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学院的食堂体验了一次世界级高等院校高级员工的高级套餐,顿时觉得整个人都高大上了,恨不得拿个食盆去外面敲敲打打一番——老子我也是可以在这里吃霸王餐的人了!而且我身边近近地潜伏着一位连夏普都不敢随意出手的大高手!随时要对我出手的大高手!可我还是吃得喷喷香,怎么滴!
嗯,不行,那样太有碍观瞻了,会教坏学院里的孩子们的。
走出食堂,天色已然全黑,空气中还有雨后的清新和菊花的香味,气候是非常宜人的。然后我往已经燃起一些火把的平台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都不动手啊。看来今晚的事情不那么容易了结了——每次来学院都出事,我是受诅咒了吗?
我往近在食堂左边的小礼堂走去,半路居然又遇到那位扫地大爷,我去啊!这不调戏一下对不起我自己啊!可没等我跑过去抓他的袖子,可能感觉到了阴风的他已经先一步发现了我,见鬼似的啊啊啊怪叫着跑了。
切,没点长者的样子,这是要教坏孩子们带坏校风的!改天一定要找他单独谈谈。
我晃荡着走进已经开了大门点着油灯的小礼堂,先是对守在这里的岑丽道声辛苦,然后让她先走。看她很听话地走出了大门,我才对乌泱泱坐了一大片的,沉默地看着我的数十个孩子们笑了一笑,微微鞠了一躬。孩子们马上整齐地站了起来,对我深深回礼,直到我坐到了讲师位上,示意他们坐,他们才收了礼坐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礼仪,很像古中国。我被讲师台下密集的油灯晃得眯起了眼睛,然后走神了一下,醒来后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有趣。
我收敛心神,看着面前安静坐着的所有孩子,很欣慰地发现并没有上次被我罚去强撸灰飞烟灭的那几个,也没有百名以内的,其间几个贵族,也在明面上摆出了很好的姿态。我很满意,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和煦的笑容。然后我很惊讶地发现台面上居然准备了一个物理扩音器,我摆弄了一下就知道原理了,不由对岑丽这位妇女印象加分不少。然后我抄起扩音器,对孩子们说:“我欢迎你们的到来,走上了黑暗系魔法师道路的孩子们。我早前就想和你们聊聊了,但是我最近遇到的事情有些多,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机缘巧合,抽出点时间来和你们说说话。这样,你们先给我说说,是谁引领你们进入了黑暗系的魔法殿堂?”
孩子们左右互望,最后还是坐在了第一排的安格难先起身来说:“我的黑暗系魔法导师是我们镇上的西米露导师,她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笑容很甜,甜到忧伤。”装了一波bi的安格难又拉了下旁边的一个白脸小帅哥,“别装死,奎恩,起来说话。”
脸色有些主流黑暗系魔法师的苍白的小男孩奎恩有些讪讪地起来说话:“我没有导师,我是自己找书入门和进修的。”
顿时下面一声声的“我也是”响了起来,话音落定,开始有孩子自己站起来说话。
“我追随的是学院的瑞普导师,我之前是主修木系魔法的。”
“我的导师也是瑞普,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弃光明系,但我不后悔。”
“我并没有导师,但是我的父亲兹拉热窝是个魔法体系学家,即便没有魔力,他的很多讲解也给了我很多帮助,而且也是他鼓励我选择黑暗系,所以我的导师,就是我的父亲。但是我的父亲不允许我说他的名字,说他只是个读书人,不喜欢出名,所以你们可能没听说过他,但他的知识的确十分渊博。我说多了,呵呵……”
“我也是父亲带进门的,我的父亲是洛汗国国士,十级黑暗系魔法师多巴理。”
一个个的孩子说完了,其他人都很安静地等着同伴陈述完,而我也一直耐心地等着他们说完,也记忆着他们的说话,等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一次,我才说道:“你们都是走了正途的好孩子,赤子先生的确为我们学院甄选了很多很好的苗子。”
看着孩子们脸上因为我提到了赤子先生而红光满面,我接着说道:“今天我不够时间给你们讲解你们所信任的魔法体系和你们所钟爱的元素精灵,而且这在我稍后的就职讲座上也会提到,所以我今天,只结合我之前几位黑暗系魔法师朋友的智慧结晶,给你们讲讲,黑暗系魔法师修成正果的基本路线。”
我微微换了个坐姿,又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睛,手指轻轻点着扩音器边缘缓缓说道:“我和我黑暗系的朋友们,以及堕落武者朋友们都是带过你们这样的后辈的,有过一个最失败的例子,是差不多四百年前的谢克多连,最成功的例子,没有。”
我看着地下的孩子们都在惊讶,知道自己选的切入点正确,然后我接着说道:“你们也许都知道谢克多连这个人,他是佐格拉斯先生的师弟,也是在骷髅甲之后第二个差点登上黑暗系魔导师宝座的人。他几乎就在试炼之中,修成了自己的圣级魔法。”
也许这点谁都耳熟能详的事迹的确不新鲜,但是起码还是让相当一部分孩子习惯性嘶地吸了一口凉气。我接着说道:“但我,和我的那些朋友们依然认为我们对谢克多连的教育是失败的,即便他后来已经比我们这些有份教他的老家伙们还要强了,尤其是我,他比我强太多了。”
下面一些比较放松也比较跟得上节奏的顿时发出了善意的轻笑。我却陡然拉下了脸,一脸严肃地说:“但我可以肯定地跟你们说一句,他叫过我老师!所以我就算再弱,也依然是他的老师,我就有权利,再肯定地跟你们说一句,我们对他的教育,是最失败的!所以他是我见过的最差的学生。即便他如今死而复生,站到我面前,再跪着求我收回这句话,我也是说一个词——不可能!他就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学生!”
