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太太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紧紧的握在手里,指节泛白。
“太太……”
“……我没事……”姑太太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连忙喝了一口茶,才低低的问道:“老爷和公子回来没有?”
得到否定的回答,姑太太只觉得头疼欲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倒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盯着帐子呆呆的出神。
值夜的丫鬟只得半跪a在脚踏上,担忧的看着她,那里还敢再睡?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玉明阁里面也是灯火通明,屋里面的炭盆儿里面的炭火烧的通红,室里面暖气熏人。
李妙玉坐在临窗大炕上面,手里面摆弄着一个盒子,笑道:“今儿来府里的夫人小姐似乎比往年多了不少!”
司琴马上接过话儿去,“就是这见面礼也比往年丰厚不少呢!”说着,拿起一串红的透亮的串珠说道,“小姐,您看,这珊瑚珠子这么红亮,定然是上品了呢!”
李妙玉看了一眼司琴手上的东西,“是南安王妃给的,成色不错,只可惜李妙贤也得了同样一挂。”说着,推了一下司琴的手,那串珊瑚珠顺着手指缝儿滑了下去。
司棋淡淡的看了一眼摆满桌子的各色首饰,细长的眉毛轻轻拧了起来,“小姐,这些人怎么突然对安国公府这么上心了?”好的让人纳罕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妙玉瞟一眼司棋,“今日父亲得了圣上的青眼,那些个人谁不是天生一副势利眼儿,我们管那么多呢?有东西只管收着也就是了。”
她细细的摸索着那些物品,“这些东西以后都是我的嫁妆……”思及此处,李妙玉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影儿来,脸上不自觉的飞起一抹粉红。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真的是人如玉呀,而且是难得的温润。
想着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李妙玉再次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放在三对儿绢花儿,花儿颜色鲜亮,做工精巧,边缘还点缀着些细小的珍珠儿。“这东西倒是不俗,是那家送的?”说着,拿起一朵牡丹花形状的在头上比了比,拿小铜镜照着,笑细了眼儿。
“小姐真好看!”司琴忙夸了一句话,再看那盒子眼生的很,便问司棋,司棋也说不知道。
这时,屋里面一个一直静静站着做背影,收拾得素雅的丫鬟忙站了出来,微笑着回道:“小姐,这是小姐早上出门时,大小姐院里的两个姐姐送两的,说是姑太太的心意,让小姐戴着玩儿,千万不要嫌弃了呢!”说着,又指了指桌角上了别外一个不甚起眼的盒子,“这也是大小姐送来的,说是新制的胭脂,让小姐试试。”
李妙玉脸上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手上的盒子“啪”的一声儿合了起来,推向一边儿,对着司琴说道:“快拿走,不要让我再看见!”
司棋唬了一跳,连忙收起那两个盒子,递于待书,骂道:“还不快拿出去,别脏了小姐的地界儿。”说着,又点了一下待书的额头,“真个是胆子大了,我们不在,便乱收东西?”
待书也不敢叫屈,抱着礼盒屈膝出来,这才咬着唇,流下一行泪来,却也不敢让人看到,慌张的擦了,低头进了自己的屋子,一会儿空着两只手回去伺候,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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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例行的拜年,最初是太夫人亲子带着安国公府的公子小姐到相近的府邸,过了两日,也便腻了,只是无奈柳夫人身子不好不爱出门儿,方姨娘妾室身份不便出门儿,姑太太嫁的又实在太低,整个安国公府竟然找不出一个像样儿的人来。
方太夫人少不得忍了别人的白眼,继续领着几个孙辈与安国公四处应酬。当然也有不去的,只派了李妙贤李妙玉两姐妹跟了安国公前去。
初五这日,太夫人没有出门儿,宴会结束,李妙贤便早早的找了借口离开了,跟修竹一起换了男装,到柳夫人的嫁妆铺子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已经修葺一新,就连货架子等物也按着修竹绘制的草图正在安排着。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铺子处在一条巷子当中,离着真正的闹市还有着一段距离,门脸儿也并不十分醒目,一如一丛牡丹中的幽兰,雅则雅亦,却不如牡丹吸引人眼球儿。
不过,还好,李妙贤对此并没有提什么异意,回府还兴致颇高的翻书要给这铺子取个相宜的名字。
修竹轻笑着,看她拿了一堆书坐在书案前,一会儿翻书,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又吵嚷着修竹磨墨,拿起笔来,就着雪白的宣纸一笔一笔的写。
直折腾到掌灯时分,也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名字来,气恼的搁了笔,嘟着嘴不语。
修竹见她不写了,提笔在那一堆名字里面写道:芙蓉阁。然后,念道:“芙蓉如面柳如眉。”念完,把那张字举到李妙贤的面前,笑着说:“但凡是女人,小至五岁,大到八十岁,没有不爱美的,我们又是做美人生意的,何不取一个雅俗同赏的名儿?”
李妙贤就着修竹的手,看了一眼,瞟向一旁,“那就不是小姐的铺子了?那家小姐的家产,用丫鬟的名儿的?”
修竹掩口,小声道:“丫鬟叫什么名儿,还不是全由小姐说了算,今儿叫这个名字,明儿就能叫别的,还能愁坏人?”
说完,不再理李妙贤,拿起笔洗,倒了清水,细细的把刚才用过的那支笔洗干净,挂在一旁晾干。然后,便开始收拾桌上面的散落的纸张与书卷。
李妙贤独自静坐在一旁,细思了一会儿,轻轻抚掌道:“芙蓉阁便芙蓉阁,谁还怕谁不成?”
然后,斜睨着修竹,笑道:“修竹,研磨,本小姐要亲笔写这三个字。”
修竹才收拾妥当,听到这一声,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小姐”!学着李妙贤的样子,斜睨回去,叫道:“您老人家可行行好吧!这笔洗了还没有晾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