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顿人准备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在山楂城堡外又被烧掉了一半,不过他们从一开始便打定了“就食于敌”的如意算盘,当时也没有特别在意。
结果进入克林奇境内快两天了,一粒粮食都没有弄到。
普通士兵还好办,吃点干粮还能应付,像朱利安这样的高端战力,饭量和力量是同样的惊人,光吃硬面包和风干肉也难免饿得慌。
不管怎么说,人的胃口终究是有限的。牲口的食量却比人又要大得多了。
是的,牲口可以吃草,可草里面能有多少营养?光靠吃草的话,一天到晚也就只剩下吃了,还怎么行军打仗呢?
上午占领皮托德里城堡的时候,克莱顿人发现城堡里粮食固然是搬空了,马厩里却留下了一堆草料。只当敌人走得匆忙,竟然把如此重要的战略物资留了下来,于是高高兴兴地用来喂马。
万没想到,草料里居然被下了泻药,吃过这些草的十多匹战马一下子全趴下了。
还有让克莱顿人生气的事情,对方似乎是算准了他们的行程。当他们从皮托德里城堡出发的时候,边上的村子虽然空荡荡的,房屋还是完好无损。现在他们打算宿营了,周围的房子窝棚就被烧了个精光,跟昨天的情形一样。
除了粮食和营地,水也成了问题,克林奇境内的每一口水井,要么被土填了起来,要么被扔了死了的牲畜下去,总之是没法用了。
地表水当然也可以喝,但毕竟没有井水来得干净,直接饮用的话很可能会得病。这个常识不仅仅是来自地球的朱利安知道,当地土著也知道。
知道归知道,可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今天又奔波了整整一天。骑士倒是有侍从伺候,疲惫不堪的士兵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见河水还算清澈,舀起来就喝——到明天不知有多少人会拉肚子。
朱利安财大气粗,身边带了六个跟班。安顿下来后,跟班们各司其职配合默契,打柴的打柴,打水的打水,做饭的做饭,还有人平整场地,搭起帐篷,什么事情都用不着他操心。
帐篷搭好后,萧文也和好了猪食——哦,不对,是做好了晚饭。萧文厨艺不行,竟然也知道换点花样,不知用什么材料再加了点草药,做了一碗糊糊。
朱利安把糊糊端在手里,闻着想吐,吃着想死,可是在萧文那犀利而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又不能不吃。<>
“大人……”波隆站在帐篷外面,一手拿着块皮子,一手拿着针线,正在缝补上面被克林奇人的火箭烧出来的破洞。他从破洞里看到了朱利安的晚饭,心下不忍,开口说道,“夏戈逮了只兔子,现在正烤着,等下我给您拿半边来……”
波隆在消失一晚后,昨天早上就回到了朱利安的身边。见朱利安并没有将消息上报,而是选择了坐观其变浑水摸鱼,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或是不满,而是继续跟着朱利安,赚那每天三个银币的薪水。
他跟着朱利安也打了这么久的工,从没见他拿剑砍人,现在倒露了一手针线活儿……
“大人受了伤,不能乱吃东西。”萧文立刻说道。
朱利安暗自吞了下口水,不敢再说什么。
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昨天晚上发生在山楂城堡的丑事,还是被拆穿了。正如朱利安所料,在报送虚假消息糊弄了一番之后。留守那里的骑士们,又先后派来了使者,向各自的领主报告了实情。
说是实情,其中还是免不了要为自己推卸责任,将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两家骑士内部还算团结,统一了口径,试图将责任推到另一家身上。
到后来,各家内部也开始分裂了,变成了各自为战,七八个留守骑士各执一词,相互指责攻讦,发展成为了一场混战。
索姆朗和科比特起初还想遮掩,但是频繁往来的使者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就把盖子给掀开,露出里面不堪入目的真相。
索姆贝拉伯爵早在朱利安之前,便看穿了一切,所以对此既不意外也不生气;其他家族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真正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真相的恰恰是西弗吉尼亚和宾夕法尼亚两家。
现在他们两家的矛盾,已经取代了朱氏家族和贝氏家族,上升为克莱顿各大家族之间的主要矛盾。非但是两大家族之间吵成了一团,其内部也因为和当事人的关系亲疏而分成了若干派系。
眼下除了索总的威望之外,能够让他们继续并肩战斗的动力,也只有克林奇人的子女金帛了……
听着别人的吵架,朱利安觉得碗里的糊糊似乎也没那么难吃了。
可受伤的胳膊还是难受,虽然远没有昨天疼得那么厉害,却又痒得厉害。<>绑着夹板裹着绷带的,抓又抓不到,更加难受了。
或许是自己做出来的缘故,也或许是味蕾还没有发育完全,萧文吃那糊糊竟然是吃得津津有味。
“不要乱动,好好吃饭!”萧文瞪了朱利安一眼,“痒是正常的,说明你的骨头正在愈合。”
“好痒。”朱利安抱怨道。
“唉,好了好了。吃完了饭我给你看看。”
不一会儿,萧文放下了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碗,见朱利安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冲外面喊了一声,“乔里,拿碗去洗。”
乔里从外面伸了个脑袋进来,看了看他们两个面前的空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吃完了?”
这么明摆着的事都要问,萧文懒得搭理他,朱利安却看出了异常,“怎么了?”
“刚才,有斥候从上游巡逻回来。”乔里咽了口唾沫,神情古怪地说道,“听他们说,上游不远的地方,就是那片树林后面,克林奇人往河里扔了许多已经腐烂好的牲口,有好几十头。还有数不清的的家禽……当然,也全部都是死了烂掉了的,也不知道……不知道在河里浸了多久……”
听着乔里的描述,联想起那幅画面,再想到自己刚刚才喝了河里的水,并且用河里的水煮了晚饭。朱利安和萧文同时一阵反胃,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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