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蓝荆安依旧很早就醒了。碧鸾一见她醒过来,就忍不住念叨她:“姑娘您也真是,怎么这般不爱惜身子?要不是主上给您抱回来,您岂不是要睡在亭子里了?”
蓝荆安没接她的话,反而问她:“我这一次醉酒后说了什么?”
碧鸾摇摇头:“您的酒德是越来越好了,除了昏睡,什么也没有。”说到一半,碧鸾又有些好奇:“不过,酒德这种东西还能练么?不是喝醉了就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么?您是怎么做到的?”
蓝荆安对她投去温柔一撇:“希望你永远不需要知道。”
碧鸾心里默叹一口气,一边服侍她起床,一边将要紧的消息说给她听:“今早天还没亮,万将军就送了消息过来。说是四公主突发急症,蒋医官已经赶过去看了。”
蓝荆安正在穿衣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你说谁突发急症?”
碧鸾知道她心底对小公主的在意,低声说:“就是您见过的那个四公主。听说是昨日乳母离开摘星楼的时候,捂的紧了,把孩子捂坏了。”
蓝荆安想起昨日那个软嫩的小身子,眉眼低垂下来:“还真是个意外。”
碧鸾也是觉得小公主可怜,认同的附和:“谁说不是呢。对了,您之前让万将军调查的,她也查的差不多了,这是结果。”说着,便将几页纸从怀里拿出来递给蓝荆安。一边给她,一边补充说:“万将军还提到,她昨日听说吴统领也在打听四公主的事。”
蓝荆安示意碧鸾继续为她穿衣,一目十行的将宇文念的身世匆匆看了一遍。怪不得她昨日会认错人,喊得也不是母妃,原来如此。可怜生于帝王家。那个小人儿也算是为她所累了。
蓝荆安又问碧鸾:“四公主病情很严重么?怎地连蒋语堂都惊动了?”
碧鸾摇摇头,压低声音说:“这个倒不知。我私下猜着,估计主上也在意着呢。昨日才说饶他们一命,主上自然不愿意让这些孩子今日就出问题。”
蓝荆安很想亲自去看看不幸的小姑娘,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怕是青云哥哥会介怀。她出声吩咐碧鸾:“素梅呢?一会儿让她悄悄替我走一趟罢,去看看四公主。”
碧鸾得了令,又出声规劝蓝荆安:“这四公主的相貌是有几分特殊。但您可千万得远着她。我昨日见她扑到您怀里之后,主上脸色都变了。您想想,这么多年,主上哪一次这般当众变过脸?您可一定要多加留神啊。”
蓝荆安无奈的点点头:“我知道。昨日也是骤然相见,我才一下子有些乱了心神。我自是知道近她不得,否则与害她无异。等过段时间吧,等事情都理顺后,再给她找户好人家庇护她。说来说去,孩子总是无辜的。”
两人正说着话,思芸便进来传话了:“主上和白大人听闻您起了,请您去正厅用餐。主上还特意交代,让您慢慢收拾,不着急过去。”
蓝荆安的唇边逸出一丝浅笑,然后让思芸和思萦替了碧鸾上前伺候,碧鸾则出去通知素梅去了。战争已经结束,蓝荆安早已盘算好对碧鸾的安排,但多年的习惯使然,让她现在还是丁点离不了碧鸾。她只有强迫着自己,才能逐渐适应别人近身伺候的生活。
早饭的时候,萧青云见蓝荆安今日精神不错,心下也舒了一口气。一餐用毕,萧青云便召了众人去书房议事。
虽然早已议定乾国依旧会定都永华,以兴乐宫为皇宫,但经过昨日强攻之后,兴乐宫还是需要修整一番。且萧青云仍未登基称帝,乾国也未正式复国。所以,萧青云暂时选择了定远侯府作为主政和暂住的地方。
大雍覆灭,现在千头万绪中首要一件,便是乾国的复国大典。一番商议之后,萧青云敲定,于两个月后的八月十五,在江陵举行乾国复国大典,选年号为天定,取天下大定之意。而从建业十九年元月,萧青云起兵开始,直至乾国复国大典的这段时间则被追更年号为始正。
而十日之后,萧青云便会带领百官前往旧都江陵,起手准备复国大典的相关事宜。萧青云原本还打算在复国那一日同时举行帝后大婚,当着千万人的面,迎娶蓝荆安。但蓝荆安以复国大典繁复冗长为由,恳请萧青云将大婚推迟于复国大典之后半个月的九月初一。萧青云想了想,也怕两样大事凑在一起,下面安排不周,委屈了阿狸,遂欣然同意。
乾国复国,及萧青云即将迎娶蓝荆安的消息,随着一匹匹快马送往九州各地以及周边各个国家。同时送出去的,还有给各国君主的请柬,欢迎各国遣使前往江陵观礼。
目前居于永华这十日,萧青云主要用来处理大雍旧人旧事。而旧人中,众人首先议的就是对延康帝的处理。虽然萧青云心里千百个不乐意,但为了笼络大雍旧民,萧青云还是决定下旨厚葬宇文墨渊。但与此同时,为了平息乾国旧民及西北民众的深怨,他又命人掘了綏帝的陵寝,单独将綏帝起出,惩尸百鞭。
这厢,众人在定远侯府商议国家大事。那厢,兴乐宫里,素梅却第一次和蒋语堂恶语相向。
素梅今日奉了蓝荆安的命,悄悄进兴乐宫去探望四公主,没想到还没到走到四公主所住的金华阁,就在椒房殿外巧遇几年未见的素菊。素菊正在绝望之中,见到素梅经过,拼死挣扎,高声大喊素梅的名字,求她救自己一命。
素梅闻声赶紧过去查看。见素菊可怜兮兮的匍匐在她的脚下,素梅心疼的不行。她心想,当年要不是大司命仁厚,自己又做出了正确选择,今日岂非自己也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今日整理椒房殿的都是吴未手下的亲信。他们本欲将椒房殿一应众人审问一番后,统统处死。结果还没等动手,这个叫素菊的掌殿宫女却先注意到了偶然经过的素梅,将人闹了过来。现在,几个影卫心里都叫苦不迭。
素梅把素菊挡在身后,客客气气的问领头的影卫:“主上仁厚,连几位前朝皇子公主都未得损害。不知这位宫人犯了什么大错,竟是连性命都难保全?若是可以,还请您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