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
洛依苦笑着摇头,她真的没想过,也不想想。
这样的伤痛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如今的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触碰另一次。
两人站在操场边上,眺望着远处峰峦起伏的山间,柔和的凉风习习,却不再令人感到快意,倒是徒增了几分萧瑟。
心情,决定了身体的所有感知。
羽雨将双手插进裤兜,心底不由得泛起阵阵苦涩:
洛依,你为何看不到我对你的情意?
不对,你一直都知道,你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想到这,羽雨咬住了线条分明的薄唇,直至感受到它刺刺的痛。
他不是不想再次对她挑明,他只是害怕。
害怕对她提起时,她不但会拒绝,还会被她彻底除名,连亲近她的机会都要失去吧。
他不敢冒这个险。
羽雨眸光灼热地看着那张清丽出尘的脸。
她微微仰起了头,一双盈亮的眼眸微瞌,灰朦朦的幕色拉长了她卷曲长翘的睫毛,留下一整排扇子般的阴影,映在她朦胧的眼窝上;小巧秀挺的鼻梁下,两片柔嫩的唇瓣稍稍轻抿着,唇瓣的饱满处因为隐约的灯光,而折射出点点水亮,引人遐思地只想摩挲着她的唇瓣,将那柔嫩自然绽放开来;弧度柔美的下巴微微抬起,在紧致与光滑中,展现出她独有的妍雅与执着。
风吹动了她的长发,撩起丝丝缕缕的幽香,随着风的轻拂,钻进了他的鼻尖,似有若无。
唯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能不用伪装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就算他的眸底情意涌动,汹涌澎湃。
他想抱着她。
裤兜里修长的双手紧紧攥住,他努力抑制着情感上的骚动。
夜幕逐渐蔓延成了灰黑的色调,操场上亮起的点点莹白灯光,在墨色中晕染成灰蒙蒙的光亮。
洛依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唇瓣动了动,声似蚊蚋:
“羽雨,我不想再去尝试另一次,一次的伤痛就已足够。”
她的话,掺和着她的痛,就如同出拳又快又狠的拳击手,直接爆击在羽雨内心最脆弱的那一片柔软。
望着她,触及她眼里的落寂。
他无言地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浑厚磁性的温柔声音,像和煦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她渗出血珠的伤口:
“洛依,别抵触情感的到来,试着勇敢地去接受,你会值得更好的。”
心底无声地加了句:
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羽雨,我累了,借你的肩膀让我靠靠吧。”
她光洁的额头抵靠在他宽阔的肩膀旁,任由夜色如墨,时光流逝。
转头,他缓慢地向她的发顶靠近,跟着,闭上了眼睛。
他珍惜她的每一次靠近,就算不是因为爱。
“羽雨,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忘不了他。”
她幽幽飘出来的话,凝聚着的伤痛与绝望,像是一把锋利尖锐的匕首,戳进羽雨心底那片已然受伤的脆弱,渗出一条条蜿蜒不止的血痕。
他也忘不了你。
羽雨在心里叹息着说道。
前两天,他和惺惺相惜成为铁党的黎素渊通过电话,了解到乔霖浠在半个月前打电话给黎素渊时,终于忍不住询问了洛依的近况,并且,要了一张他们在暑假野餐时拍的合照,而那张合照,唯独少了乔霖浠。
照片里的洛依,穿着一袭樱粉刺绣的及膝轻纱裙,如烟如雾的飘逸轻纱,将清冷高雅的她,映衬得仙气十足。
她把过肩的柔顺长发整齐地拢到身后,清丽的脸蛋淡然如霜,只有唇角的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朵极浅极浅的笑,几不可见。
这样的她,美如高山清冷出尘的雪莲,让人难以靠近。
喟然长叹,羽雨低低地劝说:
“顺其自然吧洛依,直至你愿意接受另一段感情的开始。你知道,我会一直都在。”
“谢谢你,羽雨。”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微风吹过,他的袖口染上了些许冰凉,而那冰凉,炙烫着他的心。
皱起剑眉,他眺望着远方的迷朦。
过了许久,洛依不露痕迹地轻抹掉脸上的泪痕,离开了羽雨的肩膀: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想起他。”
话落,自己却又忍不住苦笑出声:
“呵,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
羽雨的双手突然扣上她柔润的肩膀,她这句话刺激了他,让他再也无法忍受她这样的自虐,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与痛苦:
“洛依,你别这样,你这样我”
“羽雨。”
洛依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似羽毛般飘落的话语,让羽雨像泄了气的气球般,刹时垮下了肩膀,只能不停地喃喃道:
“洛依,对不起……”
这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或许…”
“没有或许,洛依!”
他激动地打断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心如刀绞:
“洛依,你不能有那样的想法,我……”
洛依卷翘的睫毛沾上了泪:
“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痛苦,这样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羽雨,你当我哥好不好?好不好?”
带着哽咽,她恳求地看着他。
望着那一对泛着水雾的漂亮眼睛,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可是,如果他答应了,他就要把这段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永远埋在他留给她的最柔软的角落里。
但如果不答应,他又能如何呢?难道连守护她的机会都要舍弃吗?
“好。”
他的回答很轻很轻,却似重如千斤的巨石压迫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呼吸困难,痛苦不堪。
夜色幽暗阑珊,操场上独留下几盏莹白的灯光,显得寂静如水,也带来无边的忧伤。
“走吧,我们去喝一杯。”
抬头看向挂在墨色中的小小镰刀月,洛依提议道。
“好。”
羽雨望着她故作坚强的眼眸和带着倔强的小脸,点头同意。
因为,他也需要啤酒。
放慢脚步跟随着洛依的步伐,他们并肩走出操场的塑胶跑道。
来到热闹的小吃街市,走过一家家香飘四溢地小吃摊铺,两人老马识途地走进以前常去的那家老字号甜酒酿摊铺。
看着引人垂涎的美食,鼻间充斥着食物诱人的味道,洛依露出了这一年来算得上是最灿烂的笑:
“老板,来两瓶啤酒,两个卤味老凤爪,一煲爆炒辣味香菇螺。”
“哎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