此,明明她期待许久,许多话想告诉他。
她去年答应他期末进步的事情,做到了,她不仅仅是全学年第一名,还是三好生。
他鼓励她喜欢音乐便坚持,她也开始在努力做到,她还谱了首曲子,如果他愿意听,那就更好了;甚至于还有今年的中秋节,她们全家准备去洛城旅行,她向爷爷争取到了一个可以带上好朋友的名额,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一起呢?
然而话尚未出口,此番难得等来的重逢里,她心心念念的男主角,却让她滚…
夏念之握紧了拳:“阿璨!我觉得还是天堂岛更好玩些,我再不要在这里呆了!!”
……
盛大哥,果然不喜欢她。
作为夏氏千金,自小万千宠爱加身的夏念之这般确定后,再如何喜欢与放不下,那点爱慕的念头也快熄了,毕竟再好的盛世眉眼,终究是抵不上她屡屡讨好,却总受挫的自尊心。
何况同处平城顶级豪族圈层,若因她一人的关系,使得夏氏与盛家关系受挫;再不小心,弄得满城风雨,平白让平城那群早已虎视眈眈,等着看她笑话的名媛们瞧见,更是不偿失。
谁知,那般恰好,不知是祸是福的一场绑架,重新拉她入深渊。
……
夏念之始终不敢触碰那三天两夜的记忆,瓢泼暴雨连绵不断,似乎连天都要塌陷。
始终未能有人来救她的绝望过后,是对死亡的坦然接受,麻木地看待关押她的那间小黑屋里数不清究竟属于谁的人骨,安静的,默然地,空洞的骷髅双眼盯着她。
“这就是夏氏那大小姐啊?长得是漂亮,瞧这皮肤又白又细嫩的,娇生惯养的名门千金哦,等会儿哥几个尝着,味道肯定比那红灯区的姐们,更加回味无穷!!”
绑匪各个皆为彪形大汉,笑得猥琐又油腻,兴致来了,便往她脸上狠狠摸一把。
“啧啧,果真是果冻,那女的也是心狠,这么娇嫩的小姑娘,也下得了手哦!”
黑罩蒙面的绑匪在她面前,肆意谈论着她的死法,夏念之再明白不过,这群亡命之徒根本不为赎金而来,幕后那人策划了那场兴师动众的绑架案,至始至终,想要的只有她的命。
……
她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终究是得以寻着机会,跑了。
山雨暴击,不曾停歇,雨水冰冷扑面而来,顺着脸颊滑落时,带着浑身血液的温度消逝。
“来啊,把那臭婊子抓了,操特么的敢给老子跑?!看老子不打断她的腿!”
平城荒山未曾开发,荒山野岭,人生地不熟之下,山形地势复杂程度堪比迷宫。
夏念之逃得艰难,再次被抓后,绑匪头子是个说话算话的,她果然被打断了双腿。
手臂粗的钢管毫不留情挥下,骨头断裂的声响于耳畔彻底摧毁了夏念之的希望。
盛夏时节的雨,却是像极冰箭,戳入五脏六腑,疼到极致便是麻木。
夏念之毫无知觉,想哭不敢哭,生不如死。
“再跑啊!臭婊子!挡人财路就是夺人生路,懂吗你?给老子呆着,有你去死的时候!”
满连横肉的绑匪头子往她身上啐了口口水,像是不泄气,抬脚便朝心窝处泄愤般地狠狠踹了一脚,“拖回去,等那药水到了,直接丢铁桶里,连骨头都给你化了,看谁还找得到你!”
“来,赶紧地趁着这女的没死透前,咱兄弟们废物利用,好好地玩玩!”
……
脚步声步步逼近,如敲响死亡钟声。
夏念之很久以后曾万分感激那次绑架的经历,若非如此,夏氏集团濒临破产清算,一夜之间受到父母爷爷身亡的噩耗,被逼向盛痕屈服,典当色相时,她能否抗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然而,她将某件事记得更清楚些——只差一点,她便被丢进装满化尸水的桶里时,踹开猎屋的门,雨气湿意扑面而来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盛痕。
那座荒山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天塌地陷的死寂,是被盛痕的枪声结束。
砰…砰……砰………
一声,两声,三声………
枪响不断,绑匪尚未看清弹雨的来源,便是鲜血四溅,随即,彪形大汉纷纷被子弹爆头。
枪火连天,酣战暴虐,鲜血淋漓后,浓烈的白雾茫茫里,男人以一当十,一身严谨板正的黑西装,踏着冷戾的血腥杀意与暴虐残忍,步步朝她逼近,男人的白衬衫领口处溅染上了些微的鲜血,像是名家画手笔下的红玫瑰,妖娆夺目,摄魂夺魄。
……
喜欢如死灰复燃,说的大抵便是这种感觉。
夏念之被盛痕打横抱起,送上直升飞机时,恍惚间死死地搂住了盛痕的脖子,她连被绑匪打断双腿,差点被撕碎衣服强迫时都没有哭,然而得救后,却突然脆弱委屈得直掉眼泪。
“哥…我害怕…我会不会死……”
尾音未落,夏念之的额头便印上了温润的唇瓣,男人极具侵略性的独有气息,夹杂着烟草与铁锈的刺鼻气味,萦绕鼻尖,然而夏念之与他对上视线时,却是温柔得一塌糊涂的目光。
那双她曾惊艳过,至今念念不敢忘,黑曜石般的澄澈眸子,带走她的所有呼吸。
“小朋友,记着我这句话,我的命分你一半,你不会死。”
……
托盛痕的福,夏念之得救,然而后来,她随即被家里安排出国疗养,待身体完全康复后重新踏上平城土地时,已是半年之后,那时盛痕的身影从半山别墅彻底消失,行踪成谜。
她再想寻着他的踪迹,几乎堪比登天。
至于多年后,她的生日,盛痕作为生日礼物的一曲Kanon,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当日盛痕于荒山为救她而挡下的绑匪一刀,几乎割断他的整条手腕,自此再不能弹琴。
若她未记错,原本,盛痕与她一样,极喜欢谱曲作词……
……
眼前,云海翻涌的无垠天际,骄阳似火,惠风和畅,紫藤花海波澜起伏,灿若云霞。
夏念之抬眸,望着远山之巅的光芒万丈,心情却是糟糕至极。
她问祁琞:“你还记得六年前,高顿半岛酒店的那场Patty吗?”
祁琞见夏念之不答反问,直觉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高顿半岛酒店?你是说,平安夜当晚的Fallinlove?我当然记得,怎么,你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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