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是古代苏美尔人的著名领袖。苏美尔人是公元前三千年前后生活在美索不达美亚区域的智慧人种,他们在农耕、灌溉、历法、铸造、文学、法律等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人类最早的文字--楔形文字就是苏美尔人发明的,而吉尔伽美什是苏美尔人杰出的领袖之一,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就是出自其手。
什么?你没听说过《汉谟拉比法典》?那你一定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句话就源自其中。
周宇背着手踱来踱去,脸上的黑线一根连着一根。吉尔伽美什,我怎么处理你呢?你又是怎么来到这个无主之地的呢?为什么会为土王塚效力?
“内什么?你们先退下。我跟吉尔,哦我跟这位仁兄单独聊聊!”大都督对帐内将帅们吩咐。
“可是、可是大都督,这么做不合规矩啊!万一这老小子出什么幺蛾子或者偷摸给你塞钱贿赂你,我们也分不着啊?”张献忠口花花地白唬着。
我打你个半身不遂,周宇抄起绑着的赎罪之剑给了他一记狠的。他们之间,早已习惯了开这种玩笑,自己当然知道老张实际上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待到人都退了,周宇指了指旁边那个石凳说:“坐吧!”吉尔伽美什倒也不客气,大咧咧坐下来抄起大都督的水囊,咕嘟嘟灌了起来。
“苏美尔人呢?你的子民呢?”大都督幽幽叹道。
“噗!”一个躲闪不及,一口老水全招呼在大都督脸上。
“你、你怎么知道?”壮汉一脸不可思议。
“行了、行了!”周宇拿袖子抹了一把脸。好家伙,以后跟人谈话还是戴个摩托车头盔比较靠谱。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们擅长用草棍在泥板上刻楔形文字,还知道你们有本书叫做《汉谟拉比法典》,还知道啊你原来住的地方叫乌鲁克城。”
“你究竟是谁?”
“我?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可能,那为什么你却是黑眼睛、黑头发?”吉尔伽美什显然还不能理解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在他的理解中,同胞应该都是褐色皮肤金色头发。
“这些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我先问你,你是怎么来到这无主之地的?”
吉尔伽美什抬起头看着大都督,眼神从不可思议到沉思再到矍铄,他叹了口气说:“我本是苏美尔之王,但前半生罪孽深重、戕杀无数,双手沾满鲜血。后来造物神为了惩罚在下,便派遣一个勇士名为恩奇都来杀我。恩奇都乃是普天之下最为勇敢彪悍之人,膂力惊人、心思敏捷,与我大战三天三夜未分胜负。于是,我二人结拜为兄弟,约定共同为苏美尔人谋福祉。”
“我得听你讲到民国还是怎么滴?”大都督嘬着牙花子问他,吉尔伽美什也不管他爱听不爱听,继续吐沫横飞地讲着。
“恩奇都与我先后杀死森林魔怪芬巴巴和危害乌鲁克的天牛。哪知那天牛乃是天神所豢养,杀了天牛惹得天神雷霆大怒,下令我二人必须死一人偿命。结果、结果恩奇都为了保全我,自己结束了生命。失去恩奇都后,我悲痛欲绝,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永生的追求促使我走上了寻找长生不老之术的道路。”
“然后呢?然后你也去秦皇岛了?”周宇打趣到。
“哎呀,别闹。然后我从先祖那里得知,有一种仙草可以使死人复生、使活人永生。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这复活之草,可是当我停下来在水泉边洗澡的时候,费劲心思找到的仙草被一条老蛇叼走了,老蛇吃掉仙草立马脱了一层皮,变得硕大无比。我悲痛欲绝地回到乌鲁克,祈求造物神让我与恩奇都再见一面。终于,我见到了恩奇都的灵魂,他告诉了我大地的法则。”
“哦?大地的法则,那是什么?”