我短短地深呼吸了一口,眯起眼睛让突然泛起的一些记忆,以及对叫过自己“老师”的赤子先生的恐惧不至于太翻涌,然后我放缓刚才不自觉变快了些的语速,接着说道:“也许说了一个最字有失偏颇,但他的确是我们教育的一个败笔,而就是因为他成就最高,所以就成了最大的败笔。这里,我先说回去一点,讲讲我,和我的朋友们对如何培养学生,培养孩子的想法,这个想法真正的成型和成熟,谢克多连也有功劳。这个想法就是——先做人,后成才。”
我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等了一下才说话,免得呛到了自己。“教子,如果只管好他的修炼和功课,并不难,尤其是对于博识强闻的家长或导师们来说。但是要教育一个孩子做人,就不那么简单了,他的身心是否健康,他的人格是否独立,与人沟通的情商如何,是否有正确的道德观,这一切最初由父母亲人,或者他的抚养人来奠定。然后光明教会的牧师们给了他们学习知识,和安全地踏足社会的机会,老师,则在这些基础上,建立他完整的人格,老师们首先要培养的,是一个人,然后,才能让他成才。”
“不然,”我扫了一眼下面的孩子们,特别看了一眼安格难,和奎恩,“不然,教育出谢克多连这样不是人的学生,成才了,也是祸害!”
这时候一个明显是谢粉的孩子终于刷一下站起来做捧哏了,让我松了口气,要是没有他出来打下岔,我一口气说那么多都要断气了。
“你在胡说八道!借用打击名人的名气来彰显自己很了不起吗!你真的认真正视过自己的修为吗!你有什么资格评说谢克多连先生!谁不知道谢克多连先生是出名的敬孝之人!他是事迹难道还要我多说吗!就好像……”
这个坐在后排的孩子站起来大声的抨击着我,我看见安格难脸色很差却碍于讲座的习俗不得发作,不由对他善意一笑。然后我赶紧抓紧出头做捧哏的的孩子争取的时间吞口水歇嗓子,顺便装了一次高深莫测面对质疑面不改色的高人。刚才吃太多干食了,我是没想到自己能吃那么多的,味道的确不错,好评!话说岑丽居然不会给我准备杯水,差评!
歇完了嗓子,自由发挥的这位同学还没有停下,是那位十级黑暗系魔法师多巴理的孩子,好像是叫多巴胺,话说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奇葩了?爱情催化剂,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伟哥?现在的人起名字真不严肃。
其实都是些天之骄子啊,我再次陷入对前世不作为和无作为的自己与这些孩子们的差距的思绪之中,再一想即便是开启了一点血腥模式,掌握了其实非常大量的知识,但碍于实力,依然只能靠一点小智慧和小手段来制敌和求胜——我已经再次确认身后的不是耐人寻味的黑说社的来客——最可能知道黑羊社秘密的黑羊社最神秘的第一秘书,已经隐世多年的兹拉热窝终于有了线索,他的孩子巴克就在下面,刚刚不知情地坑了一次爹,可是来客依然没有动静。
真想有足够的实力,直接拿下那人问个明白,又惊又好奇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我一心二用地听着这孩子的说话,并没有指出什么我没有意识到的,的确疏漏了的地方,于是我也有了继续吹牛的底气。我等他慷慨激昂完了,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表现和我对他的忍让,很有礼貌地致礼后坐下了。
“黑暗系魔法师到了你们这样四到六级的时候,还能这样尊师重道彬彬有礼的确不错,但是你们能不能做到如谢克多连一样,即便在成为准魔导师的时候,依然如此?”我和气地问。
这种小学生应对领导视察的戏都会,顿时就是就是一声整齐的怒吼“能!”。我看了一眼,只有安格难和被安格难拉了一下的奎恩觉察到不对劲没有喊,我顿时对安格难又高看了一眼。
“那么你们能不能在面上表现得如此尊师重道的时候,一刀刀戮死自己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