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爷爷这话,兆芾神情庄重的抬起了头,一开口,差点没把爷爷顶翻到地板上。
哪也用不到你脸红呀。
嘶。
司空衡老先生嘴上心里都是直抽冷气。再看着棋盘就跟看着真正的战场一样,他一炮就把兆芾的中心卒轰掉了。紫檀木的棋子打在一起响脆。
你去看看他爷俩干啥了。
奶奶听出棋子碰撞声中传出的怒气,叫冰儿去看。正醉心厨艺的冰儿到客厅闪了一眼,回来说了声。
下棋。
被轰掉中心卒的兆芾楞了零点壹秒,跳马就把红炮踩了。爷爷当场悔棋。兆芾不干。爷爷软硬兼施,甚至主动提出帮他保密的事。搞的立场不稳,左右摇摆,心胸狭隘,怀抱侥幸的兆芾,把吃下去的炮吐出来了。司空衡把起死回生的炮重新放好。心里美孜孜的,策划着怎么将死兆芾。
我的卒。
被兆芾这么一催,司空衡才把卒还出来。空调送出的风是凉爽的,棋盘上却是热焰蒸腾。接下来,爷孙俩每一步都开始长考。当然,爷爷的长考时间是孙子长考时间的十倍。而且双方互相不理解对方,又都坚持各自的理念,淋漓尽致的把相对论演示了一场。爷爷从不觉得自己考棋的时间长,却怪兆芾尽想,老催他快走。兆芾则觉得自己都是想都不想就走子,爷爷却每步都故意拖延时间,有意惹人烦躁。等饭菜都端上桌了,一盘棋还没下完。在奶奶再三催促下,爷孙俩才放下棋局,起身吃饭。
你们爷俩是嫌我饭菜不香?
没有,奶奶。他们高兴着呢。
高兴什么啊?
我怀孕了!奶奶。都忘了跟奶奶说了。
一听这话,李淑媛差点一头栽菜盘子里。瞅着冰儿的小身板,奶奶的眼神那是天大的复杂。司空衡和兆芾也楞楞的互相望着,感情我们这里合着给保密,她倒好见人就说。
奶奶又不是外人。冰儿说话还给奶奶夹菜。接着又给爷爷夹。见兆芾眼神呆滞,也给他夹。
吃饭。冰儿啊,别是逗奶奶玩吧?这样事不得乱说的。
是真的。我大姨妈没来。
一听这话,兆芾一嘴饭菜全喷了,扭头都来不及,一桌菜落了个繁华似锦,连对面爷爷脸上都种上了饭粒。四个人都楞了,跟着就是冰儿掩着小嘴狂笑。司空衡都有些犯糊涂了,都有点后悔认这个孙女婿了,又生怕老伴爆发河东狮吼。李淑媛是很讲卫生的,甚至快接近洁癖,放到别处别人这么干,她立刻就会起身离开。可在自己家里,在这么可爱的一对孙子面前,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的触动了,横了喷饭的兆芾一眼,又拍了下冰儿遮在嘴前的小手,她就招呼大家吃饭,一边用筷子把落在菜上的兆芾喷溅物夹开挪到饭桌上。冰儿一见也夹起来。兆芾脸通红,焊住了一样不知如何是好。司空衡放下碗筷,到厨房拿来洗菜的小盆,擦桌子的抹布,把拣出来的喷货一扫而空。
吃饭。都是自己家里人。口水什么的就不计较了。李淑媛笑着招呼,脸上的皱纹牵起好看的纹路。
奶奶真好。冰儿扭着身子娇滴滴的说。让两位老人都十分喜爱。
谢谢奶奶。兆芾也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一家人都不再提怀孕的事,免得某人又喷饭。
吃着饭,冰儿也耐不住寂寞,问这问那的。兆芾看爷爷奶奶有问必答,就想出声限制冰儿吃饭的时候只能问三个问题。没听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嘛。可他没敢。师傅得罪不起啊。
爷爷,你不是社科院退休的吧?
