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探脑向里面望了望,大门紧闭什么都看不到。周宇又想爬上高墙,可苦于没有梯子和趁手的工具。自己总不能为了爬个墙再变次身吧?
那代价也忒大了吧,不划算、不划算,性价比太低。
正在他抓耳挠腮的时候,吱呀一声大门开了,有人要出来。吓得周宇急忙一个闪身,躲到了街道对面的一处废墟里面。
他的叛眼远远强于常人,尽管光线很暗也能清晰地收获所有信息,帮助他做出判断。
出来的人,丫鬟打扮,充其量十七八岁的样子,看她头发的颜色竟然非金非蓝,而是红色。难道说,这丫头来自迪克西亚?
真是奇哉怪也,先是万三的老宅消失了,连带着周围的十几户人家也都不见了,不是变成了眼前大院的一部分,就是变成了自己现在藏身的废墟。而出现在眼前这个女孩儿,摆明了不是索拉西亚人。
这一切,有着什么关联呢?
看来,只有跟上去一探究竟了。周宇把麻布围巾向上拉了拉,隔着二三十米跟上了那丫鬟。
丫鬟行色匆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跟踪。而周宇却是个中好手,把虚位留的恰到好处,利用转角、摊位、行人和建筑物的掩护,始终与丫鬟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不丢梢、不暴露。
那丫鬟肚子里似乎也没灌什么好水儿,不停闪闪躲躲,脚下速度奇快,若不是大都督机敏过人、浪里白条,还真跟不上她。
到底要干什么,跑这么快?
七转八转之后,没想到丫鬟来到了东郊皇家祠堂。这地方大都督太熟了,当年在这儿还装和尚呢!那些刀斧手的冤魂不知道会不会怪五朵金花心狠手辣,陷害于他们。
对好人那叫陷害,对坏人那叫锄奸。
时过境迁,皇家祠堂早已不复往日之煌,连门楼上硕大的皇室纹章都被巨大的麻布盖了起来,取而代之的两边招展的旌旗、虎虎生风的火把和全副武装的卫兵。
这里改成了军营?
周宇搓了搓下巴,把探出去的头又缩了回来。他搓了搓下巴,心里泛着嘀咕:一个丫鬟,眼看天都要黑了,火急火燎地跑到军营干什么?而这里,驻扎的又是哪支部队呢?
还是探一探再说。周宇乜着眼睛,那只叛眼在黄昏时分更加能体现出功能性,远处人类活动的气息全部变成火苗,隔着墙壁和帐篷闪烁。
丫鬟跟守卫点了下头,就兀自进去了。
周宇可不行,他那块赶工的水纹印章不是不管用,是不能总用。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大嘴巴,把这虚构的事情叭叭到水王耳朵里,人家还不得全城追杀他?
水王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枚纹章,分布在哪些人手里,不会像助理大人那么好糊弄的。
既然硬闯不行、蒙混也不靠谱,那就秘密潜入吧。还好前世周宇没少玩刺客信条,这儿可就用上了。
他寻了处稍矮的墙头,手把着方砖之间的缝隙,作出攀岩的架势、摆出专业的气度、拿出吃奶的力气。
起——
没起来,上不去,有点儿高。
周宇退了下来,原地直打转。上天行不通,咱就入地呗。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问题比办法多,世界早就灭亡了。
可他从腰上的小背篓里掏出来的东西,一拿长的小药铲、一根卷绳、一个水囊、两块饽饽。用这些东西刨个地道潜入进去?9012年能进去吗?
嗯,上天入地都不行,蒙混过关呢?送菜的、送药的、挑大粪的还是背尸体的。到底哪个职业更容易骗得信任,轻松过关呢?
正当大都督打算抛个FD币决策的时候,让他惊呆的一幕出现了。
远处关隘之处,那个丫鬟又急匆匆地出来了,甚至连招呼都没跟卫兵打,行色匆匆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不好,眼看就要过来了,若是此刻急转身佯装购物、擦鞋、玩手机有些不合时宜了,因为旁边光不出溜啥都没有,没有道具你购什么物、擦什么鞋、玩什么手机?
有了!
