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相求
云含之之前一直小心地拿毛巾碰着易倾越伤口周围的血迹,与他并没有肢体接触。
这突然的触碰不光是令易倾越感觉皮肤内被点了一把火,云含之也暗自吃惊,她这是在做什么。
易倾越不自然地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不动声色道:“不痛了。”
云含之这时也赶紧缩回了手,借着洗毛巾离易倾越远了一些。
她觉得她刚才一定是走神了,不然不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的,太尴尬了。
云含之见伤口已经按易倾越的要求清理干净了,她拿起梳妆台上的药膏,替易倾越抹起药膏来。
在抹药的过程中,云含之没听到易倾越吱一声,但她也知道那药膏涂上去肯定也是十分地疼,不然易倾越放在腿上的双手不会攥得那样紧。
抹好了药,易倾越准备起身,云含之制止了他,“你别动。”
云含之心想,看在他是个伤患的份上。她倒还可以帮忙做点事情,免得他动作大了不小心扯到伤口。
她看得出来,易倾越这伤口肯定还得换药,他既然说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少不了也要替他换几次药。只有他早些好了,她也可以早些从替他换药一事之中解脱出来。
见易倾越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云含之解释道:“我替你拿衣服过来。”
说完,她转身朝身后走去,从衣柜里面替易倾越拿了套中衣。
云含之将衣服展开,示意易倾越将手伸过去。
易倾越面上惊讶,心中欢喜,依言照做。
在易倾越整理衣服的过程中,云含之想了想,既然都已经替他打过一回水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她端上了铜盆又回一趟里间。
等云含之再出来时,她向易倾越说道:“我替你将水打好了,干净毛巾拿好了,都放在梳洗间的盆架上,你可以去洗漱了。”
多亏晓琴没事就给她念叨,各个柜子里面放着什么。被念叨得多了,她也就记住了。不然的话,要从那么多柜子里面找出易倾越的衣服和新的毛巾,肯定会费不少时间。
她看了易倾越一眼,继续道:“对了,你梳洗的时候动作轻点,别碰到伤口。”
易倾越见到云含之替他做这些,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但水已打来,他要是推辞反而不好,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云含之说着:“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云含之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应该的,你是伤员嘛!”再说,他们是伙伴!
不对!
云含之突然想到,易倾越已经不当她是伙伴了。
她问易倾越:“你受伤之事,能让晓琴知道么?”
易倾越的脑中快速转了起来。
她突然提到晓琴,会不会让晓琴来伺候他换药倒水?他从没有被丫环近过身,这是他接受不了的,于是,易倾越答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药每日睡前抹效果最好。”
云含之茫然地看着他。
易倾越解释道:“白天会一直在动,衣服会与伤口之间会有摩擦,药膏都会衣服蹭掉了。等晚上抹了睡觉,药效会好些。”
云含之心想,他说得也有道理。
云含之收起叫晓琴来伺候易倾越的心思,道:“那好,我先歇息了。”
易倾越点头,他起身朝梳洗间走去。
云含之走到床边想起一件事,道:“要不今夜起你睡书房?”
易倾越顿住脚步,转身,“怎么突然这样安排?”
云含之心里想,这可不是突然安排,这是她昨晚就想好了的。虽然那时将他想成品性不端之人是误会,但是她在明知道易倾越对她起了异样的心思,还让他睡在外间,这就让她觉得很是别扭了。
云含之硬着头皮道:“总之,你就听我的,去书房那边吧。”
易倾越果断地摇头,“实不相瞒,我这因为受伤的关系,伤口可能会造成我有诸如发烧之类的症状,我怕晚上万一不舒服,闹出动静惊到下人。”
他既然已经向她表明了心迹,自然是想离她越来越近。她既然能够替她担心,还操心他的伤口会不会碰到,说明对他还是有几分关心。
前几日他们一个在内间,一个在外间,一派和谐。如今她无故将他支走,说明她的心里乱了。他若是不趁乱进攻,岂不是失了大好的情势。所以,不能应。
云含之听了易倾越的话后想的是,药膏洒在你伤口上时,疼成那样你都不吱声,晚上能闹出什么动静能惊动下人?
易倾越见云含之沉默不语,面上的表情诚恳了几分,道:“这几日特殊,还请你照顾一二,实在是打扰了。”希望她心软。
云含之心想,易倾越一向清冷,如今向她软语相求,真不好哽着脖子不答应,显得她多么无情似的。
困此,她就算心里不是很情愿,也还是应了,巴不得他的伤快些好。
就这样,易倾越继续在外间又住了五日。
到第六日的时候,云含之决定再一次提出让易倾越去书房住,她有些受不了易倾越了。
她觉得,自那晚以后,他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变得跟她有些不认识。
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细致,但她觉得易倾越这个人突然变得有些不正经起来。
比如,以前在吃饭的时候,易倾越会和她一样安安静静的吃饭,安安静静地替她夹菜。这几日,他却总是很快将饭吃完,然后一边替她夹菜,一边微笑着看着她。以至于每当她抬起头时,总能看到易倾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这导致她每次都会在想,难道是她脸上有东西?他一直这样,她这几日她饭都没有吃好,实在是太不自在。
又比如,她前几日让晓琴收起来的话本,易倾越竟然趁着她午间小憩的时候又搬回了书架上。她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她那口放书的箱子摆在内间太挤了,不利于她活动,让易风将箱子搬去了库房。话本放回去就放回去,大不了她将想看的话本拿到东边的屋里来看,没想到的是,易倾越也不在书房呆了,竟然捧了话本跟她过来,还美其名曰换个地方看书可以换个思路。
总之,这几日她只有在易倾越外出时她才能自在一会,不然,他老是跟着她,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易倾越却想着,将心思摊开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想看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看她,想缠着她就可以缠着她。他总结出来一个道理,这人要是真想缠着一个人,脸皮这种东西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