冰儿怎么知道?司空衡随口反问道。
你是天体物理学家,和社科院的研究不沾边啊。
听孙女这么说,司空衡惊讶的不得了。心说十几岁的小姑娘,咋会知道这些。李淑媛见老伴惊呆的样子乐了,笑着跟冰儿说。
冰儿说的对。你爷爷是中科院的,他那都是硬科学。奶奶研究的这些啊都是软科学,可比不上你爷爷。
别听你奶奶的。你奶奶的数学可好呢,在经济学界那也是排得上号的。软科学也有硬起来的时候。
听到这话,兆芾又差点喷饭。见老伴也用异样的眼神瞅自己,司空衡就想起昨日回家后,晚上和老伴亲热的事,立刻瞪了兆芾一眼,心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学好呢,难怪小小年纪就把我孙女肚子搞大了。
软的硬的我都喜欢。只要是科学。冰儿总结性的发言把大家全逗乐了,包括她自己。
吃完饭,司空衡自觉的到厨房洗碗。李淑媛就拉着冰儿的手到卧室里说知心话。兆芾不明事理的跟进去,被奶奶撵了出来。兆芾无聊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到厨房帮爷爷洗碗他是不肯的。在客厅坐着又觉得心里头空虚。冰儿居然被奶奶霸占去了,弄的一个大好青年孤独无依。他烦闷一阵后,拿出手机,打开阅读软件,看起下载的网络小说。一看就入迷,忘记了烦恼。
离开爷爷奶奶家的时候,爷爷奶奶送给冰儿一样传家宝。看着雕琢精细、玉色圆润的白玉观音像,冰儿喜出望外,立刻让奶奶帮戴到脖子上,戴好了就抱着奶奶说谢谢,亲的奶奶脸蛋响响的,又抱着爷爷摇啊摇,脑袋在爷爷胸前拱呀拱,撒娇的厉害,乐的司空衡痒痒的要死。兆芾觉得冰儿也太随意了,怎么能就这么要爷爷奶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还没等他心里转过弯来,奶奶就把一串两枚钥匙放到他的手心。兆芾眉头一皱,计不上心来。
乖孩子。你弄大了我孙女的肚子,就是我孙女婿。这个家既是冰儿的家,也是你的家了。这是我们家房门钥匙。一把开楼下门洞铁门,一把开自家的防盗门。你收好了。有空常来,我好给冰儿补身子。要正好我和爷爷出门不在家一会儿,你就自己上来,跟自己家一样。
被奶奶拉着手,听老人家这么说,兆芾忽然觉得钥匙跟烧红的烙铁一样烫手,小脸就白了,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到了。
奶奶给你,还不快拿着,说谢谢。你敢不孝顺我爷爷奶奶,看我怎么收拾你。冰儿说话,眼中师傅级别的凶光暴闪。兆芾那个郁闷啊,只能深深点头。
你还不情愿!臭棋篓子。司空衡气哼哼的就数落起兆芾了。
哪臭了?没下完好不好。
我们接着下。
下午确实有事,我和朋友都约好了。
也行。我送你们。
不用了爷爷。冰儿忙说,表现懂事的很。兆芾都暗竖大拇指。
我也下楼走走。奶奶也说话了。
就是,让大家看看我孙女多俊,孙女婿多帅。司空衡把话这么一说,奶奶就拍他后背,怪他拿孩子们消遣。冰儿却挽了奶奶胳膊,先和奶奶出门了。爷爷则逼着兆芾反锁家门,兆芾觉得科学家爷爷简直不可理喻,但还是乖乖的拿奶奶给的钥匙把门反锁了。
别把钥匙弄丢了。司空衡下楼时还没忘了敲打兆芾。被前面走的李淑媛听到了,就护着兆芾,说老伴不是。冰儿就在那里一边搀着奶奶下楼,一边傻笑。
一直看着公车走远了。老两口还站在车站雨凉棚下望了好一会儿。回家的路上,李淑媛就责怪老伴对孙女婿没高没低的,伤了孩子自尊心怎么办。
他还自尊心?下棋悔棋的人还谈什么自尊心?
到底是你这个老头子悔棋,还是兆芾悔棋,你说清楚。
怎么不相信人呢?
相信你。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是天体物理学家。你跟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
哎!信不过孙女婿,你换锁呀。
我没说啊。你一向看人很准。我虽然有点讨厌那小子,也算还能接受。
你怎么知道我看人准?
我这大名鼎鼎的天体物理科学家不就是你看中的嘛。
好厚脸皮。难怪我生不出孩子。
哎,这脸皮跟生孩子有关系吗?现在不是有孙女了吗?重孙都快有了吗?
两口子在院子里浓密树荫下往家走着,一路横眉竖眼,抬杠斗嘴,仿佛又回到年轻时候。细心的李淑媛又提醒老伴儿明天体检的事。司空衡直点头。他感到精神头好的连自己都怕了。体检一下是必须的。千万别是什么回光返照,那就完蛋了。他这么一瞎说,又招来老伴一通连珠炮似的数落。
下公车走不多远,就是约好的网吧。烈日炎炎,冰儿也是香汗淋漓,单薄的无袖上装就有些贴肉,胸口的白玉观音吊坠儿十分抢眼。短裙下一双没穿丝袜的长腿,阳光里更是泛着迷人的珠光。看着越来越近的网吧门口,兆芾忽然停下了脚步,拉着冰儿站到人店面底下的阴凉处,开口问道。
你能确定自己怀孕?
是啊。
靠什么?
发现我的卵子已经受精了。
这你都能发现?
我可是仙女!
旁边路过的一对男女听到他俩的这谈话,侧头观望后,连忙掩嘴加速离开。
笑你麻痹!
兆芾气愤的溜口骂了人一句。人一对五好情侣头都没回的风一样消逝了。冰儿一抿双唇,抬手当*了兆芾一把。两条正好路过的小狗,撇腿闪开了些。
文明一点好不好?马上当爸爸的人了。
你真打算生孩子呀?
路过的行人听到这些话,无不侧目。兆芾立刻跟小狼崽子一样凶横的瞪人家。谁会跟他这样的小流氓一般见识啊,也就是好奇多瞄一眼而已罢了。
你乱射小箭干吗?
我还要开天眼呢!
你敢!
怎么不敢?今天我还没练习呢。兆芾好象找到了宣泄点,立刻开启自己的天眼,可惜连试两下都失败了。
见此情形,冰儿发出一声嗤笑。兆芾顿时就毛了,继续使劲,可惜都以失败而告终。
支持我生孩子。保证你一个月内,熟练掌握开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