大都督双眼一闭,一个狗啃屎扑倒在地,卷起麻布上衣就把自己头扣了起来,露出肚皮在外面。
还有最后一秒钟时间,周宇盘算着,还够摆一个大字。
丫鬟走过来,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光线并不算暗,每隔十步一个火炉的火光把周围照得犹如白昼,冷不丁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地上,把她吓得浑身一激灵。
乖乖,吓死了,原来是个流浪汉。怎么跟这儿睡上觉了,真是晦气。
丫鬟一边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脯一边呸了一口,转身快速离开了。周宇掀开袍子看了一眼,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连屁股和后背上的渣土都来不及掸,又跟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事呢?按理说军归军、属归属,打仗期间最忌讳的就是女人进出军营了,这丫鬟一定背景十分深厚,否则哪能进出重兵把守之地如入无人之境啊?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还是跟上去一探究竟为妙。周宇跟着丫鬟,本以为她会原路返回,可让大都督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难道说,她还有事情没办完?
七扭八拐,丫鬟进了一家商铺,虽然周遭华灯初升可这家看不出经营什么物事的商铺却黑灯瞎火,连灯都不掌,难道说有什么猫腻在里面。
窸窸窣窣,丫鬟连连向身后张望了两遍,没有看到异常才推门进去。当啷一声,周宇赶过来听到的则是一声门闩插入之声。显然,这做生意的牌匾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旌旗,实际上里面肯定别有洞天。
行嘞,既然都到这儿了咱就一竿子杵到底吧,也别客气了。现在客气,也找不到万三,也挖不回自己的封魔球啊?周宇心想着,刚才那大营我翻不进去,你这小门小店的我还翻不进去,那我就真是残疾人了。
三下五除二,周宇还是从一个宅子后面的一个破洞钻了进去,虽然蹭了一身泥灰,不过倒没发出什么响声。他安慰自己道,不是我身手不够矫健,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掩人耳目。
一步一步欺向院子里的正廊,烛光摇曳的内室里两个人在对话。
竟然都是女人。
周宇猫步蹭了过去,人家窃听溜门都是胆战心惊,他却大呼过瘾。哪儿呢哪儿呢、谁啊谁啊、咋的了咋的了?这么八卦的事情怎么能不好好关注关注?
真后悔自己前世没去媒体工作,狗仔队这个活计再适合自己不过了。
“夫人,话传到了!”
“哦,他怎么说?”
“他说得晚些过来,这会儿、这会儿手上有军务!”
“这个挨千刀的!”
屋里传出来两个女子的声音,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周宇跟踪那个丫鬟,另一个的身份他不好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那丫鬟的主子。
“我给他、给他捏那些点心也送到了?”
“嗯嗯,当着面放下了。”
“他、他吃没?”
“吃了,吃了一口。”
“什么,就吃一口?怎么样,他说好吃吗?”
“呃,大将军说好吃,不住夸赞呢。”
“哦。。。”
“还是夫人您心灵手巧,能做出那么好吃又好看的点心,连厨子都自叹不如呢!”
“那又有什么用。哎呦呦,别信口开河也不怕别人听了去!”
这有什么怕人听不怕听的,趴墙根的大都督撇了撇嘴,不就做个糕点吗?我吃过北京稻香村、苏州稻香村、稻香春、稻香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这些牛舌饼、拿破仑、虎皮蛋糕还能唬得了我?
真以为老子是厦大的,哼!
“翠儿,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您别说了,夫人,您没错!您要是有错,那全天下人都该砍头了。这些年跟在您身边,您过的什么日子我可是最清楚不过了。大将军他有血有肉、有肝有胆,若是他再有点儿心,就是真心实意的心,我觉得他一定不会负你!”
那夫人没答话,应该是陷入了沉思。
唉,有意思啊有意思!周宇搓着下巴,嘬着牙花子。怎么听着有点儿大家闺秀勾三搭四、奸情暴露怒杀亲夫的剧本意味啊?难不成这事儿也要上今晚八点半的《今日说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屋里突然没了声音,大都督感觉此时此地靠着墙皮、枕着胳膊、望着星空,十分地滋润舒服。
一个不小心,居然睡着了。这是什么情况?一个搞监听的居然睡着了,还是在人家窗楹下面,真不知道他是不要命还是胆大心细。
突然,当啷一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大都督把自己团成一团,整个身子塞入黑暗之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哦不对,是一只!
只露出叛眼盯着发出响声的地方。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全副武装、银甲银盔、英姿飒爽的大汉。
此人一看就非常人,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目光炯炯、虬髯垂胸,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虎虎生风,若不是长期从事军事指挥工作绝对匹配不了这个气质。
这个人是谁?周宇的叛眼眨了眨,几秒钟的时间大汉就从门外走进了内室,留在大都督视网膜上的是他胸前的那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