“七贤之都、万物之主,无论伽美什还是恩奇都;
就算你与神妓共处,仍会双腿失灵、迈不开步;
没有那么敏捷,你却拥有了智慧,开阔了思路;
黎民受苦、苍生普渡,任何人无法停滞驻足;
死亡是最后的归宿,尘归尘、土归土;
不要再寻找,无需再祈福;
圣者况且一世,常人并无殊途;
虫鸟、鲜花、沙石、草木,都会荣枯;
人非神祗,心有念才体亘古。”
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地吟诵完这篇大地的法则。大都督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大体明白了这诗歌的意思,主要是说人都有一死,不是神就不可能永生,这是大地的法则,肉体消亡只是现象,永恒的是人的精神。
(注:关于吉尔伽美什的内容并非天马行空的编撰,可以参见《吉尔伽美什史诗》)
“可你还是没有说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死之后,见到了冥帝哈迪斯。他问我想去向哪里?我说我要找到那条吞噬仙草的老蛇,报仇雪恨。”吉尔伽美什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说。
“哦?那老蛇便在这无主之地?”
“正是,名为代太梦!”
“什么?你再、再说一遍?”
“我说那老蛇叫代太梦!”
“那、那仙草呢?”
“仙草唤为复活之草!”
你哥哥的,原来你个老杂毛是来找代太梦的,周宇盯着他那貌似清澈的眼睛,心里充满了合计和盘算。说得天幻乱坠,你特么还是想长生不老啊?不远跨界时空来到这里,嘴上说得好听是来报仇的,你也就能骗骗哈迪斯,实际上是来寻找复活之草的。
天知道,若真是复活了自己在尘世间的肉体,吉尔伽美什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大都督彻底明白了。
“佳美啊!”大都督觉得他名字太长,但是丰田有款车的名字比较适合他,除了有点儿娘炮。
“怎么?”
“你说那个代太梦,我见过还杀死过三只!”
“什么?你手刃过代太梦?”佳美坐不住了,一步蹿了起来站到周宇面前。
“可不是?那挡住你弓箭的盾牌你看到没有,蓝色的那种。就是用代太梦的兽皮打造而成!”
“你,居然?那,有没有?”佳美眼神闪烁地盯着他,欲言又止,俩人心照不宣。
“哎呀,没有。哪里有什么复活之草,我也没有找到它们长生不老的原因。”周宇双手一摊。
老佳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两眼发直。代太梦死了,可是却没有复活之草,让我怎么复活?怎么回去?
“不过你也别急,我听说这代太梦不止一只。我当时就是杀死了三只,也许这只并不是偷你药草的那只也说不定的。不如,不如你就跟着我,咱们边打天下边找仙草。要是找到了,我肯定分你一丢丢,让你回去会你的老相好,成不成?”周宇抓到了他的痛脚,现在给他画一个天大的饼,吸引他入伙。也不知道这吉尔伽美什是不是个老玻璃,怎么老想着复活那个叫恩奇都的人,难道真的是捡肥皂之友?
“小兄弟!”佳美面露难色。
“叫我大都督!”周宇脸色一沉。
“额,大都督。非是伽美什不愿追随您,只是这无主之地以你我之力,怎可撼动毁灭之王?就连那土王塚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你不知道他的可怕,与他们都无异于自寻死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佳美缓缓说道。
“你是不是来久了脑子坏掉了?”
“怎么说?”
“我问你,你就算找到复活之草你能回得去原来的世界吗?土王塚能那么好说话的让你长生不老吗?三个和尚没水吃的道理你不懂吗?”
“苟且偷生总好过一死!”
“好!说得好啊!心有念才体亘古,不是大地的法则吗?你没有永恒的斗志怎么去希冀永恒的肉体?就算给你永恒的肉体,依你这苟且偷生之志又如何驾驭得了?说句不中听的话,老佳美,你不配!”大都督说完背对着他,手里不停地打着响指。
安静,沉思。
此刻的吉尔伽美什完全失去了尘世间的霸气与斗志,原来的王者不知为何原因生生被命运从魂魄里抽走了那份不羁和永不服输,剩下的居然只有谦卑与臣服。伽美什沉思着,是什么让自己变得如此懦弱?曾经的巴比伦之王,曾经的万人之上一神之下,曾经的辉煌与指点江山,如今、如今他们都去了哪儿?
“大都督,在下愿追随你。”思忖良久,周宇背后传来了佳美坚定的声音。
大都督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征募逆用之法。首先,他有站位优势。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佳美身陷囹圄,除了投降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与其被羁押或是处决,不若先活下去再图出路。其次,他有心理优势。他对这复活之草、代太梦的了解明显要胜吉尔伽美什一筹,若是想探寻这个中秘密,说不准还真需要搭大都督这辆三蹦子,才有些许胜算。最主要的是,如今羁莽明显与自己撕破了脸,就算回去也不可能在一起好好地玩耍了。所谓王者,就是恩怨分明,岂有弃不杀之恩于不顾而转投落井下石之人的道理。摆在桌面上的这些,普通老百姓不明白,你一代明君也不明白吗?
“好。废话不多说啊!咱们君子协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都督伸出去一个小拇指,佳美不解他是何意。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如果得到复活之草,第一棵给你用。可好?”周宇讪讪地收回小拇指。
“吉尔伽美什定当投桃报李、万死不辞以报!”说罢,老汉双拳一抱,单膝跪地。
“得了,行行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的,好好干就行了。年底少不了你双月工资。”大都督一把把他扶起来。
“内什么,俘虏那五千人仍都归你调遣。你这就去做好他们的整编投诚工作。”
“好!我这就去!”
“等等,老佳美啊!我再交代几句,你别嫌我啰嗦啊!只是这有些活儿吧,不能太糙,你得胆大心细不要脸,就跟泡妞一个道理。你说这些投降的士兵,用保全他们的性命只能换来一时的稳定,若是想让他们真心服你、认你、跟你,脑袋别裤腰带上跟你干,你得征服他们的心。明白吗?”
“不明白!”吉尔伽美什瞪着眼睛说。
“哎呀我去,我特么真有些喜欢你的诚实了,但我唾弃你的无知。我的意思是啊,你一会儿去给他们开个会,说一说、摆一摆,他们为什么成为了俘虏?为什么无家可归了?”
“因为羁莽那个王八羔子!”佳美一拳锤在石桌上。
“对喽,因为被出卖了。战场上比强敌更可怕的是队友的出卖。这样的人,能为他卖命吗?就算今儿侥幸活下来了,保不齐以后他还会把你们卖了。所以,你记住:一、仇人是羁莽和捕风城,既然他们不再君子你们也不用把着那贞洁牌坊,摔碎了算逑。二、跟着我干,一举拿下捕风城,我保证他们的家人不受到任何骚扰和盘剥,宗族三年免赋。三、我也不是外人,我不是那黑洞里来的人吗?咱有权限,什么权限?奉旨造反啊!告诉他们有美好的未来和幸福的生活可以期待,跟着土王塚是没有前途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请大都督放心。小王这就去办!”
“唉,这就对了。攻城先要攻心!”
送走了老佳美,大都督一身轻松,他都想唱一首《好日子》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情怎不叫人身心愉悦?如果霸王硬上弓,屠杀了这五千兵士,只能让城里那些据守之人更加坚定抵死不从的决心。到时候,就算拿下了捕风城,自己的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在这强敌环伺的库兹西亚还能不能立足,是个问题。况且,他一向奉行以德服人的原则,革命与解放,不是杀戮和灭绝,这是仁君与暴君的最主要区别。库兹西亚虽然贫瘠,但是并不懦弱、卑微、渺小,因为众生生而平等,生命是等价的。
“报!报!大都督,不、不好了!”正在周宇沉浸在畅想之中的时候,大宽从帐外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儿啊?慌慌张张的!”周宇奇道。
“大都督,小沙、小沙跑了,艾拉姐追、追去了,跑太快、追都追不上啊!”大宽呼哧带喘地说。
“什么?”周宇赶紧披了犀牛马甲,抄起赎罪之剑追了出去。
“往哪边跑了?”
“就、就是那边!”大宽指着西北方向。
周宇牵起拴在枯木上的一只沙鳄,也管不了是谁的了,吆喝着匆匆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